甘洛咬牙切齿,已经下定决心把自己的结拜兄弟风骁骑脑袋劈砍成两半。
风骁骑这一头眼看冲着甘洛的肚皮上撞击过去。
这一刀,当当落下,眼看要砍中风骁骑的脑袋时,只见一把刀,断刀,横亘在风骁骑与甘洛的横刀之间。
铛铛铛几声碰撞之声,易水刀挡住了甘洛这致命的一刀!
借着这巨大的力道,风骁骑忽然身形像一条泥鳅似的,从甘洛的腰部旁边,绕到了他的身后。
甘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风骁骑已经脱身到了六尺开外,两人的激烈拼杀终于暂告一个段落。
甘洛惊讶道:“你……没想到你能躲开我这一招!”
风骁骑依然保持微笑,好像刚才经历的不是生死一线间的惨烈拼斗,而是和老友喝了一杯酒。
“甘洛,你忘了,我也有刀,我也会月影刀法。我其实应该谢谢你。”
“谢我?”甘洛眉毛一挑。
“是的。”风骁骑的语气充满诚恳,“要不是你当初传给我月影刀法,我的武功不可能迅速跻身一流,并且大闹潞州江湖武斗会,虽然名利我不追求,但我可不希望被人打死。”
茹杏秋想起在潞州江湖武斗会上的时候,风骁骑就是用月影刀法,打败了她的快剑,她输得心服口服,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对风骁骑感佩有加了。
甘洛冷笑,说道:“是啊,我毕竟是你的结拜大哥啊,当然要给你送一点见面礼啊。你说是不是?”
风骁骑点点头,说道:“是的,你对我真够义气,竟然把月影刀法这种江湖一流的武功教给我,虽然你有所保留,那也是人之常情。”
甘洛嘿嘿两声笑,反而觉得尴尬起来。
风骁骑仍然真诚的说着,“可是,我作为结拜兄弟,没有给你什么见面礼,现在想想,我做的真是不够好,那么,我就送你一个秘密吧。”
甘洛习惯性的眉毛一挑,冷笑一声,说道:“天底下,对我而言,能称得上秘密的,可没有几个,你自己掂量掂量分量,别待会丢了脸面。”
甘洛纵横江湖数十年,一向自负自己的才智,擅长各种布局,骗人骗物骗心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风骁骑笑着说道:“你还记得,咱俩初次相识的情景吗?”
甘洛嘿嘿一笑,说道:“你不用问我,我的记性一向极好!”
“嗯,我记性也还算不错,那时是在天云观的后山,一个深夜,我遇到了你,你传授了我月影刀法,当时有两件小事,你可曾还记得?”
甘洛笑道:“小事?小事多如牛毛,谁知你说的哪两件?”
风骁骑紧紧盯着甘洛,说道:“当然是最关键的两件事。”
圆月此时突然插话道:“甘洛老贼,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你记性好,那你可记得我师父长了多少根腿毛?”
甘洛怒火中烧,说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刚才我在和风骁骑对打的时候,你他么的一直在骂我,骂的如此难听,我一定要把你的舌头拔下来,才能解气。”
风骁骑这时对圆月说道:“圆月,你不要再说话了,你不是他的对手,聪明点,少说话。”
圆月气鼓鼓的看着甘洛,本来还想张嘴就骂他,但他却听了风骁骑的话,不再吱声,但他丝毫不畏惧甘洛仇恨的目光,反而用更加愤恨的眼神顶了回去。
甘洛收回目光,冷笑一声,说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待会顺便杀了你便是了。”
圆月哼了一声,就是不说话。
风骁骑从容说道:“甘洛,那两件小事,我说出来你就知道了,一是,你见到我的时候,是假扮成了‘南怪’羊左楼,刚才我试过你的武功,你比北怪二老还是有一些差距的,如果真正的‘南怪’羊左楼武功和北怪二老差不多的话,你的武功其实不及羊左楼的,是不是?”
甘洛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他抖动的眼角还是出卖了自己:他一定认识羊左楼,也一定和羊左楼有什么渊源,但绝不是什么好事。
风骁骑仿佛洞察出了一切,这种自信潇洒的态度,让甘洛觉得很不舒服。
“然而,我想先说另一件小事——你当时说了一句话,说你来天云观是来找一个老朋友。”
甘洛想起了这句话,当时他见到风骁骑,唯一说错的就是这句话,然而,这句话还是被风骁骑想起,抓住了其中的把柄。
“我当时也没多想,然而,这两个月来,我却无数次在想这句话的意思,你,到底当时,来天云观见到了,谁?”
风骁骑这句话说出来,甘洛的脸色已经无法淡定了。
但他强行淡定,说道:“风骁骑,这句话,是不是你瞎编出来的,在座的人,可都没听到过。”
风骁骑冷笑一声,说道:“咱俩的话,不错,只有你知我知,可是,天也知道,地也知道,怎能说无人作证呢?而且,你说的那个你去见的人,要是我没猜错,他今晚已经来了吧。”
甘洛这次的表情彻底不淡定了,他颤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骁骑两眼一闭,说道:“那人已经来了。”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错,风施主,我来了,那一天晚上,甘施主去天云观找的人,正是本道人。”
镜水月听到了这个声音,连忙往门口看过去,如此熟悉的声音,曾经陪伴了十几年。
只见门外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像是被晚风忽然一下子吹来似的。
这个人宽袖大袍,一身道袍,白眉长耸,浑圆锃亮的脑袋上依稀长出了一些细绒的白发,面相和蔼可亲,却不是仁云天师是谁?
仁云天师看到了镜水月,微微点头,问道:“月儿,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镜水月不能原谅仁云天师对她的欺骗与利用,然而,她也纠结于如何面对仁云天师,毕竟,仁云天师把她养育成人,这份养育之恩,是刻骨难忘的。
镜水月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天师,我一切都好,看您更老了一些了。”
仁云天师和蔼一笑,说道:“人谁都会老,也都会死,死都不怕,我更不会怕老了。”
然而,风骁骑却不会这么对待仁云天师,他此时很担心镜水月再度被仁云天师的假仁假义蛊惑住。
甘洛惊奇道:“仁云天师来到这里,不过是昨晚,怎么你会知道的,风骁骑?”
风骁骑摇头一笑,说道:“甘洛,你自以为天下无敌聪明,那你猜一猜,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绝对猜不到!”
甘洛脸色乌青,他的大脑疯狂运转,绞尽脑汁,却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都望着他,包括仁云天师,但过了一小会,甘洛也想不出来。
风骁骑笑道:“看来,甘洛,你的机智计谋,和你的月影刀法一样,我都高估你了,你也不过如此罢了。你跟着‘代天公’到底是什么目的?看起来也不难猜嘛。”
甘洛冷笑连连,说道:“风骁骑,我那天出现在天云观里,而仁云天师又是天云观掌门人,我去见他,也不难猜吧。”
风骁骑说道:“其实不好猜,因为,任谁也想不到,堂堂所谓的南怪,竟然和天云观掌门人一起联手,做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呵呵。”
甘洛面色更加难看了,而仁云天师却双目微微合上,似乎没有听到风骁骑的话,他的嘴里轻声念叨着一些什么,不是道家密咒,就是什么心法密语,无人能够听得清楚仁云天师在想什么。
甘洛这次彻底慌神了,他发现,风骁骑比他想象中的可怕许多,他开始后悔,早知道在当初天云观后山,第一次见到风骁骑的时候,就应该把风骁骑杀掉!
现在风骁骑已经从一只脆弱的小鸡,成长为一只凌空翱翔的雄鹰,天底下能够束缚住他的人,恐怕已经不多了。
这时候‘代天公’戴江山发话了,“风骁骑,你觉得甘先生跟着我,目的是什么?”
风骁骑看到戴江山的表情,知道他这句话既是试探自己,也是试探甘洛。
当然如实照说,“本来,我还以为甘洛真的醉心于权力和世间名利财富,所以才想扶植你一统天下,可仁云天师的到来,让我明白了,甘洛与仁云天师的目的其实就是一个,同一个!”
“哦?”戴江山好奇道。
“那就是永生的秘密!毕竟,你戴江山现在是把魂魄寄生在了以前仁云天师的大弟子罗广身上,这套戏法怎么玩,甘洛和仁云天师很想知道。”
戴江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错,风骁骑,你猜对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吗?甘先生帮我组织‘天公军’,我自己心里是有数的,要知道,就算‘天公军’再强,也不可能打败茹家军,就算打败茹家军,也不可能打败当今的朝廷。”
戴江山把目光扫过甘洛与仁云天师。
仁云天师仍然微闭双眼,似乎已经神游化外,而甘洛的表情阴晴不定,用尬笑遮掩内心的局促和慌乱。
“他们接近我,支持我,其实就想赶上下一波木神的‘附魂大法’,争取自己也能跟着我,跟着木神上船,永恒生命之船!”
戴江山站起身来,虽然他的外貌身材,活脱脱就是罗广本人,但他的气质,已经从内而外,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站在仁云天师面前的这个“罗广”,早已不是仁云天师那个莽撞的大弟子了,反而是辈分远高于仁云天师的,昔日江湖一霸的“代天公”戴江山。
“我答应他们了,其实,我的目的,除了继续永生之外,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茹功斋报仇,哈哈。天随人愿,我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情报,茹功斋也亲自赶到了雍安城一带,要扑灭我‘代天公’的‘天公军’,当年的‘天公军’曾经和茹功斋生死较量,虽然上一次是他赢了,但这一次,他一定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