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骁骑心中暗叹,他明白:庄黎既是伤感自己的儿子慕容凡的前途,更是为她的徒儿楚萧彤的经历感到伤怀。
这杯酒,怎么可能不喝,只是,一醉真的能够解千愁吗?
风骁骑和镜水月手拉着手,跟上慕容遵我的脚步。
只有一个圆月,自个儿在那里挠挠头,他想不明白:师父一直都说,女人有毒,千万别和女人相处太久,可是,为什么风大哥和这个慕容大伯,能够有女人常伴左右呢,本来他也不必孤单影只,可惜茹杏秋不知去了哪里。
一行人往淮洲府连夜赶去,终于在淮河岸边一处小码头,找到一家酒肆。
这家酒肆竟然很热闹,有好几条船作为喝酒居所,里面人声喧哗,谁能想象就在码头附近几十里的地方,路边就有饿死骨。
慕容遵我轻声对众人说道:“这家酒肆,应该是淮河一代的盗贼开的,所以才能生意这么好,不过,以我多年的喝酒经验,要想喝的痛快,就不能挑地方,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是喝得有趣。”
风骁骑笑道:“喝的有趣最好,喝醉反而是烦恼。”
“哈哈,风老弟,你真是我的知心人啊,要是我早明白这个道理,我怎么会当了十多年的酒鬼,被所有人都看不起,对,今晚我们要喝得有趣,有趣最重要,人生本无趣,要是不再有趣的喝点酒,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风骁骑和慕容遵我一行五个人走到了一艘大船边上,大船附近,果然有一些游兵散勇打扮的人,在那里巡逻,更让风骁骑惊讶的是,竟然有打着官府的灯笼出现,一些穿着官兵服装模样的人,也在船边守着。
慕容遵我却像没看到似的,只管大声问道:“哪里有酒喝?放心,爷少不了酒钱。”
一个士官长走了过来,冷眼打量一番,反问道:“怎么,你们是给大人们送小妞艺妓过来的吗?这俩女人长得都不错,只可惜,你旁边这个女人,老了点……”他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惨叫,扑通一声,这个士官长已经不知怎么的,掉入河里。
慕容遵我这一脚何其霸道快速,加上现在是深夜,周围那些士兵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士兵赶忙下水去救。
可是那人掉落到水里,就往下沉了,眼看救不活了。
庄黎不禁皱眉道:“遵我,你下脚也太重了点,咱们好歹为凡儿积点德。”
慕容遵我面色一肃,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替凡儿造点孽,说不定能替他遭点罪过,所以这次我重出江湖,本就打算以杀立威,见天下不平事,皆以杀字为先。何况,他竟然敢开你的玩笑。”
庄黎也说不出是该感动,还是无奈,眼见面前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现在反而越发像一个淘气的男孩了。
风骁骑在一旁也说道:“适当教训一下就罢了,慕容大侠,积德之事,远胜过造孽啊。”
慕容遵我摇头道:“风老弟,你听我一句,现在只是乱世刚刚开始,以后这天下的不平事多着呢,你听这个人,他一定是逼迫别人去给船里的大人找寻乐子去了,这背后又是多少无辜人家的女儿遭受侮辱,这样的人,难道不该为了罪孽,清洗一下吗?这里的人,有几个是无辜的,我这也是替天行道。”
风骁骑竟也无语,慕容遵我说的话深具哲理,在乱世之中,强者都是欺压弱者来生存,像慕容遵我这种专找强者麻烦的,多几个倒也不是坏事。
这时,船上一些江湖刀客打扮的人物,应该是得知消息了,纷纷拿着刀剑,赶过来,一脸的凶神恶煞,一身的腱子横肉。
风骁骑眼尖,发现有几个江湖大汉从屋子里走出来,里面有哀求饶命的女子,她们的求救声,也清晰可闻。
风骁骑心中怒火也一下子升腾起来。
那些大汉吼叫骂着往他们这边扑来。风骁骑还没等出手,只见慕容遵我抢上前去,抬起脚来,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废招,一脚一个,把那些滞身船岸之间半空的江湖大汉全部踢到水里。
这一手脚法,看得周围人目瞪口呆,他们知道这次是来了硬茬了,而且,是超乎想象的硬茬,有人已经去给船上灯火通明的那间船舱通风报信去了。
慕容遵我忽然豪气陡升,说道:“风老弟,这顿酒,恐怕要出点汗才行。”
风骁骑也是心中豪情万丈,说道:“慕容大侠,不花钱,只需要出汗,这样的酒,我愿意喝到醉。”
慕容遵我哈哈大笑,双腿直直不弯,像是一下子弹到了船上,对着迎面冲过来的船上恶汉,不是一脚,就是一拳,再就是一掌,哗啦啦,像是扫尽秋风落叶。
风骁骑也长啸一声,拔身上船,直扑那个最大的船舱。
就在他刚要冲进船舱的时候,船舱的布帘子背后忽然伸出两柄长剑。
镜水月看得几乎惊呼起来,庄黎却很沉静,说道:“不要担心,这里有谁会是遵我和风骁骑的对手,这两人联合,就算荒帝来了,也不一定能有胜算,何况这些人……”
庄黎一边说着,一边忽的拔剑,只听身后一声惨叫,原来是有人从背后偷袭镜水月和庄黎,怎奈庄黎的武功也是天下一流高手,只一剑,便结果了这人。
却说风骁骑眼看这两柄剑向他刺来,竟然不退反进,揉身从两柄剑的上方越了过去,钻进布帘的同时,他大喝一声:“慕容前辈,借你神功一用!”
只见他猛然推掌,一双两人多高的巨掌忽然暴涨出现在面前,把这间船舱拍了一个粉碎。
船舱里坐着正喝酒的人,正是淮洲府一些官员,而他们现在喝着花酒的钱,正是从朝廷的赈灾款当中抽出来的。
风骁骑早就通过“仙之道”心法感应出来,船舱里只有一些醉酒的官僚和江湖汉,并没有艺妓等陪同,要知道,现在这个世道年景,就算找个艺妓,也不是那么容易。
只用了一掌,船舱里一阵摧枯拉朽,如狂风暴雨席卷而过,七八个身穿官府模样的人已经倒毙船上。
慕容遵我这时赶到风骁骑的身边,笑道:“好掌法!是个男子汉,这些尸体摆在这里真臭!”他脚法连环,把这些尸体尽数踢入海中。
一旁为他们保驾护法,刺出两柄剑的那位高手,也同时毙命,他压根想不到自己迎战的是风骁骑和慕容遵我这样的绝世高手。
镜水月在岸旁看到风骁骑和慕容遵我大开杀戒,不忍直视,她偷偷瞅了一旁的庄黎,却见庄黎神态自若,庄黎毕竟闯荡江湖数十年,对于打打杀杀,刀光剑影,早已经是看的麻木了。
慕容遵我这番“滥杀”的背后,庄黎要看的比镜水月透彻明白。
所谓替天行道,更多时候,不过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真要是让那些强者恒久得势,到头上倒霉的永远都只会是弱者。
就像是宣家府可以借着水灾大发其财,他们眼里那些饿殍妇幼,不过和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
慕容遵我自然也看得透彻,所以他大杀四方的时候,没有丝毫不忍。
风骁骑也是刚刚渐悟了这一层,所以,对那些油脑肥肠的官府官兵,他狠的下手,绝不容情。
这些贪官墨吏,正在享受着又一晚的醉生梦死,在品味着杯中酒,怀中美人,没想到今晚忽然来了两个天煞级别的人物,直接把他们送去了阴曹地府。
这一番大杀之后,这几艘巨船上的官兵要么逃跑,要么跳海,要么丧命。
风骁骑自然不愿意滥杀那些士兵,尽管他知道,这些士兵多数时候,都是官老爷们的爪牙,坏事做尽。
此番放虎归山,不知他们还要继续造什么孽。
但风骁骑心中就是不忍,该收手的时候,便收手了。
倒是慕容遵我,杀得兴起,完全不知道收敛,眼见风骁骑放跑了不少士兵,他哈哈大笑,拍出几掌“虚空神掌”,如同秋风扫落叶,哗啦啦,尽数剿灭。
风骁骑不禁皱眉道:“他们做坏事,自会有天谴,慕容大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慕容遵我爽朗一笑,说道:“如果这天底下真的有天谴,那么那些无辜受害的平民百姓,他们的生死岂不都如儿戏了吗?今天你放跑一个士兵,他将来就可能劫掠一户人家,导致数十甚至上百人死亡,天若有眼,天谴何在?”
风骁骑不禁气从中来,说道:“天底下杀人的人多了,难不成我们见一个杀一个,到最后,我们反而两手沾满了鲜血。杀掉首恶就行啦。”
“嘿嘿,这又有什么不好宽心的,你就当我们是天谴使者,以一个杀字立威江湖,不就成了?”
风骁骑竟也无语,干脆一个翻身,回到了镜水月旁边。
慕容遵我本来还想再把最后几个逃掉的士兵杀了,但是看到风骁骑似乎不高兴,自己也失去了很多兴致,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罢了,今天饶过你们几个,以后再要造孽,小心天谴使者教训你们。”
那几个士兵本来就被慕容遵我拦在身前,听到这尊大神放过了他们,赶紧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顺带也尿湿了裤子。
一番表演之后,这几个士兵才连滚带爬的跑了。
慕容遵我面色绷紧,走到了庄黎旁边,说了句:“黎妹,我们去找凡儿吧。”
言下之意,竟然是要和风骁骑分开,各走各的。
镜水月很是尴尬,毕竟慕容遵我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使用离魂咒,帮助镜水月摆脱叶千行和木神的魂魄,只怕现在镜水月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