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没理会庄黎的眼色,继续说道:“要不,慕容大侠,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我师父还在淮州等着我呢。”
慕容遵我打量了圆月一番,问道:“你师父是谁?”
“南岛主人上官冥月!”
“哦?我只听过见过南岛一枭一面,怎么,这只鸟人呢?去哪里了?”慕容遵我把“枭”字拆解成了鸟的意思。
圆月哪里听得懂,愣愣问道:“前辈,南岛一枭是我始祖,你说的鸟,是什么鸟,我们南岛上倒是有不少海鸟。”
慕容遵我反而愣住了,这才发现,原来和自己对话的人,是一个大笨蛋,而且,还可能是自己见过的人之中,最大的一号笨蛋。
他当即面色一沉,说道:“我说的就是你的师祖,南岛一枭!”
圆月心中纳闷:你说我师祖就说呗,你干嘛说什么海鸟,这人说话,真是不通情理,怪不得风大哥一路上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哼哼。
“我师祖死啦。”
“哦?能杀死南岛一枭的人物,也不简单,是谁干的?”
“我听我师父说过,是什么深空之人,他在三十多年前把我们南岛几乎都杀光了。深仇大恨,对,深仇大恨!”
慕容遵我面色一震,显然,他还是出乎意料了,他看向风骁骑。
风骁骑点了点头,补充道:“正是照云道人,不知道他什么动机,三十多年前,他一个人荡平了北门和南岛,南岛一枭死了,可北门尊者却活了下来。”
慕容遵我皱眉道:“这个诸葛疑,依你刚才的讲述,现在被困在遮天岭脚下的江家大院,是吗?”
“不错,他被楚随云打败,受了重伤,不知道藏如海会怎么对付他。”
“诸葛疑,有意思,他的那个黑影,据我判断,应当和虚空神掌如出一辙,来自虚空!”
风骁骑惊讶道:“这么说来,慕容前辈与北门有些渊源?”
慕容遵我笑道:“风老弟,你果然聪明过人!”他又瞅了圆月一眼,一脸的不屑之色。
这份不屑,圆月倒是看出来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慕容遵我会对他摆出这么一副臭表情。
切,我也懒得理会慕容遵我!
圆月背过身去,不再看慕容遵我。
慕容遵我怎么会关注圆月的言行动作,再说,他已经和风骁骑谈到紧要关头。
他爽朗一笑,说道:“其实,我正是出自北门,只不过四十年前,我是一个黄口小儿,当时北门尊者诸葛疑是我的大师兄,他的为人,嘿嘿,我就不多说了。”
慕容遵我不想多说的,岂止是诸葛疑,而是他的北门生涯。风骁骑知趣,也不再多问,只是问道:“慕容大哥,我这里有一本‘仙之道’心法,是北门七子中的武老大交给我的,留在我这里,总是不妥,而且,我很惭愧,看过几遍之后,不知怎么着,就练成了其中一部分神功……”
慕容遵我难言神色激动,多年以来,他迟迟突破不到“仙之道”境界,对他来说,虽然不影响武功修为的境界,但对于嗜武成痴的他来说,这是一个执念,一个一辈子都在想的问题:到底走通了“仙之道”,会是什么感觉!
风骁骑从怀里拿出这本书,但出于一种奇特的直觉,整个过程中,他完全没有提及那个木盒子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不练而练”仙之道心法之后,他的直觉往往惊人准确,不想说之事,往往就是不能说之事,至今没有例外。
虽然慕容遵我认他作兄弟,但这种毫无保留的感觉,只有面对镜水月和楚萧彤的时候,他才有过。
这一次,风骁骑再度选择了遵从自己的直觉。
但“仙之道”心法,毕竟出自北门,风骁骑无论如何,不忍夺人之美,慕容遵我虽然早已脱离北门,但他的武功套路和境界修为,仍然是北门一派。
所以,把这本《仙之道心法》还给慕容遵我,也算是物归北门原主,了却他的一桩心事。
慕容遵我得到这本心法,立马翻看起来,边看边大笑,声音震空,传出足足十里地之远,庄黎赶忙拉住慕容遵我,说道:“遵我,你别再大笑了,惊动了敌人。”
慕容遵我恍若不闻,反口问道:“什么敌人,哼,敢来就是找死。”
这时,风骁骑猛地感受到心中一震,他体内的深空之力忽然活跃起来。
慕容遵我面色也变了,只听他大声说道:“照云道人,好久不见,怎么,来见见晚辈吗?”
论辈分,照云道人当然是慕容遵我的前辈。
却听一旁树林里传出一个悠长的声音,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慕容遵我,我倒是没看错你,整个北门里,你是最有潜力的,当初你师父早早把你放走,算是给了你一条生路。”
风骁骑高声问道:“是照云道人到了吗?”
那个中年声音说道:“呵呵,风骁骑,你应该喊我祖师吧?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
镜水月紧紧贴着风骁骑的胳膊,说道:“我们早就不是天云观的人了,也不是仁云天师的弟子了。”
“哦?原来如此,仁云天师还真是让我失望啊。”
声音更加清晰,从树林里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这个男子却是穿着军装,身披铠甲。
他的脸型略显瘦长,深凹的眼窝里,滚动着一双极其灵活精光的眼眸,看他的年龄,不过是四十岁出头,可他的长发,却让人觉得饱经沧桑。
风骁骑早知必有一天,会见到照云道人,但他万万想不到,第一次见到照云道人的真容,他却是穿着一身军戎之装。
风骁骑立马明白了,指着远处城墙上的士兵铠甲,说道:“难道,这只军队是你统帅的?”
照云道人笑眯眯说道:“不错,一百万两银子,果然还是有些通天彻地之能,风骁骑,你看,我的这支‘暗夜军’,比之戴江山的‘天公军’如何啊?”
风骁骑苦笑道:“你的什么‘暗夜军’到底怎样,我只能说表面看上去还不错,至于‘天公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或者是屈从淫威,或者是想趁火打劫,毫无凝聚力可言。”
“说得好,一下子就说到了‘天公军’的致命弱点,那你说说看,茹功斋的茹家军,又如何呢?”
慕容遵我插话道:“照云道人,没想到你变了口味,怎么,不想当江湖至尊,想去当皇帝老儿了?”
照云道人看了慕容遵我一眼,冷笑道:“江湖至尊,我早就当腻了,不是我故意想看看木神他们的魂魄转世,只怕这个姑娘早已经死千百次了。”他看着镜水月,神色和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风骁骑大惊道:“难道,你一直都在关注天云观的情况?”
照云道人傲然端视,右手伸出,轻轻一握,说道:“不单是天云观,我看的是天下!”
风骁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道:“难道,荒帝也是你放出来的?”
这一问,就连照云道人也惊讶了,其余人更是惊诧莫名!深感照云道人之深不可测。
“哈哈,风骁骑,选你当深空传人,真是不错,不错!你的悟性,远胜其他深空传人。”
“还有谁是深空传人?”风骁骑连忙追问。
照云道人微微一笑,说道:“这就不需要告诉你了,总之,他们都知道你,但你却不知道他们。”
慕容遵我眼见风骁骑的猜测,并没有被照云道人否认,想必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于是问道:“照云道人,你把这些老怪物们都放出来,做什么?”
照云道人笑道:“说到放出这些老怪物,难道首功不应该是你吗?慕容遵我?”
慕容遵我和风骁骑对视一眼,像是稍微觉察到了照云道人一手布下了一局大棋,而慕容遵我和风骁骑、镜水月一样,不过是其中的一些工具罢了。
天意不可违,人心不可测,诚如斯言!
慕容遵我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他发现,且不说武功的高低修为了,单说这份睥睨天下的大格局,他已经远不是照云道人的对手了,武功?恐怕也不是对手。
“照云道人,你到底什么打算。让这些老怪物一个个的重生苏醒过来!”
“好玩啊。”照云道人一捋胡须,他的胡须长到了胸口。
这个答案让人大跌眼镜,圆月转过身来,忍不住说道:“好玩?你是说,荒帝很好玩?你是疯子吧?”
镜水月连忙制止住圆月,说道:“休得胡说,无礼!”
圆月吐了吐舌头,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照云道人却不以为意,对他而言,圆月渺小如蝼蚁,谁会费神费力去和一只小蚂蚁计较短长呢?
慕容遵我冷笑道:“你当心玩火自焚,木神转世多次,唯独这一次,能够直接从魂魄状态幻化出真身,可见他的修为已经和之前几辈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哼,荒帝在遮天岭的不死之地困了两百多年,现在重新出山,你可知他的境界到了何种程度,你玩?当心玩火自焚!”
照云道人却一点也没有慌张,笑道:“我自然有对付他们的方法。”
风骁骑叹了一口气,问道:“照云道人,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庄黎看了慕容遵我一眼,心里有些埋怨:都是你放肆大笑,引来了这个深空之力的怪物。
可照云道人却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深空传人,我能够感应出你的位置吗?哈哈,你体内的深空之力,就是我的探子。”
风骁骑其实也猜测到了这个原因,但亲耳听到照云道人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震惊不已。
“你来这里做什么?”慕容遵我面若寒霜,暗中已经开始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