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远点点头,说道:“二小姐深谋远虑,就算是江湖一流的高手汉子,也不及你啊。”
乐名药笑道:“船进需要万人推,我也不过是习惯做顺水之舟罢了。”
“好一句顺水之舟!呵呵,不瞒你们说,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儿子身上,可是他娘……哎……我们莫家的以后,迟早要败在这个娘们身上。”
乐名药笑道:“其实,要说天赋资质,有一个人就很不错嘛。”
顺着她的目光,莫轻尘看到了薛伯语,这个矮矮胖胖之人,正在大快朵颐。
莫轻尘与单梅秋夫妻俩的斗嘴吵架,薛伯语早已经看习惯了,所以,不管这两人吵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他只管吃饱喝足就好。
莫轻尘似有所悟,他之前只想把极其厉害的剑奴之术传给自己的儿子,可没有注意到这个矮胖子,经乐名药一提醒,他忽然间多出了一个选择。
可薛伯语,却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命运,从这一时刻,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
却说单梅秋带着莫怀远回到了后院厢房,镜水月与风骁骑也一并赶来,许多疑问,他们正想问个究竟。
单梅秋也是憋闷了许久时间,正好镜水月和风骁骑回来,也有了倾诉的对象。
在单梅秋的倾诉中,镜水月和风骁骑才渐渐明白其中的原委。
原来,几个月前,风骁骑和镜水月两人前往遮天岭,留下了薛伯语,北怪二老也很喜欢教莫怀远练武。
北怪二老一人教莫怀远,一人教薛伯语,隔天再互相换人,就这样,莫怀远与薛伯语的武功都进展神速。
今天,风骁骑和镜水月也亲眼看到,薛伯语竟然能和“半笑书生”曹子植打的有来有回,要不是薛伯语捉摸不透曹子植的那把“诸葛羽扇”,说不定薛伯语还能占据一些上风。
可见,在北怪二老的调教下,薛伯语的武功进步很快。
莫怀远的武功也进步不错,可是,他毕竟基础底子太差,又没有薛伯语那样的天赋风脉在资质,加上莫怀远才十岁多,毕竟还是太年轻,所以武功还是有限。
难得的是,北怪二老丝毫不嫌麻烦,他们两人长年孤苦伶仃,哪里体会过天伦之乐的滋味,如今在莫怀远和薛伯语身边,反而能够体会那份温馨。
因此,这两个武林巨擘,江湖绝顶高手,反而成了寻常的家翁,天天带着这两个孩子练习武功。
本来这样的日子,在单梅秋眼里也是温馨幸福的,她虽然偶尔想起莫轻尘,心中有些烦闷和惦记,有时候想起镜水月,但好歹镜水月身边有风骁骑陪伴,她虽然挂心,却也放心。
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没想到,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那个人回来了。
莫轻尘!
当莫轻尘再度出现在单梅秋的面前时,单梅秋觉得很奇怪,她并没有多么激动,因为莫轻尘带给她的,是一种陌生感。
眼前这个人,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丈夫了。
然而,莫轻尘却仍是莫轻尘。
莫轻尘和北怪二老谈了一番,忽然打斗在一起,而让单梅秋震惊的是,莫轻尘竟然能够和北怪二老中的任何一位,打一个平手。
本来,北怪二老想联手一拥而上的,他们二人联手,就连照云道人也未必能够轻松拿下,何况是莫轻尘。
尽管莫轻尘的“剑奴之术”很是邪魅,但不会是北怪二老两人的对手。但关键时刻,北怪二老之一,山如涛却停手了,他本来这一掌拍下去,能把莫轻尘杀死,可他却笑了。
“老海,我们还是走吧,莫轻尘这人虽然深中‘剑奴之术’的邪毒,无可救药,但他毕竟是怀远的亲生爹爹……”
海如森长叹一声,说道:“我本以为,我们会在这里安老终生,没想到,还要继续漂泊。”
莫轻尘败在北怪二老手下,跪倒在那里,眼里充满仇恨。
莫怀远和单梅秋在远处落泪,莫怀远喊着:“别杀我爹爹,别杀他,求你们了,两位爷爷,山爷爷,海爷爷。”
哪位老人会不动心呢?山如涛哈哈大笑,说道:“怀远,你切记我们教你的心法和武功,平时多练练,以后爷爷还会回来看你……”
笑声到了最后,已然有了几许哽咽。
海如森看着莫轻尘,说道:“莫轻尘,你的剑奴之术已经反过来开始驾驭你的魂魄,用不了多久,你就永远不再是你了,你可明白?”
莫轻尘在那里呲牙咧嘴的笑着,满目狰狞。
海如森回头对单梅秋远远说道:“单夫人,你多保重了,我和老山这就走了。”
单梅秋急忙喊道:“两位前辈,能不走吗?”
这时却听莫轻尘嘶吼道:“他们留下,我走!”
他挪动受伤的身体,往门口走去。
山如涛面色骤冷,喝道:“混蛋,你往哪里去?你可知他们娘俩平时多么惦记你吗?我和老海一度都想去找你,呵呵,没想到你今天自己回来了。得得得,我们走,你留下来吧,哈哈。”
声音说完,山如涛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海如森也一个大踏步,只见如风吹雾一般,海如森也消失在了遥远天边。
莫轻尘停住了脚步,他看到单梅秋与莫怀远怔怔望着北怪二老身影消失的位置,怅然若失,不禁懊恼道:“还不快点过来扶我?这俩老不死是你的什么人?哼哼。”
就这样,莫轻尘在莫家山庄里住了下来。
而此时的潞州城里,邓离的邓家山庄早已消失不见,邓离也跟着自己的师父龙逝空跳入了悬崖;楚歌童也神秘消失。
对莫轻尘来说,这是他重新在江湖上,在潞州城里获得威望的绝佳时机。
他不会再放过。
果然,在他伤好以后,他就开始着手收拾潞州城的各家势力。本来和他交好的盟友,也渐渐离他而去。
莫轻尘的武功,确实今非昔比了。
如果去年的潞州江湖武斗会,放在今年进行,以莫轻尘的武功,可以打入决赛毫无问题。
邓离也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莫轻尘的武功,从何而来?北怪二老虽然看破,但没有说破,可见,莫轻尘修炼的“剑奴之术”,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和境界。
让单梅秋担心的,不是自己丈夫的日趋变化,而是他逼迫自己的儿子莫怀远也要去学什么“剑奴之术”。
在单梅秋的强烈阻止之下,莫轻尘没有轻举妄动,用莫轻尘的话来说,怀远的年纪还是偏小了一些,以他现在的年纪和体质,练习“剑奴之术”几乎不可能成功。
问题来了,等莫怀远年纪长大,怎么办?莫轻尘现在的性格非常偏执,固执,到时候单梅秋一定劝不住,阻挡不了。
“月儿,你和风儿现在就走,带上怀远,远离潞州。离得越远越好。”单梅秋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镜水月柔声安慰,同时也牵着莫怀远的手。
莫怀远忽然说道:“娘要是不走,我也不走,要走,我们就一起走。”
单梅秋大受感动,抱住莫怀远哭了起来。
风骁骑一脸严肃,把镜水月拉到旁边,轻声说道:“看这个样子,必须带怀远离开这里了,莫庄主一旦逼迫怀远练‘剑奴之术’,那时候就来不及阻止了。”
镜水月深以为然。
她知道风骁骑的难处,到了必须动武带走莫怀远的时候,那时就不好看了,风骁骑势必要和未来的岳父大人动手。
风骁骑得到了镜水月的认可,走到了单梅秋的面前,说道:“单夫人,您收拾收拾,我和镜妹打算把您和怀远一起接走。”
单梅秋摇头道:“我……这辈子恐怕也离不开那个男人,虽然……”
她不必再说下去,风骁骑和镜水月都懂,有时候,男女之间的爱,实在糊涂。
单梅秋对莫轻尘的爱,就是如此糊涂的爱。
莫怀远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他对镜水月说道:“姐姐,你能忍心看着娘亲一个人留在这里吗?她该多么孤独,平时爹爹根本不理会我们的,整天就是钻进屋子里练他的武功,早知如此,我们为什么练武功啊,练武功变强,又有什么意思啊?难道就是为了出去不停大家,然后再打赢吗?”
这个问题,风骁骑和镜水月无法回答他,但他们心里都感到宽慰,好歹,莫怀远没有走上邪路。
相比之下,慕容凡已经在一条注定自我毁灭的邪路上狂奔了。
风骁骑说道:“怀远,你放心,我们不会单独丢下你娘亲的,要走就一起走!”
莫怀远使劲点点头,眼里的泪水也止住了。
风骁骑实在是喜欢莫怀远的性格,坚韧懂事,又善良正派。一时间,他想到把自己的一身武功以后传给莫怀远。
可是,传给他什么呢?想想看,自己的深空之力是会反噬的,自己的天脉又会遭遇“天劫”和“心劫”……这就意味着星脉和盈缺脉也没法传给他了。
那剩下的只有虚空神掌了,可是就像上次他放出了影子,这门奇特的武功,也绝不是什么善茬,风骁骑对影子根本无法约束。
正在风骁骑想的出神的时候,传来一个声音,冷冰冰。
“你们想去哪里?”
正是莫轻尘。
莫轻尘身后,跟着笑脸盈盈的乐名药,还有四小姐乐名芍,以及“半笑书生”曹子植。
看来他们是谈妥了什么事情,莫轻尘尽管脸色严肃,眉眼之间却也带着点喜气。
乐名药更是乐开花了似的。
单梅秋看到丈夫来了,鼓足了勇气,说道:“轻尘,我打算让月儿和风儿带着怀远去江湖上历练历练,这样,也能为四个月后的江湖点将大会做一些准备。”
莫轻尘冷哼一声,慢慢坐下,家长威仪尽显。
他慢声道:“不行!去江湖历练,练什么?还不如在家里练。”
“可是……”单梅秋似乎仍没有习惯反抗自己丈夫的意见。
“梅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教自己儿子修炼‘剑奴之术’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