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知道如今时机并不合适,也就遵从了风骁骑的意见。
风骁骑一边躲在暗处,看这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多的年轻帝王的孝心表现,一边终于腾出功夫来,仔细思考这些天来遭遇的种种细节。
他始终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以往遇到事情,他出现这种直觉的时候,事后都证明了他直觉的准确!
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然而,这一次,涉及到他自己的出身,出生,涉及到荒帝木神级别的高手,和背后神秘,却能量巨大的黑手,风骁骑对自己的直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要是镜妹在这里就好了,她能够想到我所不能想到的事情,或许,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提醒,就能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风骁骑在暗处想着想着,就看到皇上离开了。
皇上离开的步伐很是匆匆,尤其是来了一个太监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风骁骑只顾着思考自己的事情,竟然没有听清楚太监说了什么。
皇上匆匆拜别之后,风骁骑闪身出来。
赵太后显得很是疲倦,但还想和风骁骑多聊聊天。
风骁骑则礼貌的拒绝了,倒不是他累,而是赵太后太累,于是赵太后进到内屋歇着去了。风骁骑则坐在旁边的屋子里,这里倒是有很多好茶,颇能让嗜好喝茶的风骁骑感到兴奋。
风骁骑一样一样的红茶绿茶品过去,很是过了一把瘾。
他寻思着,如果能弄到这些茶叶的茶树,以后带到遮天岭的不死之地,那里聚集着天地灵气,茶树的成活应该不成问题,那样的话,即使远离红尘,只要有镜水月和茶叶相伴,也算是极乐的人生了。
风骁骑还年轻,他不会去多想那些愁苦的事情。
品完茶叶后,风骁骑安心的躺在了外屋的床榻之上,美美的睡了一觉,睡觉的时候,他刻意运转起盈缺脉,作为探查与防护。
同时,精通机关之术的风骁骑,又招呼太监,送来了一些工具,比如蚕丝,细棉,火石等等,构造了一些机关。
如果再出现尸鬼的话,盈缺脉是感受不到的,但只要尸鬼靠近养和殿的内宫,就会触发风骁骑布置的精妙机关,先来一顿火烧,再来一顿水淹,折腾一番,让这尸鬼也不好受。
布置得当,风骁骑美美的睡了一觉。
反倒是赵太后在内宫寝室里,几度翻身翻覆,睡不着觉。
天渐渐朦胧亮了。
一夜无事。
风骁骑睡得够好,早早起来,坐在床上练功了。
昨天晚上,松枯禅师的尸鬼尸体就被太监连夜搬走了,据说搬运过程中,有几名太监好奇心作祟,掀开厚厚的布帘子一探究竟,结果中了尸毒,当场暴毙,根本救不过来。
风骁骑刻意在松枯禅师的尸身搬走之前,用小瓶取了一些尸毒,或许在什么场合下,这些尸毒能够起到奇效。
风骁骑当然不屑于把尸毒抹在易水刀的上面,而是放在小瓶子里,随身携带。
练功到了天亮,一个很好的晴天,朝阳早早的升了起来,照亮了整座皇宫内城。
一切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赵太后因为天亮的时候才睡着,所以她反倒起的比较晚,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她才醒来,赶忙过来看风骁骑。
风骁骑坐在座位上,慢慢品着茶,赵太后见到此景,内心欢愉,也坐了下来,和风骁骑一起品茶。
两人一边聊天,却都很注意,不提过去的往事。
到了中午时分,皇上过来问候太后。风骁骑照例躲进了内室,不出现。
赵太后听闻皇上今天又没有早朝,一直对皇上摆出一副臭脸,狠狠的批了皇上一顿。
年轻的皇上,脸上藏不住酒色财气,虽然很精明,却是一副败家子的样貌。
赵太后怒其不争,狠狠批了他几句,没想到皇上竟然顶嘴,怒道:“母后要是觉得儿臣不适合当这个皇帝,你就让别人当皇帝好了,再不然,你自己当皇帝也好。朕不干了。”
赵太后更加震怒,说道:“你这个没志气的东西,如今天下大危,王朝和祖宗基业风雨飘摇,正需要明主出世,可是你,天天醉倒在温柔乡和女人的怀抱里,不思进取,不争口气,酒色财气,样样都沾染,现在竟然敢对你母后发火了,哪个狐狸精教唆你的?”
风骁骑听到这番母子间的对话,不禁内心感慨:赵太后还是太护犊子了,到最后竟然怪到那些女人和嫔妃身上,她们要是有错,也不过是错在极力争宠,希望得到皇上的宠幸,本质上还是因为皇上太过好色了。
好酒者,更容易好色,酒色本就是一家。
上次在深夜宴会上,风骁骑见识了这个年轻帝王好酒的丑态,早就猜到了他也沉迷女色,如今实锤。
不过,风骁骑并不轻视这个年轻人。
上次他虽然醉酒,但还是能够把群臣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包括文梧言这样的老臣子,也都乖乖顺从的不得了,可见这个年轻帝王的帝王心术与手腕,还是有的。
赵太后刚说完,却见皇帝一脸不服气,更是生气,当即叫来太监,质问昨晚皇上入住在哪个妃嫔的寝宫。
太监察言观色,看皇上都不敢反驳,哪里敢隐瞒,只好实话实话。
敢情皇上昨晚临幸了三座宫殿里的四名妃嫔。
如此荒诞好色之举,让赵太后差点气昏过去。
皇上看到赵太后脸色异常,像是气病了,这才着急慌乱起来。
这一反正折腾,半个下午的时间就没了。
风骁骑心中无奈,暗想:我待在宫里成了看戏的了,照这样子,我还不如回到镜妹身边呢。
可他又担心,自己一旦离开,神秘黑手派来刺客对付赵太后,可如何是好?
风骁骑不得不忍耐下来。
他一边思念着镜水月,一边在想:不知乐名药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终于,等到年轻皇上离开了,风骁骑到了赵太后身边,给她把了把脉,发现她是怒火攻心,导致了头晕目眩,当即运起内力,给赵太后输入了一些内力,帮她调匀了经脉内息,赵太后才觉得全身轻松了很多。
赵太后叹息道:“骁骑,你也听到了,我这个皇儿啊,他不争气,但没办法,他是先皇嫡长子,自然就应该是他继承皇位,可是我内心里,多盼望他能像你这样成器啊……”
风骁骑苦笑道:“我怎么可能坐得了这个位置!太后娘娘你也别乱说,你这样说,是陷入于危险之中了。”
赵太后何其精明,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当即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其实啊……皇儿人很聪明,就是缺一个很好的导师,或者帮手……如果你能够当他的肱股之臣,当他的帮手,天下何愁难治理,何愁不平定?”
风骁骑心中黯然,说道:“太后娘娘您扯远了,我都说过了,只等这次江湖点将大会结束之后,我就和镜妹远避江湖,再也不问世事,更何谈名利?”
赵太后表情悲伤,说道:“骁骑,如你所言,皇宫虽大,不过是更大一点的鸟笼罢了,天下虽大,也不过是再大一些的鸟笼。你能够挣脱束缚,为娘……本宫自然为你高兴,可是笼中人,你就不管了吗?”
风骁骑不禁踌躇起来,想了一会才说道:“笼中人,也要看是自己困住自己,还是别人困住了你……以太后的尊贵和权势,恐怕只有自己困住自己的可能吧。”
赵太后长叹息一声说道:“你没有体验过权力的滋味,所以你不了解。我们这样的人物,才是被别人囚禁住了的笼中鸟。就拿当今圣上来说吧,下面的官僚各种贪腐,哪个不是钻圣上旨意和本朝法律的空子?他们表面上忠诚恭敬,实际上不过是把官位当成为自己谋私的工具罢了。”
“官位是谁给他们的?是当今圣上,是先皇,是一代代的人主,天子!然而,这些官位,这些权力网,何尝不是让帝王坐困的牢笼呢?”
风骁骑听赵太后说的深刻,心中更是感喟,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事实上,人在权力网中,更是身不由己,不是你利用别人,就是你被别人利用。
周而复始,无穷尽焉。
赵太后正和风骁骑讲着这些道理,忽然听闻太监奏报,丞相文梧言和国师付权仙入宫拜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风骁骑正要回避,赵太后却说:“此事可能关系到仁云天师,要不然这两个老成持重之臣,也不会来这里叨扰,你在我旁边,也一起听一听吧。”
此言正合风骁骑的心意。
风骁骑坦然坐下,喝着杯中茶。
经过传报,丞相文梧言和国师付权仙走了进来,先是跪拜问安,赵太后让他们平身,赐座。
只见文梧言和付权仙两人一脸严肃,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文梧言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还是老臣向太后禀明实情吧。”
赵太后冷冷问道:“捉到仁云天师了吗?”
“启禀太后娘娘,我们……棋差一招,最后还是没有捉到仁云天师,不过,我们已经锁定了他的大概位置……”
“哦?那你们既然找到了仁云天师的大概位置,你们应该做的,就是去找他,抓到他,而不是来我这里回报。”
文梧言沉声说道:“的确如此,我们本应该去抓捕仁云天师,可是……仁云天师逃跑的地方,有一些古怪……”
“古怪?”
文梧言不再卖关子,正色道:“我们是在京陵城的南五门发现了仁云天师,当时他身边还有几个神秘人物,身手着实不凡,后来通过比对,我们确认了这些人物都是谁。”
“哦?”赵太后看到文梧言和付权仙都是一脸疲累,风尘仆仆,可想而知,他们一定经历了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