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怪老头,破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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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又和百里墨夙客气虚套的寒暄了几句,百里墨夙便离开了,并未听太子的好意而留住在知州府里。
“见过摄政王。”一早便退离客厅的华茵早在知州府外的一条街道上转角上等候多时,看到百里墨夙的马车过来,忙恭敬的迎了上去。
天马勒马。
百里墨夙挑开帘幕,看着外面不远处站在那里的华茵,“何事?”语气看似幽幽散散,却自带着一股子让华茵快承受不不住的寒意。
华茵下意识退后一步,头都不敢抬起,“华茵……只是想问问一下摄政王,为何要这么将苏锦小姐推入火坑。”
“推入火坑?”百里墨夙眸子轻眯,看也不看华茵,“与你……何干?”话落,直接对着天马和行空吩咐,“走。”
天马和行空自然不耽搁,一挥马鞭驱车而去。
只留华茵站在那里,突然动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是想替苏锦小姐向摄政王说情的,毕竟,她至少以为,按照之前在荆州所见,太子对苏锦小姐是有几分交情的,可是没曾想……
叹一口气,华茵将手心都捏紧了。
“姐。”空气中,秦夜突然现身立在她身旁,看一下四周,这才上前,“姐,我们现在明面是已是太子的人,太子不喜欢苏锦,要将此中瘟疫一事推脱在她身上已是很明确的事,既然如此你又何苦来找摄政王,若是让太子知晓,那我们所做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可是这一切功劳,都是苏锦小姐赠予我们的。”华茵声辞清寒,仿佛在教育着这个弟弟。
秦夜闻言,不语,眼底光束复杂晦暗,这才道,“我也知道姐姐是何意,我也感恩于苏锦,可是她既然如此做,就说明是赠予一个天大的人情给你们,那我们,又何必浪费别人的心意,而功亏一溃呢。”
华茵看着秦清,却突然眸子微紧,“秦清,我总觉得,你对苏锦小姐有着太多的敌意。”
秦清一怔,清俊的面孔上,面色突然拧得死紧,不说话。
好半响,这才跟着华茵离开。
……
云州最幽静一处,马车停下。
百里墨夙一下马车,府门内,早已等得焦灼不安的兰瑟儿忙奔了出来,当然,她可没胆子问摄政王,而是看着已然下马的行空,“行空大哥,你们此去,可有打听到我家小姐的下落。”
行空闻言,悄然看了一旁已经下马车的主上,吞了吞口水,摇摇头,“并没有。”
兰瑟儿顿时面色一苦,“我家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不会,很快,太子就会满云州的找她了。”一旁天马却道,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可是仔细观察,似乎又带着一丝别扭的关心。
这模样……一旁行空看他一眼,不说话。
百里墨夙也看他一眼,“你倒是转了性了?”
“回主上,没有没有。”天马拍着头,一个劲的否认。
百里墨夙眸光一晃,“没有?”
天马顿时头一低,说实话,“苏锦小姐太厉害了,连二爷血脉阵法都能破,属下,自然是,十万分佩服的。”天马说着,面上又极尽讨好一笑。
百里墨夙看他一眼,薄唇突然一勾,笑意荼蘼上眼角眉梢,“嗯,继续保持。”说完,便迈步向院子内走去。
天马愣了好一瞬,这才看着行空,“主上……方才是什么意思?”
行空犹豫一瞬,倒是一本正经,“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天马狐疑,主上之前明明在州府时像是和太子合起伙来要整治苏锦小姐样子,眼下,又让她继续保持对苏锦小姐的佩服?
到底,主上对苏锦是个啥意思?
行空也突然不懂了,不过又好像懂了,眸光点了点,“应该是说,你以后,见着苏锦小姐,要客气些点。”
“对,不止要对我家小姐客气些,对我也要彬彬有礼。”一旁兰瑟儿也应和道。
天马难得没和兰瑟儿怼口。
……
牢房里,吃饱喝足的苏锦虽然还很是虚弱,面上依然带着点儿白,可是也心知这牢房不是久待之地,当下便要让那栾生带着她离开。
栾生却是不动,眉目间都没什么表情,“不走。”
“为什么不走?”苏锦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栾生,她当然不相信,这男子还坐牢坐上瘾了。
果然。
“因为,暗道那头,好像有人来了,一个人。”栾生道,说话间,眼睛还明显的看着床板下方。
苏锦呼吸都是一滞,“有人来,你还能这般淡定。”目光却跟着看向床板下方,当下竖耳一听,却是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该死的,血流多了,连听觉都下降了。
“行吧,一会那人上来,如果是个美女就留着,是个丑男就打晕,如果是个武功高强的,你直接靠边站,我要和他(她)做朋友。”
苏锦说完,也不管栾生有没有听懂,便挥令他站在牢房的最角落里,几乎是与床板下的暗道口呈相对形势。
这样反击起来,比较厉害。
而苏锦就坐在硬硬的床板上,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匕首,看似随意,却是一个三百六十度防卫,且随时拼命一击的姿势。
不消半会儿,床板下面果然听到了声响。
再一会儿,悉悉簌簌的声音而来,显然是有人爬了出来,看栾生欲动的模样,应该是个丑男,苏锦揪准时机,正要匕首一落,直接威胁,却没曾想,手下竟是一滑,好似清云流水般在手中一拂,她硬是生生扑了个空,而再看床板下,什么也没有。
“在你头上面。”如此时候,栾生突然一声大喊,同时只见其手中剑光起,直朝她闲顶掠来。
“我去,你悠着点儿,别伤到我。”苏锦身子作势往后极其诡异一弯,同时,这一抬头,便将头顶上看清清楚。
只见一个似黑似白的的东西缩成一团,正与栾生紧刺而来的剑斗在一处。
栾生武功高,是她此次出京以来,除百里墨夙之外,所见的佼佼者,然而,也只是顶了十几招后,便明显处于弱势。
苏锦站在一边,眼看栾生已处于节节败退的迹像,当下指尖起,瞅准时机,手中一挥。
“哎哟。”一声,一个人落了地,正是方才那似黑似白的东西。
此时,身子竟像铺盖卷儿似的在地上一卷,又瞬间站起来,而指法上,还夹着苏锦方才所发出去的银针,“你这个死丫头,下手倒是利索。”是一个白衣黑发的老人。
不过五六十岁,面皮耷拉着,看着老态龙钟的,可是一听声音,却是声如洪鸣,此时正一脸怒气与不满的看着苏锦。
而栾生似觉不好,后退一步,直接挡在了苏锦面前。
“你这小子,让开。”老人直接抬袖一扔,手中方才苏锦所射的银针直接又对着苏锦面去。
幸而,苏锦反应快,拉着栾生堪堪避过之时,将银针又收回怀里。
栾生见此,又想要挡在苏锦身前,却又被苏锦拔拉开,然后听苏锦慢悠悠道,“没事,别过来,老人家和我们闹着玩呢。”
栾生听话的不动了。
那老头儿却是脚步一顿,睨着苏锦,“你,当我是和你闹着玩儿?”
苏锦一派天真的点头,“我想着,如老爷爷你这般慈眉善目的,不是和我们闹着玩儿,还能是什么原因呢,毕竟,我们这些晚辈可是尊敬您们这些老人家的。”
这小嘴儿甜的,老人当下头一点,看着苏锦,“虽然知道你说得是恭维话,不过,我老人家还真就是爱听。”
“老人家你爱听就好。”苏锦乖巧一笑,满是真诚,“不过,方才是我们不对,占了你的地儿,我们现在,马上,立刻,就走。”
苏锦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老者的面色,见其好像是真不和他们计较的样子,当下拉过栾生,“走。”
不过,二人刚到板床边,那老者竟似鬼影一般,明明方才还在墙角,此时已经蹲在了床板上,年迈却精光四射的眼眸在苏锦和栾生身上扫着,“可以走,不过,得先做一件事。”
栾生只是看向苏锦,好似将她当作主心骨似的,一切听她的。
苏锦点头,心思飞转间,面上却笑得分外明亮,“老人家您请说。”
“陪我下棋,赢了我,我就让你们走,也不和你们计较这擅闯私宅的罪,如果输了……嘿嘿黑……”老头抬手一指苏锦和栾生,“你们两都留下来,给我当丫鬟和侍从。”
将牢房当私宅?
还要让她和栾生在这地牢里当丫鬟和侍人的时候,苏锦吞口口水,心道这老人家怎么就这样奇葩而异想天开呢。
“好啊。”下棋就下棋,下不过,咱使诈还是一流的。
话落,苏锦就拉着一旁栾生极其乖觉听话的坐下,好像极其尊重老者的模样。
开玩笑,这人武功这般高,她此时又气虚体弱的,加上栾生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也架不住面前这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那老人显然愉快的很,顾自怀里拿出棋盘。
打开一铺,瞬间将白子黑子放上。
苏锦眼瞧着,却是一愣,“老人家,这棋局,你都摆好了,怎么下?”
“不不不,这已经是一个死局,你只要接着下下去,将白子成功突围,就赢了。”老人家摆着手,语气里透着轻快。
苏锦却是一点轻快不起来,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棋局可不是普通的棋局,其内里之间透着磅礴纠结之势,只一看,就好像能深深着迷似的,还有,不说棋盘是以上好翠玉而造,就说这棋子也等非寻常。
同样以极佳白玉石打造,每颗都于这若明若暗的牢室里散发着莹润且独特的光泽,一颗一颗,不说摸在手里,光是看在眼里,便晃眼得紧。
这老头儿,也不怕别人见财起义。
“来吧来吧,你快点儿下。”老爷摆好棋局,一脸希冀的看着苏锦。
看来,倒像是等着她帮他破局似的。
苏锦定了定,又看看一旁一直看着她,除相信而没任何表情的栾生,这才又回到棋局之上,看着老人家,“老人家,如果我真的破了此局,你就当真说到做到,放我二人走?”
那老人家看也不看苏锦,而是异常兴奋的看着棋局,“当然,不仅如此,你若是帮我破了此局,我还可以赠送你一套内功心法。”
这……有点诱人啊。
“悄悄告诉你呢,这套心法,连南齐那位摄政王都只得一半而没全本哟。”老人又附手于嘴边,小声道。
南齐摄政王?百里墨夙?
“不知老人家和那南齐摄政王是什么关系啊……”苏锦也压着声音配合着老者的语气,小声道。
老人闻言,面色突然一阵沮丧,“不提他,不提他。”
“呃……好。”苏锦道,与此同时,手中却是拿起了被黑子围堵的一颗白子,直接对着一旁一落。
“噗。”一子刚落,苏锦便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唰。”一旁栾生的长剑立马就对准了老人,却被苏锦快手拦了回来,“没事,这棋局被贯入了内力,入棋者每错下一子,势必会受内伤的。”
那老者闻言,倒是颇为赞赏的看了眼苏锦,“小丫头,武功不高,气虚体弱的,却看得通透。”
“过奖过奖。”苏锦抬袖抚一把唇角,继续起子落子。
一连吐了好几口血,看得那老者都直蹙眉了,苏锦这才不死心的摆摆手,“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说话间,看一眼已经一团乱的其局,即似费了极大心神般,这才眼眸一亮,“这颗。”
“啪。”落子一声响,整个棋局都像是盈满了润和的光泽,柳暗花明。
而那老者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方才还一出死局,此时满是光亮的局面,眼底也是一亮,一脸的兴奋,“解了,解了,呀,真解了,哈哈……”
“哎呀,我运气真好,竟然解了。”苏锦也是一脸惊喜的兴高采烈着,那模样,恨不能跳起来,庆祝下自己的幸运。
那老人这才看一眼苏锦,瞧着苏锦那得意的模样,轻哼了声,“你倒是运气好。”
“还是托老人家的福。”苏锦道,然后,眼神看看那暗道口,又眼巴巴的看着老者,“那个,我们……”
“走吧走吧,老人家我可是说话算数。”老人说话间,袖子一挥,同时一本类似心法的书籍已经砸在了苏锦怀里。
苏锦当下接过,生怕老人变卦似的,拉着栾生就下了暗道。
不出半柱香时间,苏锦和栾生终于看到明亮的太阳。
“哎,空气真好。”苏锦毫无形像的伸出手,作了一个拥抱空气的样子。
“去,那边……仔细点,搜。”前方,一队官兵突然在搜查,站了几瞬,苏锦拉着栾生便朝一旁一躲。
“为什么要躲?”栾生怔怔的问。
苏锦叹口气,为什么,因为,她方才在那些官兵里竟然看到了太子的人。
而且,她们所搜查的是,竟全是女子,所以……
她不得不多想一层。
对了,内功心法,看一看咯。
苏锦当下伸手将那书打开一看,这一看……
苏锦顿时又合上,看着正要看过来的栾生,一本正经,分外严肃,“嗯,好心法。”
栾生显然对这个也不感兴趣,而是眸子好似疑惑了很久,这才道,“你方才明明可以一子就破局,为何非要自伤,乱走几子。”
栾生话一落,苏锦瞳仁都是一缩,当即抬头看向栾生,她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这精神分明有些问题的栾生,却是看得清楚?
“你懂棋局?”
栾生摇头,“不懂,可是,你最后下那一子,分明和其他你所下几子都没有关联。”
“呵呵……”苏锦收回心绪,抬手一笑,“砌,不那样,那个老者肯定会觉得我太厉害的,那我们现在还不一定能出来呢。”是的,这棋局她方才一看就透,就知道只需要动那一子便是赢面,只是,看那老者的神色,显然是对这棋局研究极久都不得出路,若是她一子就赢了,那人家的心里阴影面积得多大。
万一再一个变态的,不让他们走,那就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还有,那老者和百里墨夙是个什么关系啊,为何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沮丧的摇头?
等下,沮丧?
那棋局……该不会就是百里墨夙留下的吧。
那他们同中一蛊,那横局里面又灌输了内力,他眼下不是就知道她在何处了?
我去。
苏锦拉着栾生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