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谋起,风暴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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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所人眼底倒影的是这天地蓦然的失色,是失色的中央,却独一无二的卓绝孤盈。
“任何人都不要过来。”然后,一声随着内力传递开来的清喝骤然打断所有的动作,阻下所有那一瞬而起的慌乱的,惊讶的声音。
同时,也让四皇子飞掠的身子很成功的停住。
所有人,目之所处,都是平台中央那说话的女子。
苏锦!
却只见苏锦神态自若,就在那些毒蛇蔓延至她脚边时,她不慌不忙的轻轻弯腰抱起地上的孩子,以后,一手放于唇间。
一切动作都惊人眼珠的泰然淡定。
然后,忽的一声低鸣而起,随即在众人措不及防中,又悠扬宛转,低重高声交交替,自苏锦的唇间发出。
听不明白是什么曲调,却叫人心里无端平静。
然后,所有便见着,那些原本守在苏锦脚边的毒蛇,那些激动的伸着舌信子的毒蛇,突然就不动了。
那黑压压的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压得人心头窒息的沉重感,也一点一点的消失。
秋风萧瑟,天色,忽在这一瞬间灰蒙的凝重,那立于险地中的女子轻容缓色,眉宇不慌,裙摆飞扬,青丝飞扬,一抹青色,明明纤细的一阵风能智倒,却就在这一瞬间,无须多说,无须多做,就盖过了人间所有的颜色。
苏锦会驯狼,会驱蛇,这些都是上一世所学,只不过,这般大群的毒蛇,她也没有把握。
果然,起乐到一半后她就觉得不对劲,暗中,似有阻力,那些蛇的威压感,似乎又有向前的趋势。
苏锦闭目敛息,余光扫一眼脚边那些显然在挣扎着的蛇,倏然的,咬牙,灌足了内力。
声音,更加悠扬,又空灵。
传得老远,似盖过了天地,无声摄人。
许久,调声渐渐至尾声势,而那些蛇就像是商量好的般,突然失了目标般,缓缓后退。
有人想上前趁机除去,却被苏锦喝止了。
“穷寇莫追。”四个字,清寒无波,却足以叫人不得动弹,无端信服。
上书殿外的平台,豁然间明亮,开阔如初。
女子芳华绝代,明艳亮彩,好像一下子就措不及防的撞入眼珠,心神震撼。
灿若春华,皎若秋月,这是有别于他们以往认知的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可以忽略容颜,只关乎气息。
自信,淡定,从容,洒脱,还有几分慵懒。
而直到天空中又一道修长挺拔的天青色身影缓缓落地,靠近那正中央一抹人间姝色时,所有人这才缓缓回神。
“啊,蛇走了”
“好可怕”
“苏锦好厉害”
“苏锦小姐,竟然会驱蛇,武功还这般高。”
“这才是惊才艳艳。”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般一句,顿时,人声沸沸,尽绵是对苏锦的佩服与赞美。
当然,除了苏婉,除了皇后,除了,相爷
他简直不相信,方才那般于生死面前不动于色,还解决一切危要的少女,竟然,是苏锦。
而太子和四皇子看着苏锦,却难得默契的安静得不言一语。
这样的,结果,似乎,才是对的。
只是,苏锦身旁所站的那名男子,太过刺眼而已。
“会训狼,会驱蛇,我的小锦儿,好厉害。”百里墨夙凤眸凝视着苏锦。
苏锦的面色其实并不好,“嗯,厉害是厉害,蛇太多,我方才如果不以内力驱促,只怕”说话间一口腥甜止不住想喷涌而来,可是,手掌却被百里墨夙轻轻拉起。
顿时,源源不断的温暖自掌心流窜至五脏六腑,让苏锦的面色瞬间又浮起正常的红润。
不过
“你方才去了哪里?太子我很担心你。”苏锦平下气息,这才紧张的问。
百里墨夙笑意邪魅而轻松,眼底的情意浓得化不开。
“太子想以阵法将爷和华九制住,所幸,爷是百里一族的人,而华九若不是为了你也并不想掺杂其中,心知四皇子早知他和你相熟的关系,我们便将计就计,让太子和四皇子觉得,我们对他们已经不能构成任何威胁。”百里墨夙薄唇轻记,语速微快。
是不想让苏锦担心。
落,百里墨夙又微微一笑,“放心,爷和华九都好得很,华九身体不适,爷已经派人送他出了宫。”
苏锦点头,看着百里墨夙,没见他时,想说千言万语,可是真看到他了,却只觉得,他平安就好。
“咦呀呀”这时,苏锦怀中,因为方才她将他从地上抱起就停止了哭声的小娃娃此时挥着小爪子,一下子拉住了的百里墨夙的衣袖。
“哦,你瞪爷干嘛。”百里墨夙此时正收回给苏锦传导内力的手,对着那正看着他的孩子回瞪。
那小孩却一下了乐了,又咦咦呀呀的露出笑脸。
百里墨夙继续瞪,“不准笑,要不是你,爷的媳妇才不会受内伤。”
“咦咦呀呀啊。”
“哟,你还登鼻子上脸了,再笑,爷把你丢茅坑去。”
苏锦原本还感伤的情绪瞬间化为泡有,顿时无语的抚额,“人家小孩那是喜欢你。”
“爷的美色只能给你欣赏。”
苏锦
方才经过生死啊爷,能不能正经一点。
“孩子。”而这时,由远及近一声呼喊,两道人影双双落地。
苏锦看着德昭王妃那焦急哀痛之色,忙把孩子递了过去,“你娃胆大,没事儿,放心。”
“没事就好。”德昭王妃的眼眶突然就红了,晶莹的泪珠瞬间就滴落下来,啪嗒一声滴在孩子粉嫩的脸上。
孩子似乎觉得好玩,伸手,费力的去挠脸。
却被一旁的德昭王给制止了,帮他轻轻拭干泪,而后,将紧紧抱着孩子的德昭王妃一把拥进怀里,“没事了。”拍着她的背,“别怕,没事了。”
“嗯。”德昭王妃扑在德昭王怀里,声音哽咽。
“孩子好好的,皆大欢喜。”苏锦也劝慰,她也无比庆幸。
“苏锦,你不知道,我们要这一个孩子多么容易,你不知道,我”德昭王妃下一瞬,突然就脱离了德昭王爷的怀抱,猛的抱住苏锦,“谢谢,苏锦,谢谢,苍天何其待我,让我这一生能够在遇上了爱情之后,还能遇见你”
苏锦
其实,冷心冷情惯了,这突然这般贴心的拥抱
她其实大多是因为德归王妃和她老乡的缘故才这般不遗余力的帮她的而且,孩童无辜。
可眼下,这种感觉,真好。
“好了,感动不是首要,找出罪魁祸首才是要紧。”苏锦拍着德昭王妃的背。
不过,下一瞬,德昭王妃就离开了她的怀抱。
不是德昭王妃自愿离开的。
而是百里墨夙和德昭王爷几乎同时出手,一个拉苏锦,一个拉自家媳妇
然后,两个各有风仪的大男人四目对视。
“管好你女人。”德昭王爷看着百里墨夙就像是苏锦方才要抢她老婆似的。
苏锦
“嗯,也管好你媳妇,我女人只喜欢我这一个男人。”百里墨夙也是厉害角色。
苏锦
“你们不是去见皇上了吗,而且,我还派了人来保护你们,为何”苏锦问起了正经问题。
她话声一落,小十二就现身,垂着头,十分愧疚,“回主母,我们全部中了计,似乎有人早料到会有后摇,设了阵,而且,还是阵中阵,如是不是你方才驱蛇曲,我们只怕还出不来。”
苏锦看着小十二,又看一眼德昭王和德昭王妃,“方才那些蛇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我也暗中看了,四下空旷也并失任何吸引蛇的东西,而且,方才我在驱蛇时,明显有人以内力在控制这些蛇扰,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暗中有人在操控那些蛇。而且,想控制这么一大批毒蛇,距离太远不行,所以,那人应当没有离开”苏锦说到此,看向德昭王,“王爷。”
“本王懂。”德昭王立即一挥手,只挥了一半,目光一深,又顿住。
而这时
“太子,皇宫里怎么会有蛇,立即派人严加彻查。”是远远的,正被太监扶着的久病的皇上走了过来,此时一脸凝重又震怒的对着太子吩咐。
太子当即领命,“父皇放心,儿臣一定速办此事。”
“太子,方才那些蛇,皆是剧毒之蛇,显然是被人操控而来,而且如此近的距离,想来那人应当还在宫中,还请快速彻查。”德昭王向前几步,声调微高,远远的声音传开去,谁也忽视不了。
太子一怔之后,颔首。
苏锦不得不佩服这德昭王的聪明。
这宫里,如今暗中蠢蠢欲动不说。
太子无论如何不会让德昭王和德昭王妃和其孩子死于此地,四皇子也不会。
如今,这整个宫里,谁最希望德昭王和德昭王妃出事,还最不想被人怀疑呢。
当然是
苏锦朝虽然强撑着,但明显带着病态的皇上看一眼,又看向德昭王妃,“你和孩子为何会分开,让人趁机寻到机会?”
“如你方才那护卫所说,同样是阵法。”德昭王妃郁抑不已,顿了下,看了眼苍茫天色下一袭明黄龙袍的皇上,眼里闪过锋芒的冷意,“皇上想除我夫妻二人由来已久,不过,他素来最爱面子,想出轨还想立牌坊”
这比喻
苏锦继续听。
“今日这宫里地一切,我总觉得,皇上身边有一位极厉害的人才。”
苏锦对上表示赞同,“确实,我自问布阵也算是精绝,可是这皇宫今日”先是能制住华九和百里墨夙的阵法,再是十二天罡被制,再是德昭王和德昭王妃
不过,显然,太子不可能和皇上串通,这事,有些诡异了。
苏锦又看向百里墨夙,“墨大爷,你觉得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墨。”百里墨夙却突然玩起了高深莫测。
苏锦无语。
而这时,一旁的兰瑟终于在天马的内力相导下醒过来,同样是一脸迷茫,听天马所说,方才自己被毒蛇所围之后,整个面色都变了,瞬间惨白。
苏锦可怜这丫头,“好了,别吓她了,天马,从现在起,你护着兰瑟。”
“是。”天马领命。
“苏锦,本宫,过去,不止是没看清你,而是,彻彻底底小瞧了你。”太子将事情安排下去,又退散了百官,夫人小姐们,这才走过来。
那语气
竟微微透着一股了苦涩。
“是吗,我倒是觉得,苏锦你从未叫我失望过。”一旁,四皇子也带着人走了过来,语气沉稳内敛,而与太子不同的是,他惯于肃冷的面上,还带着一丝欣慰。
苏锦不喜欢四皇子这神态,好像和她很熟,多了解她似的,遂以,直接以淡漠相对。
不过,凑热闹的人不嫌多。
“太子皇兄,我怎么听出你语气里的遗憾,还有四皇兄,你这是公然在和北冥国师叫板吗,苏锦可是早说过,他喜欢北冥国师,这一生,注定是要嫁给他的。”六皇子也不甘于人后的走了过来。
三分嬉笑,四分轻纵,二分挑拨,再加一分看戏。
不过,说出的话
几乎也差不多代表了苏锦的意思。
所以,苏锦看向他的眼神好了一分。
“没有明媒正娶,谁都说不一定。”四皇子不愠不怒,反而对着北冥国师极其客套的笑笑。
百里墨夙微笑颔首,不动声色的执起苏锦的手,“嗯,至少,太子和二位皇子这城府的心计,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本国师这就带着苏锦先去吃点东西压压方才的惊。”
云淡风清的一番话,百里墨夙轻而易举的从人群中将苏锦给拉走了。
而所有人还还能说什么。
“皇伯伯。”百里墨夙拉着苏锦在皇上面前站定,苏锦嬉笑着问礼。
“你这丫头啊,胆子可真是大,也不怕。”皇上看似一脸心悸。
“怕什么,如果让德昭王府的小王爷出了事,我想着,皇伯伯肯定会着急不说,也没法交待,所以,拼了命我也要救他的啊。”苏锦眯眼一笑,“皇伯伯,你可要赏我的。”
皇上微笑,“赏,一定赏。”
“那谢谢皇伯伯了,我先退下。”苏锦笑闹着,拉着百里墨夙轻快的离开了。
而一旁,皇后这才带着宫娥走过来,对着皇上一礼,“皇上,你身子还未好,不宜吹风,如今寿宴还未开始,臣妾先送你回凤寝宫吧。”
皇上看她一眼,分外温和的点点头,“好。”
所有人顿时跪地恭送皇上和皇后离开。
相爷也终于回神,看着一旁的明白珠,“苏锦”
“她怎么了?”明月珠面上没有丝毫动容,生冷的语气,让相爷想说的话,生生哽在喉咙里,好半响,看了眼四下,方才吐出一句,“明月珠,你是我相府的嫡夫人,你的态度”
“所以,妾身今日不是陪相爷一起来参加皇上寿宴了吗?”明月珠淡定的反正,不过,眼底余光却是看了看苏锦离开的方向。
相爷被这看似推崇,实际讥讽的语调弄得眉心一皱,“明月珠。”
“相爷要做太子的马屁精,我,并不想。”明月珠不理会相爷的怒意,说完一句,谨好了神色,还和体的一礼,“妾身先下去看看苏锦。”然后,就真走了。
“你”
“父亲,别生气了。”一旁,苏婉慢慢走过来,安慰着相爷。
相爷看着这般乖巧的女儿,心里总是满意了些,“还是你乖巧知礼,才堪当谓未来太子妃最好的典范。”
“父亲过奖了。”苏锦柔顺一笑,看了看前方明月珠不见的背影,这才上前一步,“父亲,其实,女儿有一事想说。”
相爷闻言,立即看向苏婉。
今日本来就是特殊时候,一切大小的动静,都不能掉以轻心。
苏婉被相爷这眼神看得发怵,不过,还是定下心神,小声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闻言,相爷紧绷凝重的面色突然一舒,笑意自眼角眉梢而起,初得眼角的细纹都光色不少。
“太好了。”相爷无比欣慰,又看了四下,这才对着苏婉关忧的叮嘱,“这事,先不要说,一定要寻个好机会。”
“是,女儿全听父亲安排。”
而此时,经过方才那驱蛇一幕,天际处或明之后,又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似要下雨,只是,天际边,却还隐见半轮日光普照。
一方假山后。
苏锦看着天际边的景色,送走了不过是来威胁劝她不要多生事端的明月珠,这才看向一旁的百里墨夙,“势一起,就无法回头了。”
“天下大势,总不会恒久远。”百里墨夙拉着苏锦手,示意,她不用把明月珠的话放于心。须臾,眉头微微一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苏锦抿唇,“你错觉吧。”
“爷方才本来可以早来到的,只是爷知道,相较于你的安危,你更担心华九,所以,安排好华九,爷才到。”百里墨夙突然抵着苏锦的头,语声轻喃。
苏锦呼吸一滞,她知道百里墨夙安排华九,他方才说过,可是,于此时,这般细细的解释出来,方才让她,有些不能觉受之重。
他爱她,已经到了如此爱屋及乌的地步,如此尊重她本心的地步。
是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和华九只能活一个,或者他们同时遇到危险,她一定是希望华九活着的。
这些话,她从来没说。
而百里墨夙本心里一直将华九当做情敌,可是,真到了生死关头,他却可以忍受着担心她的那些刺心肺腑的痛,而去保证华九的安好。
这份爱,什么时候,已经如此深重。
“百里墨夙。”苏锦抬起头看进他那双泞沉似海的眸底,声音,无端的轻若细雨,“我爱你,什么时候,爱得如此深了。”
百里墨夙眉宇间笑意沁润,轻轻拉起苏锦,在她冰冷的掌心印下一吻,“可能,在爷也爱上你那一刻。”
柔情呢语,也远比不上那一眼的深情。
可是
苏锦紧了紧另一只没被百里墨夙抓住的手。
她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体内的内力了,她的身体
不过,再看向百里墨夙时,苏锦还是轻松的转移了话题,“之前,四皇子想抓慕容小复作筹码,我现在想想,四皇子那怕是做给太子看的,让太子觉得,他真的到了黔驴技穷,无计可施的地步,需要做出抓北冥小太子这般手段了。”
百里墨夙倒没反驳,而是拉着她,“你觉得,皇上今日会做出什么来?”
“皇上”
“少主,苏锦小姐,方才传来消息,德昭王妃突然晕倒,据德昭王所说是宿来已我有的头疾,必须要及时回到北海服药,如今正在和皇上太子辞行,而皇上说让你前去。”这时,小十二突然出现,禀报。
苏锦和百里墨夙同对视一眼,却并不急。
“皇上如此想要他们孩子的命,他们总不会多留的。”苏锦道,显然已经看穿,所谓的德昭王妃晕迷不过是个托辞。
而至于皇上
皇上分明在见识了她卓绝的轻功,与超人的胆识之后,还一如既往的对她那般温和,真是
“皇上让你去,看来是铁定不打算放他们的。”百里墨夙轻理了理袖子,情绪极淡。
“哼。”苏锦却突然冷哼一声,语气里对皇上诸多不喜,“儿子在那里斗得死去活来,那个老皇帝还有心思在那里害人,可真是心大。”苏锦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和百里墨夙朝凤寝宫而去。
一路而去,还能听着百朝殿里关于方才毒蛇之事的浅声细语。
凤寝宫。
苏锦走进去,便见着德昭王抱着孩子坐于下首,而德昭王妃还晕着,由丫鬟扶着,趴在一旁桌边。
皇上居于大殿上首,皇后坐于一旁。
宫娥太监,一殿的人神色严肃。
显然,这里方才进行了一些不太好的交谈。
百里墨夙没有和苏锦一起进去,只是告诉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锦恍若似懂非懂,独自一人走进去。
一一见完礼,苏锦在殿中央站定。
其实,颇有些尴尬,所以,站在那里,微笑,不语。
“这京中距离北海长途跋涉,让王妃这样回去,皇弟,你于心何忍,苏锦”皇上一指苏锦,“你去劝劝。”
“我?”苏锦指向自己,迎着皇上肯定的目光,“皇伯伯,我劝得了?”
“你方才不是才救了德昭王府那小崽子吗,你劝劝。”皇上直接摆手嘱意。
苏锦
“皇伯伯,这德昭王妃患有头痛,这是宿疾,这德昭王爷想带着她尽快回到北海,也是担心她的。”苏锦状似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笑道。
皇上闻言,锐眸光闪,随即,对着苏锦招手,“苏锦丫头,你上前几步来。”
苏锦看着皇上那慈和的模样,心里只犹豫了一瞬,便轻快的走上前去,笑颜如花,“皇伯伯您有什么吩咐?”
“苏锦丫头,在朕面前,你也别装了,朕虽然病了,老了,不过,这皇上也不是白当的,你现在想法子,帮朕体面的留下德昭王妃。”这声音压得极,仅皇上和苏锦能听见,尤其在“体面”二字上音重了重。
苏锦睫毛扑闪扑闪的眨了眨,看着皇上,又承着皇后看过来的那如芒在背的目光,装傻,声音也低得不行,“皇伯伯,我再聪明,那也留不住一个想走的人啊,德昭王爷肯定是被方才的蛇给惊着了,听说他和德昭王妃委实辛苦才得这一子嗣的,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苏锦,你是不是听不懂朕的话。”
“皇伯伯你说什么?”
皇上突然微微一叹,一幅温和的老人样,“丫头,朕只是想让德昭王和德昭王妃体面的留下来,仅此而已。”
“可是”苏锦揪着眉,表示很无奈。
“苏锦丫头啊。”皇上看着苏锦,眼底锐光一动,突然意味幽长的叹了口气,“苏修染这病弱的身子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苏锦面色微微一变,却仍然摆着一幅疑惑的样子,“皇伯伯,你什么意思啊?”
“朕的七公主不是白死的,你帮朕留下德昭王和德昭王妃,朕,可以放过他,朕是皇上,想让谁死,谁也跑不了。”
苏锦心落沉塘,她就知道,皇上之心,世间最阴险。
苏锦眼底笑意微缩,定了定心神这才寻回自己的声音,“皇上在我哥哥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就是下了点毒,和之前魏家老爷子身上的一样而已。”皇上依然端得和蔼的气态。
苏锦却冷然的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个帝王风仪丝毫不因为生病而半点损毁的皇上。
没曾想,有一天,她还真要和皇上做交易。
可真是
下一瞬,苏锦缓缓起身,后退几步,然后走向德昭王,“王爷,皇上一片好意,要不你就留下吧。”
“苏锦。”德昭王沉声唤,他本就不太喜苏锦,只因她救了她的孩子,这才给好脸子,没曾想。
“诶,要不,这样吧。”苏锦像是没听出德昭王眼底的不耐烦,看一眼一旁还晕着的德昭王妃,给出建议,“左右今日是皇伯伯大寿,加上皇伯伯这几日又病了,也没法好好的和王爷您诉诉情谊,而德昭王叫呢又担心这宫里危险,那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请王爷移架去相府吧。”
“去相府?”德昭王深眉一沉。
上首高位,皇上眉宇也是一紧,看着苏锦,“相府?”
“是啊。”苏锦笑着,“皇伯伯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你总不会再难为我了吧。”
“”皇上郁郁,看向德昭王。
德昭王却并响不应声。
“喂,王爷,别好酒不吃吃罚酒,去相府能把你怎么着,皇上就算要杀你,不是还得走段路呐。”苏锦受不了了,传音入秘,妥妥不满。
德昭瞅着苏锦,“皇上之心,不是你能揣度的,想从相府里出京,没那般容易。”
“王爷放心,我自有安排。”苏锦恳求的眼神,传音入秘的语气却是分外笃定。
须臾。
德昭王点头,起身,像是无可奈何的妥协,对着皇上作退礼我,“那,皇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人,护送德昭王和德昭王妃还有小王爷去相府。”不待一旁的苏锦开口说话,皇上立即命令下去。
苏锦不置可否,和德昭王交流了下眼神,便退至一旁。
待德昭王这才退下,苏锦忙上前,“皇伯伯”
“苏锦,朕等着你今日的寿辰之礼。”皇上摆袖起身,语气微凉,任近侍公扶着,起身离开。
苏锦垂头,唇角却是冷意浮起。
皇上这慈和的虚伪也终于不装了。
而凤寝殿外,突然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父皇,你身子虚,这寿宴时辰未到,你不若再休息一阵?”是太子的声音。
苏锦隔着窗户看出去,太子身后还带了一队御林军。
皇上此时拧眉太子,明显不满,“太子,朕方才听说,你已经下令将整个皇宫戒严,你想做什么?”
“父皇放心,今日是您寿辰,儿臣不过是不想让有心人在父皇生病时,有机可趁。”
“你可真是好有心。”
“儿臣的心自然是忧着父皇的,不然,方才德昭王和德昭王妃这事,儿臣”
“放肆。”一声怒喝,皇上突然大声急咳起来,“你就不怕凌皓”
“父皇放心,四弟今日里也很有孝心,为了以身作则,只带了几个贴身护卫进宫,而且”太子依然行着礼,却不卑不亢,“而且,儿臣为了以防万一,方才将城外也清扫了一遍,控制了不少来路不明人士。”
皇上声音震怒中突然颤抖起来,“你,这是想控制朕啊,你这是要逼宫!”
太子依然不惊不乱,“父皇,你真是病糊涂了,儿臣已是太子,励精图治,为国为民,又得百官推崇,何来逼宫一说。”话落,太子对着一旁的皇后拱手,“母后,父皇病得如此之重,还烦劳母后多操劳了。”
“太子放心,母后与你父皇夫妻情重,应该的。”皇后一脸欣慰的看了眼太子,又看了眼皇上,那一眼里,苏锦清楚的看到的。
是失望,是落寞,是不甘,是伤心之后的死心决然。
然后,皇后让人扶着皇上下去了。
“苏锦,戏看够了,就出来吧。”苏锦原本还想再站会儿,太子却已经朝这般看了过来。
苏锦无所谓的走了出去。
“你放心,我和德昭王,德昭王妃没有仇,断然不会害他们,方才送他们去相府的是我的人。”太子开口。
苏锦倒是有几分意外,随即目光看向皇上离开的地方,又有冷嘲,“逼宫夺位,太子,你不怕我”
“我不怕。”太子扬眉,冷毅的脸上漆黑的长眸看着苏锦,“我当日不就已经告诉你了吗,父皇早就想撤了我这个太子,如果不是他逼我如此,我也不会”太子倏然苦笑一声,“我在他膝下这般多年,到头来,还是比不得一个明妃,比不得一个在蛮荒那般多年的四弟。”
太子说到此,挥手禀退众人,看着苏锦,神色间有些激动,“我当年,那般辛苦才和母后想法子将他调去了蛮荒,结果,他不过是有点政绩,父皇立马想让他回来,你知道吗,是他暗中让那些大臣上奏,让四弟回来的呵呵,让他回来就算了,还想夺我的太子之名,苏锦”太子冷笑着,几分感伤,“你说,我能服气吗?”
苏锦抿唇。
是啊,能服气吗。
她这一刻突然想明白,为什么她之前明明很讨厌太子,可是,却恨不起来。
因为,他本身里有着她和一样的东西。
就像她,为了家族那般多年,到头来,说她害死了长老,就害死了,说她该死,她就该死,说让她祭奠古老的阵法,给家族繁荣,说需要在她的胸膛上插上九十九刀,就做了
有谁,问过她的想法?!
太子的声音却还在继续,“父皇,我一直崇拜的父皇也不好啊,你看,不都说他最宠明妃娘娘吗,为了明妃娘娘,置我母后孤守后宫,才病时,不是还闹着要让明妃来陪他呢,如今,德昭王妃都和德昭王叔成婚了,有了子嗣了,他还不想放过,你说是帝王心性冷血,还是此行所为,是对的?”
苏锦沉默。
“苏锦,如果,如果”
“我理解你。”看着太子越加激动的神色,不待太子将话说完,苏锦抢先道,没什么情绪的,“不过,太子,我不得不提醒你,万事,没有绝对。”
“你是说六皇弟吗?”太子唇瓣掠起薄冷之意,“他早就和牢里还未处决的阎杀勾结在一起了。”
苏锦一怔,倒是意外,却又听太子道,“六皇弟隐藏了这般多年,总该是要让他做点什么才对的,不然,他又如何甘心。”
“你到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苏锦敛眉,随即,叹了口气,告退。
“苏锦。”身后,太子突然叫住她。
苏锦顿住,转身,回身之际,目若瞬华。
太子蓦然就笑了,解释,“华九是四弟伤的,对于百里墨夙,我也只是想困住他,不让他坏事而已。”
“明白。”苏锦点头,“只要不影响到我和百里墨夙,我不会插手。”
“好。”
夕阳而起之时,苏锦已经出现在了百朝殿。
皇上明黄龙袍,高坐上首盘龙座,威仪雍华,皇后一袭宫装坐于一旁,母仪天下。
下首,左边是外交,右边是太子,皇子,然后是以相爷为首的百官,身后,坐着家眷。
苏锦挨着百里墨夙紧次于北冥小太子身旁坐下。
当然,苏锦又很成功的吸引了一双双注目礼。
本来百里墨夙就够出众,加之旁边有一个她在,而且,二人又是同色衣衫,坐那里,还真是俊美桌绝,天下无双,绝配一对。
当然,也有憎恨的眼神,譬如一旁的年盈雪。
还有另一些神色不一,复杂晦暗的眼神。
夜色如银,轻轻洒进来,随着皇上一声,众人见礼,随即落卒。
灯光如昼,觥筹交错,珍馐美酒,轻歌曼舞,一片和乐喧嚣。
世家小姐们齐齐上阵。
棋艺,歌声,绣品,舞蹈皆是赏心悦目。
随后,礼官念到了苏锦的名子。
“请相府之女,苏锦上前献礼。”声毕,苏锦泰然自若的上前。
顿时,大殿里一片寂静无声,似乎都很好奇,这个今日一展惊华的女子,在跟着国师学了这般久之后,会送出什么寿礼。
“皇伯伯,苏锦这些日跟着国师练了不少字,所以,特意写了幅字给皇伯伯。”苏锦不慌不忙。
随着苏锦话落,周围顿时响起小声议论。
说起来,这字画,也不算特殊,而且,还是苏锦自己写的,只不过,众人以前一直知晓,苏锦大字不识,一物不会,这书法
“好,朕要好好看看。”皇上接过太监呈上来的字画,缓缓打开。
众人,闭目敛息
皇上看着撞入眼帘的字,心,猛的一沉,眼底波浪急剧。
------题外话------
本来想再写写各家小姐争奇斗艳的,后来想想,与女主性格不符,就取消了
惊艳一亮就足够夺人眼珠了,小锦儿本来就不是那种靠脸吃饭的,o(n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