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都知道,越是在这种人质被挟持的紧要时刻,越应该冷静下来拖延时间,直到将对方拖疲为止,到时候马六爷自然会有所松懈,那时正是狙击手一枪毙命的好时机。
可是加多那魁梧的身躯却是浑身都在抖,他不敢赌马六爷会手下留情,爱至深情至怯,说的大概就是加多宝此刻的心情,他想自己此刻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水灵那有出气没进气的痛苦模样,加多宝恨不得跟水灵对换一下人质的位置,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情与马六爷谈判?
然而,世人越是痛苦,似乎就越是能让马六爷兴奋,他自觉已经能够操纵仇满天了,便有些志得意满起来,小心翼翼的勒着水灵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看着站在对面的仇满天,变态至极道:
“你求我啊,就这个态度是求我嘛?求人怎么不下跪呢?你跪下来求我,把身上的武器都下了,再把自己的眼珠挖出来,我就松些,不然我现在就勒死她,哈哈哈哈哈哈~~~”
他就跟疯了一样,特别想看到仇满天给他下跪,因为这样似乎就能证明权利这个东西在向他屈服,仇满天不是拒绝受贿嘛?他不是想尽了办法,都无法收买仇满天嘛?都说仇满天又狂又嚣张,几乎无人能治,这会儿还不是得乖乖得受他马六的摆布?
“你做什么?这是做什么?!”
水灵一边挣扎着,一边不敢置信的看着加多宝,他真的在一把一把的卸掉自己身上的武器,那动作潇洒得没有一点犹豫的意思,待卸完了武器,加多宝提了提裤子,九尺热血男儿双膝一软,“啪”一声就跪在了马六爷的面前,这让水灵挣扎得更厉害了,她生气得冲加多宝哭喊道:
“你神经病啊。为了我这样的一个人,值得不值得啊?加多宝......”
“你给老子闭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份儿。”
吼断水灵话的,是跪在地上的加多宝。像他这样的男人,命可以不要,钱可以不要,势也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不要。人活一辈子,傲气已然天成,放在以前,谁若敢让他下跪,他能干死对方祖宗十八代,顶天立地一般的好男儿,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低头。
可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他仇满天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爱一个女人如珠如宝,捧在手里都怕化掉的娇人儿,如今浑身血淋淋的站在他面前,让他卸武器如何,下跪又如何,让他挖眼珠又如何,就是让他提刀把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那疼痛都不及见着水灵这份模样半分。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样子,不要这个结局。神经病,全都是神经病。”
水灵口不择言的骂着,泪眼朦胧的看着地上的加多宝,死死的抠住手腕上的小手包。她的手心全是血痕,那是被玻璃划伤的,可是手中的玻璃在上飞机的时候,被马六爷的其中一名属下夺走了,要不然她现在就能结果了自己。
这是她重生以来,内心第一次感受到一股锥心般的疼痛。见着加多宝往地上这么一跪,水灵的魂都快惊没了,她这样一个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纯洁,其实骨子里满是泥泞,加多宝多好一个人,竟无端被她连累,丢了身份没了傲骨,这会儿,水灵真是有些痛恨自己。
早知今日会走到如此境地,她就该在来南城的第一天,就要买凶杀了马六爷,明知马六爷是个祸患,却非得走什么法律程序,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遵纪守法了?
痛恨着、绝望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些不忍去看加多宝与水灵,其实问题可以很简单,加多宝可以不用这样委屈自己,只要他能忍受马六爷的威胁,不管马六爷怎么勒水灵的脖子,只要加多宝可以稳住心神,就不用这样自乱阵脚,可是他就是乱了,于是给了马六爷耀武扬威的机会,也给了自己受这份屈辱的机会。
这时,马六爷已经挟持着水灵退到了舱门边,飞机浮在湖面上,舱门也已经打开,外面飘着的是来救援的救生皮艇,这显然是一次策划好的落湖,因为飞机还没入湖之前,早已经有一些救援的船只徘徊在飞机边上,只等飞机一落入湖面,便有人驾驶救生艇,从外面打开了舱门,将那些在经济舱中待着的人质接了出去。
“如果人生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真的不会后悔此生。”
临近舱门,水灵喃喃自语,她闭上眼,挣扎中,从手包中拿出杨一博送给她的神经传导器的失败试验品,那小小的一支,刚好可以放进水灵的手包中,本来今天水灵出门的时候没打算带这东西的,却是鬼使神差的抓起了放在梳妆台上的神经传导器注射器,大脑不经思考的就放进了自己的手包中,为此她连手机都放在家里没带出来。
注射器大概也就一粒大白兔奶糖大小,两头都是银色的金属,这金属物质接触到人体皮肤,便会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针头,让针头扎入皮肤,将里面的液体推入人体。
她狠狠的将注射器抵上马六爷的手臂,针头扎入马六爷的皮肤之际,水灵将手中的注射器往下一哗啦,马六爷的手臂上便是一条血红的口子。他疼得下意识就要开枪,却是在眨眼之间,眼前黑影一闪,只觉得跪在对面的加多宝往他和水灵身上一扑,马六爷那只要开枪的手,便已被死死的捏住了。
“啊~~~”
马六爷受疼,疯狂的叫喊着,勒住水灵脖子的手臂,愈发的紧,脚下却是一个踉跄,箍着水灵便从飞机里跌出了舱门,落入冰冷的湖水中,与他俩一同落水的,还有加多宝。
春天的南城,湖水依旧冷得彻骨,水灵觉得自己背后的马六爷简直比铁块还要重,不停的拉着她往湖底沉去,她仿佛已经窒息很久,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去见马克思了,这辈子的临终时刻,是马六爷给她垫尸,看见的最后一幅画面,是加多宝那张粗狂豪迈又悲又痛的脸,倒也不觉得遗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