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驾车前往李保山家的路上,江澈特意绕到福音堂来见舒眉一面。他想要叮嘱她几句要紧的话,不过此时此刻,她笑靥如花地问出这个问题,让他亦不否认。他由衷地含笑点头道:“是,想你了。”
舒眉一脸古灵精怪地继续笑问:“是小想?还是中想?还是大想?——嗯,我看小到中想就差不多了,不然每天被你这样翻来覆去地想,我怕我会头晕的!”
这番话江澈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舒眉那张笑盈盈的脸,以及满脸娇俏可爱的神色,都让他明白她说的应该都是甜言蜜语了。心里顿时又是甜又是苦: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有事!无论如何不能!
江澈的反应让舒眉察觉出了有异,“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忧心重重的样子!”
长长地叹口气后,江澈一边点头,一边一迭声地交代道:“舒眉,你听着,今天不要离开福音堂半步,尽量和约翰神父呆在一起。如果李保山或者金鑫商社的其他人来请你出门,一律婉言谢绝。明白了吗?”
舒眉听出了几分端倪,脸上的笑容敛尽,换上有些紧张不安的神色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江澈简明扼要地对她说了一遍昨晚李星南遭人暗算的事,她自然一听就明白了:“什么?那个花花公子昨晚带着小蜜去看电影被人打了闷棍。这么说,你肯定会是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了。那李保山把你叫过去会不会有危险啊?他该不会让你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吧?不行,你最好别去了!”
“如果我不去,那就等于我心里有鬼,只会让李保山更加怀疑我。放心吧,李保山不会在自己家杀人的,一栋宅子要是发生过血光之灾,会给屋主一家招来噩运,他绝会不干这种事。即使他有心要做掉我,也会另外挑选时间地点。我一会儿过去,主要就是和他谈,看能不能把自己洗刷干净。”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可以当你的时间证人。昨晚从天黑到半夜,我们都一直在一起,我能证明你没去大华戏院打李星南——虽然这事挺大快人心的,如果不是你要背黑锅,我真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江澈苦笑了一下:“你的话证明不了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他们更愿意相信你在帮我撒谎。”
“那我也还是要去,江澈,你非带上我不可。你要是不带我去,我自己也会找过去的。”
江澈原本只是打算跑来叮嘱舒眉乖乖地在福音堂龟缩一天,等他与李保山谈过后再视情况计划下一步对策。如果形势不利于自己,那么他打算带上她尽快离开南京城,走为上策。没想到她却另有主张,坚持要陪他去见李保山。
权衡一番利弊后,江澈只得点头同意了。既然舒眉执意也要去见李保山,他亲自带着她过去,总好过她独自一人瞎摸乱闯。
李家宅邸中,李保山正面沉如水地坐在书房的书桌前,反复思索着昨晚发生的事件。
李星南就站在父亲身旁,一张脸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的表情说:“爹,打我的人肯定就是江澈。因为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会这样暗算我。一会儿他来了,您连问都不用问,直接撤他的职、轰他走,然后再派一帮人埋伏在半路上灭了他。否则还真是反了他了,连本少爷都敢打——他不过是我们李家养的一条狗,还敢咬起主人来了!”
李保山沉吟着说:“江澈答应过我,不会再追究你与金桂有染的事。他一向言出必行,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况且,他还要考虑舒眉的安危,应该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才对呀!”
“哼,答应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口头上一句轻飘飘的话,随时可以反悔。而且爹您只不过是用一个女人牵制他而已,这天底下的漂亮女人多得是,也许江澈已经变了心,不喜欢舒眉了呢?那样他就大可以不用管她的死活来对付我了!”
李星南的话音才刚落,书房门就被敲响了,门外同时传来了舒眉娇娇糯糯的声音:“uncle,我是阿眉,能进来吗?”
意想不到的来客,让李保山父子都双双一怔。怔过后,李保山亲自过去打开房门。
看着双双立在门口的舒眉与江澈,他一派貌似亲热地笑道:“唉呀,阿眉来了。今天你怎么有空和阿澈一起过来看安可呀?”
“uncle,因为好久不见,十分想念嘛!另外,也因为听说我的干哥哥昨晚被人打了,特意过来探望一下。干哥哥,你没什么大碍吧?”
舒眉一边表情自然地说着连自己都肉麻的话语,一边扮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自己都想给自己的演技点赞。李星南虽然有一肚子火气想要冲江澈撒,但是舒美人的软语温言却让他不好发作,只得努力挤出一个笑:“谢谢你,我没事了。”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
顿了顿后,舒眉故作抱怨说:“干哥哥,话说你的那些保镖真是不中用啊!怎么就让你挨了打呢?原本我和江澈昨晚也想去看电影的,不过我临时起意拉着他陪我游秦淮河去了。如果有江澈在场,说不定你这顿皮肉之苦就可以免了!”
李保山听出了舒眉在含蓄地证明江澈昨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他目光犀利地看了江澈一眼,问道:“阿澈,你昨晚和阿眉去游秦淮河了?”
江澈坦然地迎视着他的目光点头说:“是的,山爷。”
李保山又用同样犀利的目光,直视着舒眉的眼睛发问:“阿眉,昨晚的秦淮河之游怎么样?好玩吗?”
同样坦然地迎视着李保山犀利的目光,舒眉微笑着说:“uncle,可好玩呢。江澈先是带我去夫子庙的永和园吃晚饭,饭后就去泮池码头租了一条七板子,从内河划去了外河。他逞强不要船夫非要自己划船,结果一个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变成了落汤鸡一只。嘻嘻。因为他一身湿,把船划回泮池码头后,我们就开车去了中央饭店,让他洗澡换衣服。快十一点了他才把我送回家ing。”
从舒眉的神色中看不出有任何说谎的迹象,而且她的话脉络清晰,细节丰满,也不像是编造的故事。
李保山听得已经有几分相信了。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想追问更多的细节,于是掉过头看着江澈又问:“阿澈,你怎么回事?带着阿眉去游秦淮河,怎么自己掉到河里去了?”
一提起这事,江澈还有些禁不住地满心欢喜翻涌。他会掉下河,完全是因为舒眉承认了是他的未来老婆和孩子他妈的原因——极度的惊喜让他失控地跳起来,结果在摇晃的小船上失去平衡落了水。
尽管个中详情不能对人细说,但江澈眉梢的喜色是藏不住的,他声音里的甜蜜也满得要溢出来:“山爷……因为舒眉她……突然吓了我一大跳了。”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吞吞吐吐,但江澈自然而然流露的喜悦与甜蜜,让李保山更加能够看出来他没有说谎。他也可以猜出来:看来,当时小两口在船上耍花枪打情骂俏了!所以江澈才会不小心落水的。
确信了江澈昨晚的行踪没有可疑后,李保山就基本可以断定了:昨晚大华戏院发生的事情,应该与江澈无关!不是他干的,也不可能是他找别人干的。他和舒眉正甜腻得紧呢,绝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
一开始,听到舒眉说昨晚和江澈一起去游秦淮河时,李星南颇感意外地一怔。因为他不明白这两个一度闹僵的人怎么又出双入对了?
等到江澈回答李保山为什么会落水的问题,他神色中的那份甜蜜,甜得让空气似乎都有了蜜意,李星南除非是傻子才感觉不到。
一时间,李星南满心又是气又是妒,忍不住醋意流露地问:“阿眉,昨晚你怎么会和江澈去游秦淮河了?你们俩不是分手了吗?”
舒眉一脸甜蜜蜜的笑容,“前阵子是分手了,不过,昨晚又重新牵手了!现在,我又是他的女朋友了!”
一旁的江澈,还情不自禁地补充了一句:“以后,她还会是我的老婆和孩子他妈。”
“啊!什么?”
这两个人之间神一般的关系转折与进展,让李星南又惊又怒,气得睁大眼睛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李保山虽然乍听之下也有些微微惊讶,不过这个消息却是他喜闻乐见的,满脸笑容地问道:“阿澈,怎么你和阿眉打算结婚了吗?这可是大喜事啊,定好日子了吗?阿眉是我干女儿,如果要出嫁了,我这个安可得好好替她张罗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