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不幸后宫,后宫的妃眷都自找乐趣。
姜朝露绣好了百子被,难得来找芈蓁蓁了,打发时间。
“姜姬的手艺不错啊,就借你吉言,小公子一切顺利。”芈蓁蓁让人收了衾被,心情很不错。
姜朝露看了眼她的肚子,不算显,却被芈蓁蓁护得像抱鸡母。
“真是男胎?”姜朝露好奇,问了句。
“医官诊了,钦天监也算了,肯定是小公子。”芈蓁蓁得意,盘算道,“如果不是男胎,榴花夫人的那边能轻易消停?等我生下小公子,王后之位,还不一定花落谁家呢。”
姜朝露点头,觉得后宫和前朝一样麻烦。
赢玉死了,后位空悬,补位的理应是赢江。
只是好巧不巧,芈蓁蓁怀上了,宫人都说是男胎,这下,堵了秦国的口,各种派系的宝都押在了芈蓁蓁的胎上。
如果是男胎,除非赢江也生一个小公子,否则秦国很难找到借口。
如果是女胎,赢江毫无疑问就是新的王后,前朝后宫就能姓赢了。
自然,后一种情况,谁都不愿看到。
“你也算于国于民,大功了。”姜朝露摸了摸芈蓁蓁的肚子,感受到一点波动,惊讶,“不会是在踢我吧,有动静。”
“踢?还等几个月,姜姬弄错了吧。”芈蓁蓁意味深长的加了句,“姜姬备受上宠,没想过和王上孕育子嗣?我可是听说,每次侍寝,王上都留了的。”
姜朝露愣了,孩子,她和姬照的?
她下意识的蹙紧眉,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淡淡道:“又不是妾说了算,这事听说得看男的。”
“后宫位分最高的三位夫人,也就剩你没消息了。奇怪,你是不是身体不好,不容易怀的?”芈蓁蓁露出一丝嘲讽。
这当,听得又一个女声飘进来:“朝露夫人若有孕,后位还有你我的份儿?”
榴花夫人赢江俏生生的走进来,目光往姜朝露身上扎。
“哟,今天真齐,都闲的?”姜朝露懒洋洋的坐着,这见面就挑拨离间,好家伙。
芈蓁蓁眉梢一挑,看了眼姜朝露,打算坐山观虎斗,也是好家伙。
赢江来贺芈蓁蓁有喜,送了一尊送子观音,芈蓁蓁笑着收了,连声谢她,一口一个妹妹。
姜朝露起身要走:“不然你们说话?我宫里还有要事,先告辞。”
“既然碰上了,难得,便有些话,想顺路问问姜姬。”赢江叫住姜朝露,脸色不善起来,“听说王后是被房梁吊下来的蜘蛛毒死的,而毒浸入体,是因为脸上的伤。”
顿了顿,赢江悲愤交加,加重语调:“脸上的伤,是因为姜姬改了药方,让伤反复愈合,溃烂,愈合,溃烂,从来就没好过……”
“你今天是来算账的?”姜朝露打断,打了个哈欠。
“只是来问一句明白话,是不是长姊的死,环环都被你算好了。”赢江盯紧姜朝露,齿关咬紧。
姜朝露看了眼芈蓁蓁,后者在磕瓜子,当听说书,跟无关人等似的。
“伤,是我弄的,但蜘蛛吊下来,我哪里算的到?”姜朝露看回赢江,耸耸肩。
赢江红了眼,一字一顿:“是我傻,明明问凶手怎么会有结果,是我执迷不悟,一定要亲口问过你……”
“你都说没结果,还认定我是凶手?呵,嬴姬不要打自己的脸,怪可怜的。”姜朝露又打断,挑出指尖一点胭脂沫。
赢江不聪明,胆子小,比起赢玉,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说她在秦国,和赢玉的姐妹感情不错,但只怕姜朝露在内的任何宫人,都没往心里去。
今天这番质问难得有点勇气,也是蠢得很。
姜朝露索性没了耐心:“榴花夫人,逝者已矣,你就算舍不得长姊,也没有张嘴乱咬的道理。你长姊冤,我就不冤?”
“就是你,肯定是你!”赢江被激得满脸涨红,顿时口不择言,尖叫起来,“听说你这阵子和叫魏凉的寺人牵扯不清,肯定是你,为了保守秘密杀了我长姊!”
听漏的宫人表情都意味深长起来。
朝露夫人和魏凉,这两人的流言蜚语,确实不算新鲜,较真起来,能吹成另一本聊斋。
“榴花夫人,你昏了头不成,胡乱言语!”芈蓁蓁看了眼姜朝露,果断选择了战队,插手撵赢江。
没想到姜朝露起身,走到赢江面前,趁她没回过神,啪,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响格外刺耳,满堂鸦雀无声。
赢江捂着脸,懵了。
姜朝露甩甩手,看了圈同样懵了的宫人,笑笑:“再有嚼舌头的,都瞧见了?”
“你,你敢打我,我是秦国公主……”赢江呢喃,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啪,又是一声。
姜朝露扇得干脆利落,笑意愈浓:“再说?”
“你……”赢江还欲开口。
啪,第三声。
赢江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死寂,阖宫陷入可怖的死寂。
畏惧或者震惊,宫人的表情五花八门,看姜朝露像看一只狐狸精,都怕她咬断自己的咽喉。
芈蓁蓁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不敢动,更不敢劝。
赢江脸色几变,确是开口的力气和勇气,都没了,只敢瞪姜朝露,目光认准了她是凶手。
姜朝露叹了口气,虽然她是凶手之一,但众目睽睽的被狗咬了,她也要面子的,何况赢玉悄无声息的死了,她觉得便宜她了。
想了想,啪,第四声,姜朝露的巴掌结结实实的,把赢江扇傻了。
宫人大惑不解,榴花夫人没有争辩了,怎么还多了一巴掌?
姜朝露耸耸肩,多的,是替赢玉打的,狐狸精就是要无理取闹,哪里有讲的道理。
“姜姬!!!”赢江撕心裂肺的怒吼。
“不用谢,多的,算我送你。”姜朝露笑意荼蘼。
后宫没人敢议论姜朝露和魏凉了。
纯粹是被惊天动地的四巴掌给镇住了。
榴花夫人都敢打,普通的宫人妃眷,岂不是嚼舌头,就等于送命的?
耳根清净,姜朝露很满意,至于什么狐狸精的聊斋,她当笑话说给魏凉听。
“呐,我是狐狸精,魏凉是什么?”姜朝露枕着下颌,问他。
“宫里的风就没有停过,夫人不必在意。”魏凉磨了胭墨,提笔往姜朝露背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