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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轿车,也因司机郝虎和副驾驶位的田柳争执时抢打着方向盘,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高速疾行的车辆一个侧翻,在这条寂静的乡村小路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滚,最后四个车轮子朝天,车轱辘快速转动着,许久才停止。
这快速转动的车轮似乎在向周围默默诉说着,刚才疾行的车辆曾多么疯狂。
由于车辆在滚落时,连续碰到了路边的电线杆和村民家的墙壁、房屋等许多障碍物。
田柳的肋骨当场断了两根,而司机郝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左脚被夹断。
在这场人为的车祸中,单位新购买的桑塔纳也几乎报废了。
昏死过去的田柳和郝虎两人,被奶牛场听到动静闻讯赶来的村民们,开着手扶拖拉机,送到了伊犁友谊医院抢救。
外科主任巴特认出了昏迷不醒的田柳,是单位妇产科即将退休的老医生梁寒的上门女婿,赶紧让人通知了梁寒。
看着田柳面无血丝的俊脸,梁寒慌里慌张跑到院长办公室给家中的女儿打电话。
在电话里,穆浣得知是司机郝虎开车造成的车祸,吓得她差点昏厥过去。
穆浣跟住在家里的贾强,带着不到一岁的穆梁瞻急冲冲朝医院赶去。
司机郝虎近两年开车经常出车祸。
上次去新源县出差,把单位一辆好好的吉普车开的大修一场,花了一万多元的修理费。
这次单位新购买的桑塔纳,在他手下快成了废品。
在这起事故中,明眼的交警在现场一勘察,就看出来,这起车祸是司机郝虎刻意而为之。
当交警将勘察的情况,婉转地反馈给田柳单位领导后,班子成员们决定要开除郝虎。
负责人事工作的领导来医院,征询党组班子成员、当事人田柳的意见。
躺在病床上的田柳毫无血色,身体虚弱的他沉吟片刻,想起小叔田坤禾的叮嘱,“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对单位负责人建议,“郝虎不适合开车,就让他换个工种干吧,干警卫工作吧。”
单位开除不称职的司机,也需要办理不少繁琐的手续。
班子成员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采纳了田柳的建议。
将左腿残疾的郝虎安排成单位的警卫,从事保安工作。
得知自己的工作是在田柳的建议下才得以保住,郝虎对田柳的恨意打消了不少。
田柳出车祸住院的消息传到广仁乡,田坤禾夫妇放下田地的农活,急慌慌地来到医院看望重伤的侄子。
见田柳性命无忧,老两口这才放心地离去。
毕竟,田柳是大哥田坤树唯一在世的儿子了,田坤禾不愿侄子再出任何岔子。
在田柳住院期间,除了放暑假的妻子穆浣精心伺候外,技校毕业后等候分配工作的贾强,每天在田柳的病床前伺候。
就连田杉(狗剩子)在田坤禾夫妇的催促下,带着自己的学习课本,也在病房的走廊搭个小床,日夜陪护着重伤的哥哥。
在霍尔果斯口岸做生意的贾欣得知消息后,跟丈夫祁海赶到伊宁市前来看望。
田柳住的是干部病房,只有他一人居住。
空间比较宽敞的病房里,穆浣、贾强、田杉三人围坐在田柳的病床前,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祁海夫妇走进病房,看见背对着门口的穆浣纤细的背影,贾欣放慢了前行的脚步。
面朝病房门口的贾强看到贾欣后,起身打着招呼,“姐夫,姐,你们也来了。”
穆浣连忙起身转过头来,注视着神色略微慌张而紧张的贾欣,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贾欣好,祁大哥好,怎么都把你俩都惊动了?”
贾欣示意丈夫把礼物放到旁边的柜子里,淡淡地笑笑,“是田穗告诉我的。”
躺在病床上的田柳在弟弟田杉的搀扶下,斜靠在被褥上,苍白的脸,瘦了许多。
他靠在床头,虚弱的声音问道:“咋,穗子真跟你干了?这家伙整天想着发财,野性大着呢。”
憨厚的祁海望着妻子心爱的男人,躺在病床的田柳虽已重伤、面色苍白,但仍透漏着逼人的英气和自信的神采。
他对田柳坦荡地说着内心的感受,“田穗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他有发大财的命。”
田柳和祁海等人将话题引到了田穗身上,大家的神色都自然了许多。
在伊宁市骑着三轮车拉运货物的田草,得知堂哥受伤住院,跟伊郁心提着一罐萧安做的羊肉韭菜馅饺子,来到医院看望。
这两个不到20岁的年轻恋人朝气蓬勃、阳光健康的精神面貌,给充满刺鼻来苏水的沉闷病房增添了一丝丝鲜活灵动的气息。
伊郁心看见初中的美术老师穆浣竟然是田草的堂嫂,她高兴地伸手拉着穆浣的手,下巴指指倒茶水的贾强羡慕地说道:“穆老师,你知道吗?当初你对乙班贾强好的要命,我们班的同学都私下议论,你俩的关系。太好了,搞半天你是田猴子的堂嫂,咱俩往后就成亲戚了。”
穆浣当然知道,几年前,甲班的伊郁心当年是学校老师津津乐道的好学生,聪慧善良、活脱而俏皮。
她那时打心眼就喜欢这个假小子般的女学生。
瘦削英俊的田草宠溺的眼神看着活泼开朗的伊郁心,摸摸她的发顶纠正道:“你现在不应该喊穆老师,应该喊嫂子才对。”
伊郁心对着田草俏皮地做个鬼脸,吐吐舌头、耸耸鼻尖。
贾欣顺手接过伊郁心手中的水饺罐,打开盖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她见田柳望着水饺吞咽下口水,知道田柳饿了。
见姐姐拿着筷子当着众人的面,要亲自喂田柳饺子吃,贾强赶紧从姐姐手中夺过水饺罐。
他扭脸对着跟伊郁心说话的穆浣说道:“嫂子,哥馋水饺了,让你喂他呢。”
贾强的话让深陷其中的贾欣清醒过来,她赶紧退后一步,知趣地让开了位置。
精明的田柳当然知道贾强的意思,他故作糊涂地问着满眼满心都是伊郁心的最小的堂弟田草:“小草,你今年毕业分配后,也才不到20岁,没到结婚法定年龄,这下,可有你等的了。”
说完,张着嘴咬住妻子送到他嘴边的水饺,咀嚼几口,鲜嫩的韭菜羊肉馅水饺,肉馅调得确实不错。
田柳赞不绝口道:“小草媳妇,这水饺是你做的吗?水平真不错。”
伊郁心被田柳的话羞地弄了个大红脸,低头浅笑低语道:“我不会做饭,是我妈妈做的。”
穆浣边给丈夫喂着水饺,边关心问道:“知道不?你俩分配到哪里上班了?”
伊郁心走到穆浣跟前,开心地说道:“嫂子,我俩都分配到广仁乡畜牧站了。”
想着伊郁心一个城里长大的小女孩,按照户籍分配原则完全能分到伊宁市工作,穆浣不由纳闷道:“咋,你主动要求分配到广仁乡的?”
田草坐在堂哥病床前,对堂嫂穆浣说:“不,是我俩家的老人商量着,让我俩分配到广仁乡,能发挥我俩的专业。”
“哟,伊郁心,这么说,你成为田家儿媳,你家人都同意了?”贾强羡慕地望着眼前的初中校友,一个灿烂善良的佼佼者。
见伊郁心笑着点点头,贾强不由感慨道:“我技校毕业要分到伊宁市电厂工作,你在广仁乡,两地距离有个六七十公里路呢。那以后,咱们见面就不那么方便了。”
前段时间,姐姐贾欣给贾强买了一个傻瓜照相机,贾强双手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中的新机子。
贾强一时兴起,建议道:“哎,大家难得相聚,伊郁心,来,我给你和田草照个合影吧。”
在贾强的指挥下,所有来人围坐在田柳病床前,簇拥着病人田柳,照了几张合影。
然后,贾强又分别给大家照了几个家庭照。
也不知为什么,贾强在给田草和伊郁心拍摄合影时,为了发挥出他最高的水平。
贾强在病房各种背景下,连着照了七八张都不满意,最后让伊郁心和田草站在窗台旁,给他们侧着照了个合影。
这对年轻恋人背后是明媚的光线,田草伸手搂着伊郁心的细腰,他嘴角开心地咧到了耳边。
而伊郁心俏皮地把右手偷偷放在田草脑袋上,食指和中指岔开在田草头顶做了个兔子耳朵的手势。
小女孩脸上灿烂的笑容那样幸福甜蜜,如一道无影无形的光洋溢出来,这张合影照永远定格在田柳等人的记忆里。
在与田草和伊郁心接触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大家都喜欢上了这对阳光健康的少男少女,都为他俩深厚真挚的爱情而感动,并默默祝福着。
由于田草和伊郁心要回畜牧学校拉回俩人的行李,俩人跟田柳等亲人告别,离开了友谊医院。
贾欣羡慕地望着一高一矮、手牵着手、双双离去的背影,想起了她跟田柳的过往,低喃道:“风华正茂,恰是同学少年时。”
就在刚才,贾欣从伊郁心的嘴里无意间再次得知,穆浣对自家弟弟贾强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内心油然而生无比的羞愧。
贾欣决定,将对田柳的爱恋深深藏在心底,不能再伤害穆浣这个善良温柔的女人。
在随后的日子里,贾欣刻意跟田柳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在远处默默关注着深爱的男人的一切,这,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伊礼贤和妻子萧安想着小女儿伊郁心分配到广仁乡畜牧站工作,女儿今后吃住都在田草家。
学校正好放假,伊礼贤建议,一家人到广仁乡的田坤禾家去拜访下,并安顿好女儿的住处。
田草听说未来老岳父要去自家玩,开心得找到哥哥田穗,让哥哥田穗开车接送伊礼贤一家。
田穗跟随贾欣夫妇在霍尔果斯口岸做外贸生意后,挣得盆满钵满,在口岸交易市场买了一辆二手车---伏尔加车。
这辆外形酷似火柴盒般、方方正正的伏尔加轿车,是当时伊宁市最常见、最昂贵的进口车辆,耗油量极大,被司机称为“油老虎”。
伊礼贤和妻子萧安在伊宁市花城商场和红旗大楼,精心挑选了些糖果、布匹、茶叶等生活用品,夫妻俩乘坐田穗的车来到广仁乡。
看着女儿未来婆婆吉月娥和蔼慈善的面庞,未来老公公田坤禾憨厚淳朴的神色。
萧安非常开心,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田家夫妇俩也是忠厚实诚之人,极好相处,自己不用担心女儿的婆媳关系了。
两家长辈和汪凌坐在餐桌旁,吃着车桂花做的特色饭菜,聊着田草和伊郁心今后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
已经到广仁乡政府报道的田草和伊郁心,骑着一辆自行车兴冲冲地回到家里。
还未见到他俩的身影,就先听到他俩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路边的小路上。
伊郁心跳下车座,风一样冲进了堂屋,开心地搂着爸爸伊礼贤的脖子,弯腰低头对着爸爸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小女孩撒娇着炫耀道:“老爸,你不让我到昭苏天山牧场上班,没啥,过两天我和小草跟着别克波拉提姑父穿过伊昭公路去昭苏。”
伊礼贤歪着脑袋望着一脸朝气的小女儿,关切地问道:“你们到昭苏干啥?塔马夏儿吗?(玩去吗?)”
“叔,咱广仁乡近两年开展引进良种牲畜,提高牲畜的繁殖率和生存率,畜牧兽医站要帮着牧民购买良种羊只,姑父别克波拉提要带着几个人到昭苏夏塔乡和哈夏加尔乡挑选纯正的哈萨克羊,他说,明年他就退休了,要培养我跟心肝学会咋样挑选哈萨克羊,好接他的班。”田草从妈妈吉月娥面前拿起她的茶杯,仰着头咕咚咕咚喝起水来。
萧安一听到伊昭公路,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猛的揪了下,如针尖刺了一下般疼痛。
她曾经坐着卡车路过一次伊昭公路,知道那条山路实在险峻。
她脸色凝重地问田草,“小草,你给乡领导说下,不走伊昭公路不行吗?那条路太险峻了,路窄而且在半山腰,实在太吓人。你们跟你姑父商量下,能不能从巴依托海、特克斯那条道路走?远点就远点,安全第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