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水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厚厚的卷宗,电脑里还有一大部分视频资料,这些都是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从南禅寺步行街找来的。
他只翻了这几页,就没有再看下去。至于电脑上的视频资料他更是懒得点开。
站着的两人,一个是满脸肥肉的胖子,另一个却是个女人。胖子叫何山,女人叫赵翠。他们都是以前跟随魏如山的地相师,专门负责打探消息和收集情报。
苏玄水对他们的态度很温和,他们对他却很恭谨,就像是忠心的臣于对待君主。
他们虽然就站在他对面,中问却随着很大、跟宽的一张桌子。自从苏玄水取代魏如山之后,已经没有人敢再直呼他阿水。这里也再不见那个唯唯诺诺的阿水,只有依然沉静却更加冷峻的苏先生。而他无论在何时何地,也都永远和别人保持着段适当的距离。
他的笑容虽可亲,却从来也没有人敢冒渎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沉静而微笑的年轻人是个怎样的危险人物。他不说话的时候,别人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太大,他们都知道苏玄水喜欢安静。
“你们都是跟随魏先生多年的人,办事历来很得力。但这就是你们所能找到的关于范剑南的一切?”苏玄水轻描淡写地推开了手里的资料。
“我们派出去的人很难接近他,甚至无法接近吴风阁。上一次,两个兄弟被他用术阵困在步行街的小巷子里足足十几个小时,兜兜转转就是出不来。 [棉花糖]”胖子何山有些不安地嗫嚅道。
“还有一次,一个兄弟跟着他,才十来分钟,就莫名其妙地就摔了一跤,骨折了。这个人实在太精明太滑头了。我们只能躲在距离远的地方偷拍一些照片和视频。”那个有些妖艳的女人也叹息道。
“所以说,你们是找我来诉苦的?我让你们调查范剑南是否得到了真五轮书,你们却来找我诉苦。我突然很奇怪,以前你们跟着魏如山的时候办事很尽心竭力啊。难道说这间书房现在换了主人,你们的办事效率就变了?”苏玄水微微一笑。
他只是很随意地笑了笑,胖子何山脸上的肥肉却抖了起来。
“绝对没有,真的,苏先生。本来我们绝对不敢有任何的异议,只是昨天……”胖子何山看了一眼那个妖艳女人,苦着脸没有说下去。
那个妖艳的女人赵翠接口道,“昨天,有个很神秘的人去见了范剑南。此人带着一大群保镖,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我和何胖子就让人跟上去打探一下。结果今天……”
“今天怎么了?”苏玄水冷冷地看着赵翠道。
“今天,不但跟去探听的弟兄没回来。而且……而且吴风阁一带我们所有人的全都被废了。”赵翠一横心,直接道。“脚筋被人用利刃划断,六个人全都废了。”
苏玄水一皱眉,“有这种事。谁下的手?”
“没有人看到。”何胖子摇头道,“我问过那些受伤的人,没有一个人看到谁对他们下的手。我也检查过他们的伤,伤口很小,全是一刀直接划断筋腱。下手的人,手法非常老到。”
“六个人都是术者,不但没反抗,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到谁对他们下的手?”苏玄水皱眉问道。
“我想会不会是范剑南察觉到了什么?才痛下杀手。”何胖子犹豫了一下道。“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行事不太像范剑南。会不会是范无敌发现我们在窥探他的儿子……”
苏玄水沉吟了片刻摇头冷笑道,“这件事不像是范剑南干的,他这人一般不喜欢伤人。范无敌则是嚣张跋扈,如果是那个老家伙,你这堆肥肉还能站在我的面前?”
“那会是谁?”赵翠皱眉道。
“你是在问我么?”苏玄水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
赵翠吓得一哆嗦,低下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书房的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丝毫没有顾忌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苏玄水的面前,微笑道。“你不该怪她的,要怪就怪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苏玄水冷静地看着这个人淡淡地道,“你是谁?在我的门外站了这么久,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露面。”
“是么?”这个人居然笑了,书房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这是一个年轻人,看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何胖子和赵翠脸色大变,他们也算是颇有本事的术者,却丝毫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到来。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来人是个更强的术者。
苏玄水看着这个年轻人,缓缓地道,“我这里虽然谈不上隐秘,但要找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来你的本事不小,你是谁?”
对面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挥手道,“让你的这两个手下立刻滚蛋。接下来的我们的对话他们没有资格听。”
苏玄水冷笑道,“如果他们听了呢?”
“随你的便,反正他们听了就要死。反正他们不是我的手下。”那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道。
何胖子脸上的肥肉又开始颤抖了,他似乎看得出这并不是一句威胁的话。
苏玄水眼神一动,淡淡地挥了挥手。
何胖子和赵翠两人连头都没敢抬,立刻转身出了苏玄水的书房,并且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现在我们可以谈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那些手下伤残也是你干的。你是谁?”苏玄水冷冷地道。
“你的手下,他们也配我动手?只是杜先生的保镖动手罢了。”年轻人的嘴角浮起一丝讥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破军。我甚至还可以告诉你另外三个字——理事会。”
说完他把一个纸折叠五角星放在苏玄水的书案上。
理事会,三个字就像是带着某种魔咒一般,苏玄水的脸色立刻变白了。
破军淡淡地道,“你应该知道,理事会从来不干涉五术人内部的事。你们愿意相互残杀还是相亲相爱,他们都不会过问。但是昨天,你的人竟然顺着范剑南盯上杜先生。”
“你是说,理事会的那位杜先生?”苏玄水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理事会成立两百年,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冒犯一位现任的理事。杜先生似乎不太开心。所以他让我来通知你一声,只要他在国内一天,你最好找个地洞藏起来。不要让他再听到或者看到任何关于你的人或者事。”这个叫破军的年轻人微笑道。
“你代表杜先生?”苏玄水冷冷地看着他道。
“我只是帮他带一个口信,你最好离范剑南远一点。”破军讥诮地道,“至少在杜先生没有离开之前,安分一点。否则……我不说后果,因为那看起来像威胁。你知道的,理事会是不威胁任何人的。”
这个自称破军的年轻人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丝毫不理会苏玄水的反应。因为他知道,苏玄水不可能有任何的反应。苏玄水也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地看着他离开,面容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但他的内心却如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静。桌面上那只纸折的五角星仿佛魔咒一般让他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