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南在浴室冲了个澡,洗漱完毕之后又换了一身新衣服,这才晃晃悠悠出去。
这时冯瑗早就等得快不耐烦了,埋怨道,“都说女人出门要花时间准备,要化妆要试衣服。你怎么比女人还慢啊?被你这么一闹我到现在都没吃饭呢,敢不敢快点。”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男人女人一样,女为悦己者容。我这不是收拾整齐点,免得你冯大小姐看了没胃口么?”
“切,你再收拾也是那样。不过你这懒觉一睡人倒是精神了不少。想起来就气,害我们饿肚子。不管,你要补偿我。想好今天请我吃什么了没有?”冯瑗笑着挽住他道。
“当然是正宗的川菜,龙医生一起走。”范剑南笑着招呼龙大胆道。
龙大胆笑道,“你们去吧,我早上早饭吃得晚。我可不像某些人,你不起床她就吃不下饭。我正好出去逛逛,就不做电灯泡了。说不定我还能碰上艳遇,邂逅一个川妹子什么的。”
“唉,你这是纯粹没口福。”范剑南笑道。
“快点,快点。”冯瑗拉着他就往外跑。
“你要去哪?”范剑南苦笑着道。
冯瑗瞪着眼道,“吃饭自然是去餐厅,还能去哪儿?”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是真不会玩,也不会吃。在重庆这地方,吃饭不能在这种大饭店。你知道为什么?”
冯瑗奇怪道,“为什么?”
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渝菜,那就是江湖菜,要吃市井味道。毛血旺,辣子鸡,樟茶鸭子,必须小饭店才有正宗味道。还是跟我来吧。”
两个人找了家地道的小饭馆,饭馆虽小,但却是正宗的川菜厨子。回锅肉,鱼香肉丝,渝味鹿筋,范剑南丝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他是打定主意回去敲杜老板的竹杠了,这一趟出来吃喝玩乐,全找杜老板报销。跟这种有钱人,范剑南从来不客气。正好冯瑗也是个吃货,在吃喝上从不马虎。
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看得饭馆老板娘都发愣。“这吃得完么,浪费成这样,这小两口不过啦?”令她更为惊奇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把这一大桌子菜全吃光了。冯瑗当然没吃多少,每样菜都吃了一点,剩下的范剑南全给扫荡光了。
范剑南啃完了最后一段鸭脖子之后,还让她加了两个蔬菜,盛一大碗米饭的时候。不但饭馆老板娘彻底惊呆了,这小伙子竟然这么能吃。连冯瑗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悄悄对范剑南说,“你吃这么多,没事?”
“没事。”范剑南抹了一把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饿。就这还是勉强算饱了。”其实他知道,自己昨天的病似乎已经开始了,消耗了他很多的体力。早上起床的时候,几乎快饿晕了。只是在龙大胆和冯瑗面前依然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冯瑗摇头道,“你都快成饭桶了。”
“你怎么样?吃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范剑南用纸巾擦了擦嘴道。
“去什么地方?”冯瑗奇怪地道。
“当然是去玩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那个十八罗汉和仙人洞么?”范剑南笑着道。
“是啊。可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晚了,都三点多了。而且出来吃饭,我也没带相机啊。”冯瑗犹豫道。
范剑南一边招呼老板娘结账,一边神秘地一笑,“因为我突然有预感,今天我们会碰上有趣的人和事。”
冯瑗何等聪明,立刻会意,低声道,“你是说巫术者,那个巫怀沙?”
“不清楚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但确实有人为我们而来。”范剑南沉吟道。
“要不要叫上龙大胆?”冯瑗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必。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范剑南摇摇头,“很奇怪,卦象上的这个人应该是冲我们来的,和他反而没有什么联系。这也是我怀疑此人不是巫怀沙的缘故。所以龙大胆没有和我们一起来,我也并没有硬拉他。”
“卦象上的人和我们有关?”冯瑗诧异道。
“你是继续在这里问我问题,还是现在就跟我去发现真相?”范剑南无奈地道。冯瑗几乎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后者。
范剑南和冯瑗到了镇东的青狮白象岩和那一群貌似人像的石墩之间。这里没有多少游人,多少显得有些荒凉。这里曾是白莲教起事的遗址,范剑南隐隐总觉得这里和巫姓族人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尤其这号称十八罗汉的十八个石墩。
这些石头风化严重,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形状。范剑南的的手轻轻触碰着这些形态各异表面却一样粗糙的石墩,一丝淡淡的术力透过他的指尖,顺着这些石墩粗糙的表面逸散。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石头丝毫没有术力残留的痕迹。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对,巫家的术法本就和五术人不同。即使这些遗迹确实和巫家有关,也未必就能从术力上找到端倪。
“喂,你干嘛啊?在这些石头上摸来摸去的。”冯瑗奇怪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这些石墩的分布丝毫没有出奇之处,也没有任何术力残留的痕迹。如果古时候白莲教真的巫术者有存在的话,这些东西似乎对他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没有意义又为什么要留着这些石墩呢?真是让人费解。”
“旅游简介上都说了,这是十八罗汉。大概就是样子有点像吧。我记得白莲教也是信佛的是吧?”冯瑗随口道。
“白莲教?这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古怪最神秘也最杂乱的宗教了。我查过一些资料,这个教派就像是佛教、道教和摩尼教的混血,又掺入了一些民间信仰。横贯宋、元、明、清几个时代,多次被朝廷禁止,多次造反。不过他们似乎也是信佛的,据说拜弥勒佛。”范剑南沉吟道。
冯瑗笑道,“那就是了,正好这里有十八个石墩,他们就牵强附会成十八罗汉,也不奇怪,你纠结这个干什么?如果要是三块石头,说不定,他们还附会成道教三清。历史上这类事情多了,也就是一群农民起义军为了造大声势罢了。”
范剑南的脸色突然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十八?十八……”
冯瑗笑着道,“你又想到什么了?在那里神神叨叨的。”
范剑南眼睛一亮,反问她道,“我来问你,十八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
冯瑗一愣道,“十八就是十八啊,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范剑南微笑道,“作为一个卦师,我要判你不及格。你再想想数字十八,代表了什么?”
冯瑗想了想道,“和卦术有关的话,十八……我知道了,在卦理数理上对应的是天地否卦。为天地反转的意思。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天地隔阂不能交感,万物咽窒不能畅釜,这是否卦的卦象。”
范剑南继续问道,“天地否卦,怎么解?”
冯瑗解释道,“为小人所隔阂,这是不利于君子的卜占,事业也将由盛转衰。君子观此卦象,从而在国家政治否塞之时,应思隐居不仕,以崇尚俭约来躲避灾难,不要以利禄为荣。凶:得此卦者,万物闭塞之象,上下不合,诸事不顺,凡事宜忍,须待时运好转而有为。”
范剑南笑着道,“看来学得还不错。勉强算你及格。”
冯瑗眼珠一转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有可能是当年白莲教的卦术?他们眼看造反不成,就选择隐居不仕,以崇尚俭约来躲避灾难?所以巫家的人至今都很神秘,不肯让别人知道身份。甚至这个古镇上的人也避讳提到他们。”
范剑南大笑道,“你完全及格了,反应还挺快的,这都能想到。”
冯瑗得意地道,“那是,我可是现代的美女卦师。这些事情,稍微一联想就能猜出来了。你不是说过么,所谓卦师就是善于观察,缜密推算和大胆假设嘛。我学得咋样?呵呵。”
范剑南摇摇头,“单这些并不足以说明什么,还有更深的一层。这一点,刚才你其实已经说过了,否。本卦的意义确实就是相反的,天翻地覆,乾坤倒置。原来的对的,现在成了错,原来错的,现在才是对的。我原先还不肯定,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而在另一个方向!”
冯瑗惊讶地道,“另一个方向?这里是镇东,你是指那人在镇北面!”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人绝不简单,竟然能够让我得出错误的卦象。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昨天的卦象确实判定他在这里。如果不是得到这几个石墩的启发。我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能够影响到我的卦象,使我走到完全相反的地步。”冯瑗愣愣地道,“可是这怎么可能?人怎么能够强大到影响卦象?”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人的力量也绝不容小视,只要这个人足够强大。难道你忘了那个破军,他就使你我得出了两次完全不同的卦象。这是一次非常高明的试探。不管这个人是谁,我想他现在正在镇北的仙人洞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