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新界的某处,苏玄水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张当天的报纸。 [棉花糖]
“苏先生,我回来了。”门外传来了几声很有节凑的敲门声,苏玄水抬了抬头,淡淡地道,“进来吧。”
何胖子走了进来,垂头低声道,“客人请回来了?”
“请?如果真是请的话,何必这么长时间?”苏玄水嘲讽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客厅里。”何胖子微微有些尴尬道,“我们伤了几个弟兄,所以下手有点重。他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过来的时候已经包扎好了。”
“那就好。我这人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不太喜欢客厅的地毯被血迹弄脏了。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客人上门,我这个做主人的总要换件衣服。”苏玄水漫不经心地道。
“是的,苏先生。”何胖子立刻鞠躬道。
苏玄水挥挥手,皱眉道,“还有,以后别鞠躬。我不是菊部规正那个老鬼子。对这种表面化的礼节没有什么好感。”
“是的,苏先生。”何胖子条件反射般地点头,差点又弯下腰去。但是一想苏玄水刚才的话,硬生生地又把腰板挺直了。
苏玄水笑了,“何胖子,你是一个老实人,而且并不懂得掩饰自己。这一点我很满意,这也是为什么上次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我却没有惩罚你的缘故。好好做事,我从来不会亏待跟着我的人。
何胖子尴尬地笑了笑……
客厅里,龙歌有些艰难地抬起头。贴在他身上的那张符纸已经拿掉了,但是他依然感到有些眩晕,大概是术力虚耗和失血的原因。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大客厅,里面的家具都是中式家具,有明显的明代苏工风格,线条简洁流畅。做工好的明代家具现在市面上可以说是炒到了天价,更别说是整套的,看得出来价值应该不菲。
那些送他过来的术者已经走了,大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是他依然没有看到这里的主人是谁。直到客厅的门被打开,苏玄水走了进来。他一身白色的唐装,映衬得那张脸更加苍白。
“龙宗师光临寒舍,令蓬荜生辉。”苏玄水笑容可掬地道。
“果然是你?我猜得一点都没错。”龙歌冷冷地道。
苏玄水微笑道,“我听得出来,龙宗师似乎在生我的气。不过我也很无奈,虽然说起来是我的手下不太懂事,但如果龙宗师的反应不是这么剧烈,也不会弄得这么不愉快了。”
“哼,苏玄水,你把我抓来,到底想怎么样?”龙歌冷冷地道。
苏玄水淡淡地道,“只是随便聊聊。说起来,我也算是后辈,有些术法方面的疑惑想找龙宗师为我解惑。”
“哈哈哈……解惑?你别搞笑了!你所学的山术乃是五术之首,而我只是一个相术分支的宗师。空顶着一个宗师名头,却连真正五术人之一都算不上。再看看你的手下,拿着你的一张符就差点把我给打残了。你还用得着来找我请教术法问题?”龙歌大笑道,“这实在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
“龙宗师总是那么爱开玩笑。要知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能力问题和身份无关。我那个笨蛋师兄苍云啸倒是顶着山术宗师的名头,但在我看来根本一钱不值。况且术业有专攻,玄门五术各有所长,并不存在孰强孰弱的问题。”苏玄水微微一笑。
“哼,我主修天文学,在学术界也算是呆了很多年。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以这种绑架的方式提出请教。”龙歌冷笑道。
“龙先生这么说,可就显得很没有宗师气度了。这样也好,我听得出龙宗师话里还有气愤,我就满足你一下。我的手下哪个得罪了你,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让他们以性命相赔。你放心,他们的家小我也会妥善安置。只要你能消消气,心平气和地和我谈话。”苏玄水微微一笑。“何胖子,进来!”
“是的,苏先生。”何胖子低着头进来了,小心地站在一旁。
苏玄水淡淡地道,“龙先生,就是这个人去接你的。如果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算我律下不严。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杀了他。”
苏玄水轻描淡写的话语让何胖子的腿微微地颤了一下,但是他仍然挺直了腰板,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人有老婆,还有一个在上学的孩子。另外,何胖子,你那个靠你赡养的老娘应该快八十了吧?”苏玄水微笑着道。
“是的……苏先生。”何胖子额头的汗开始冒出来了。
“这样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中国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绝不会嫌少。唯一的区别是,这个人得罪过你龙先生。现在决定权在你手里,你要杀了他泄愤,还是心平气和地和我谈话?”苏玄水看着龙歌缓缓地道。
“你……”龙歌愣住了。
何胖子把他抓来是不假,但是要这样杀掉这个人,龙歌确实做不出来。想到这个甚至带着点憨厚的胖子还有家小,还有靠他赡养的老娘。龙歌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何况这本就是苏玄水指示的,何胖子虽然可恶,但也是无奈被逼。
“好吧,苏玄水,你够狠。你这混蛋就是个疯子。”龙歌叹息了一声。
“且慢,龙先生,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你还没有说是不是原谅他了?”苏玄水走到何胖子的身旁,手上的术力奔涌。龙歌知道,只要他的手按在何胖子胸口,这个何胖子就一命呜呼了。
“停手!”龙歌大喝道,“我……唉,我原谅他了。”
“很好,现在问题解决了。我们可以开始我们之间的谈话了,不是么?”苏玄水微微一笑,手上凝聚的术力顿时逸散。他笑着拍了拍何胖子的肩道,“你安全了,还不快谢谢龙宗师?他可真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人。”
何胖子脸色煞白,低头道,“谢谢龙宗师。”
“好了,出去吧。我和龙宗师还有事情要谈。”苏玄水轻描淡写地道。
何胖子快步走了出去,连头都没敢回。
“好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龙歌叹息道,“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和你打交道。跟你谈话,就像是我背上有一条冰冷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我一口。”
“不急,据说龙先生是品酒的大师。我这里倒是有不少好酒。你想要来点么?这有助于你放松。”苏玄水缓缓地转过身走向酒柜道。
龙歌看着苏玄水的背影,几次想出手,但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他只能冷冷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而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
“刚才你没有趁机动手真是一个很聪明的选择。”苏玄水转过身微笑道,“这也证明你确实是放松下来了。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
龙歌阴沉着脸没有说什么。
苏玄水缓缓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叠纸张,递给龙歌道,“我想请你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比较熟悉。”
龙歌有点狐疑地接过了那一叠薄薄的纸,皱着眉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但却没有说话。
苏玄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有耐心地等着他。
良久之后,龙歌抬起头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有关系么?”苏玄水微微一笑道。
“当然有,这些是星图。虽然是影印本,但是看得出来是一份非常古老的星图。古代一般用来占星。如果你你能够告诉我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我或许可以按照年代来进行判断。你知道,星相这种东西就像是人相、地相,也会因时因人而异。”龙歌严肃地道。
“你难道不能根据其中的变化判断出年代?”苏玄水试探着道。
龙歌冷冷一笑,“你应该知道,所谓恒星也不是理论上永恒不变。比如我们常见的北斗星。以前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一个勺子的形状,而是近似曲尺形状。当然,是在亿万年前,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人类。我们所谓的恒星只是在人类观测历史上没有出现过变动。
而占星术则是根据星与星之间的位置关系,来占卜运势。根据时令季节各有不同,无法确定是在哪个年代就无法判断。就像算命不知道却被算者的生辰八字一样。”
苏玄水眉头紧皱道,“真的只是这样?”
龙歌叹了口气道,“我或许不齿你的为人,但是我还不至于用欺骗的手段来报复。这不是我的风格。”
苏玄水看着龙歌,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才缓缓地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在想,一旦告诉了你。我很可能就不得不杀了你灭口。”
龙歌呆住了,他看着苏玄水狠狠地道。“苏玄水,你是我所见过最无耻的人。”“别这么说,其实我只是一个很小心的人。”苏玄水淡淡地笑了笑。“只是有的时候有点过于认真罢了。你对我或许没有威胁,但其他人就说不定了。而且对于一个酒鬼的保密程度,我也没有丝毫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