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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瑜于鸾轿旁,相随着宫人至宝华宫的路上。事实证明,瑞王这张嘴皮子,厉害的可并不只在皇上面前。
一路说些皇上在继位前的生平趣事和丰功伟绩,走马灯、驱鞑虏、攻大漠。即使瑞王觉得莫子衿再怎么着也只是一介妇人,不一定听得懂这些,可还是说着。
反正他知道这位狠毒跋扈的贵妃娘娘,对皇上如何深情不悔。只要是关于皇伯父的,她都爱听。
富丽华贵的鸾轿之上,朝子衿坐姿端庄秀丽,听着他的油腔滑调,唇角含着笑,眼尾掠过身侧那抹颀长的身影。
这位就是当朝除了右相之子陆明庭以外,最受皇上器重的瑞王。
据说他是在前朝混乱的夺嫡局面中,为数不多能够全身而退的人。
早早就有了封地,还赐了府,自不会是简单的人物。面上看来还真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只是万事不可拘泥于表相。
宋楚瑜笑得春风得意,一路摇着折扇。只觉得这传闻中以狠毒狠辣闻名的贵妃...啊不,现在已经是皇贵妃娘娘,是真好哄。陆明庭那家伙居然会被吓跑,真是辣鸡。
翠珠这一路悉心地打着扇,无意间暼见这一幕,额头滑下三根黑线。
以往只知这瑞王仗着圣恩出了名的放浪形骸,可现在真不知他这幅作态,究竟在得意些什么?
难道是失了圣心,想攀附莫家?
平和的嗓音自鸾轿上生起,然而让莫子衿心平气和地说话而不是喊打喊杀或者抠眼珠子挖肠,远比让其他妃子心花怒放更难:
“瑞王当真性子讨喜,莫说皇上,就是本宫也欢喜地紧。”
宋楚瑜面露喜色,一时得意忘形:“皇贵妃娘娘生得那般貌美,又懂皇上心,能娶得娘娘此等绝代佳人也是皇伯父的福气,只是宫中难免因妒忌生恨而生得闲言碎语,依您的才情,恩宠不断也是应当,现今莫说皇上如此,若是换了在下——”
话说了一半及时打住,宋楚瑜额头几乎快要冒出冷汗,恨不得当场抽自己几嘴耳巴子,差点祸从口出。
他可忘不了,方才自己还在理事殿与皇上商量如何对付莫家之事,陆明庭还在一边听着,那时候可没人为她说话!也忘不了后宫还有一位无上尊容的皇后娘娘,乃陆明庭之姊,是由太后钦点,当之无愧的一国之母!
翠珠气得脸色发青,却也不敢声张。再怎么身份尊贵,哪怕身为皇亲国戚那也是臣子!他岂能说此等混账话!
这瑞王就算年纪轻轻要作死,也别连累到她们娘娘头上!
宋楚瑜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也不知怎得,这会儿心底有些发虚。
旁边相随的宫人们自也不敢妄言,低垂着眉眼,一个个都是装耳盲心虚的一把好手。
空气霎时间有些安静,也是在这时,眼前一辆黄色明晃晃的轿子,由远及近出现于视线中。
宋楚瑜微一怔愣,还未及反应,上方的人已起身落轿,拖曳着层层叠叠繁复华贵的宫裙,髻上钗环摇曳,耳畔几缕细软发丝隐隐浮动。
施施然迈步于皇上面前,微微俯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