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格温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这些年来,每当我闭上眼睛,我都会想起你杀害我们亲人的场景。”
“我知道,你是为了追求力量才那样做的,爱丽丝大人早就告诉我了,我当然明白你是不得不那么做的。”
“可我始终都没办法释怀...每次,当我想起你做哪些事情的时候,复仇的怒火就会吞噬我的理智。”
“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剑鬼...”
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甚至都不愿意再叫出她父亲的名字。
或许在她心中,那个爱她的父亲,早就在那个暴雨之夜...和她的亲人一起离去了。
“我会折断你的剑,我会粉碎你的道,我会告诉你——你当年的决定和选择,全都是错误的。”
“你和你的剑,只会是失败品,你那突然的堕落,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听着女儿毫不客气的话语,剑鬼突然笑了。
笑格温的不理解,笑女儿对修罗之道的蔑视和轻看。
“傻姑娘。”
“我的道,凝聚了我一生的心血,又怎会是没有价值的呢?”
“因为小看它而失败的人,就只会是你而已。”
他随口说着,记忆也不免回到了过往。
维克托·雷恩的堕落,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并非是在一瞬间悄然吞噬了他的人性,而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让他慢慢意识到了情感的链家。
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家之后,他跑出了城市,向西边一路流浪。
荒野的风像刀子一样割过他的皮肤,也割裂了他心中仅存的光明。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站在一座荒废的神庙前。
那高大的石壁上爬满了古老的符文,两旁诡谲的石像仿佛在低语着什么。
维克托的眼神空洞,像一潭死水,再也映不出任何倒影。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走到了尽头。
但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道是错误的,不甘心自己会败给那只橘猫。
于是,他下定决心走进神庙,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灵魂上。
神庙很空旷,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但内部却只有一座小小的青铜祭坛。祭坛上放着一把血色的断刀,刀身修长,泛着冷光,其中的符文在黑暗中微微闪烁,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维克托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刀柄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掌心蔓延到全身。
他的脑海中闪过格温的脸,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像极了她的母亲。可那张脸很快被黑暗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戮欲望,与一句又一句的低语。
“审判,惩戒!匿藏于阴影吧...”
“用无情之人,去给予有情之人天罚,纠正他们的过错。”
“万物皆可杀之,刀刃之下众生平等...”
维克托知道,这大概是某位远古强者遗留下来的力量。
尽管这股力量与纯粹的修罗之道或许存在一些偏差,但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却算不上什么难题。
因为在他看来,“变强”二字才是修罗之理的核心,只要能变强,一切都能够舍弃,一切情感都能捏碎了,糅进修罗之道理...
维克托握紧了刀,刀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寒光。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灵魂被撕裂,最后一丝对女儿的情感也被彻底剥离。
他的皮肤变得苍白,眼睛染上了血红色,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他的心中再也没有了悔恨与痛苦,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从此,他成了荒野中的幽灵,游荡在无人的角落,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他曾在荒野中遇到一群旅行者,他们善良而热情,邀请他同行,给他食物和水。然而到了夜晚,当篝火熄灭,他举起了刀。鲜血染红了大地,哀嚎声在夜风中回荡,可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那些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修罗道上的垫脚石。
他也曾闯入一座村庄,村庄里的人们淳朴勤劳,见他满身伤痕,便热情地招待他。可他没有感激,只是默默地吃完了食物,然后又举起了刀。
村庄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地狱,火光冲天,哀嚎声不绝于耳。他的刀锋划过,带走了无数生命,可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怜悯。那些善良的面孔,在他眼中不过是模糊的影子,是虚幻而又毫无意义的残渣。
他在荒野中遇到过一位神秘的老人。老人身穿白袍,手持木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上去像是一位伟大的先知。
先知对他说:“你的罪孽深重,可你的心中仍有一丝光明。只有找到那束光,你才能得到救赎。审判也许分清善恶,若什么都不管只顾杀戮,终究会走进歧途。”
维克托·雷恩冷笑一声,刀刃随即出鞘。老人的身体缓缓倒下,眼中充满了失望与悲伤。可维克托的心中没有一丝悔意,仿佛自己斩下的只是一具无用的躯壳。
荒野成了他的猎场,而他则是这片土地上最可怕的猎手。
他的刀锋从未停歇,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他的身体虽然因为缺衣少粮而虚弱,可他的意志却像钢铁一样坚韧。
他曾在一次昏迷中梦到了格温。少女长大了,变得美丽而又坚强。
可少女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指向他的喉咙,冷冷说道:“我会找到你,为妈妈、哥哥和叔叔报仇。”
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感到失落,可是现在,他却只是冷笑,而后同意拔出断刀,将面前女儿的虚影斩成了碎片,就像他斩杀自己亲人那样。
“我等着你,丫头。”
“尽管恨我吧,这样我动起手来,才不会有那些不该有的愧疚。”
荒野中的风依旧在呼啸,天地万物皆在嘲笑他的堕落。
维克托的身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无尽的荒野中,用剑去阐述自己的修罗道,而修罗道本身,也逐渐取代了他原本的思想,连带着那远古强者的意识一起,将他的灵魂打碎重塑。
这便是剑鬼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