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长锋吃痛,一把将她按在床上。他的左手背鲜血淋漓,他随意揩在她的裙子上,将手背亮给她看。
他的左手背上有一旧一新两个咬痕,旧的早已结痂脱落,新的还在流着鲜血。
“这一个,是在重华镇时,你咬我的。”东临长锋指着那个旧伤疤,“当时流了很多血,你也许已经不记得了。这一个,是你刚刚咬的,还在滴血。”
他说着,注视着血液滴落到床榻上,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疼,“幕倾城,咬在别人手上,你永远都不会感觉到疼……”
他的眸光很暗,看不出眸子里的情绪:“可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疼痛。不是手背痛,而是心痛。”
“幕倾城,你可曾体会过爱一个人却被那个人弃若敝履的痛楚?”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是怎么办呢,我就是看上你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与平时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秦王爷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林瑞嘉静静注视着他,好半晌之后,才轻声道:“对不起。但是,你的爱情本来就是个错误。东临长锋,你我之间终究隔了太多,我们根本就不可能。”
东临长锋默然不语,许久之后,他在林瑞嘉身边躺下,一手握住她的手,似乎是要进入梦乡。
林瑞嘉望着装聋作哑的他,咬了咬唇,最终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躺在床上,浑身都不舒服。
她想要见一见她的孩子,挠心挠肺地想见他们。
她想触摸他们的眉眼,看一看他们长得究竟像谁。是像越哥哥多一些,还是像她多一些……
她辗转反侧,直到天快放亮时仍旧没有睡着。
东临长锋很早就醒了,这一觉,是他二十多年里睡得最踏实的一觉。然而他侧头,却看见瞳眸里遍布血丝的林瑞嘉。
他怔愣了下,轻声问道:“你一夜未睡?”
林瑞嘉侧身向里,不想与他说话。
东临长锋伸手去扳林瑞嘉的手,却被她甩开。
僵持良久后,他缓缓起身,脸色不悦:“为我更衣。”
林瑞嘉不动。
东临长锋喉结微动,瞪着她看了半晌,淡淡道:“若是服侍得好,兴许我会让你见一见你的孩子。”
林瑞嘉一脚蹬开被子,起身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神色认真,便下了床,随手给他穿起衣服。
尽管她的动作透着不耐烦与马虎,但东临长锋心中却一阵阵暗爽。为他更衣的女人有很多,但能够让他如此高兴的,却只有她一个。
林瑞嘉低着头给他系好嵌玉绣龙纹的明黄腰带,抬头看他的眼,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之中来不及收起的喜悦情绪。
她垂下眼帘,为他整了整衣袍:“我要见他们。”
“跟我来。”东临长锋带着她出门,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
他推开木门,里面立刻有两个小丫鬟起身行礼。
林瑞嘉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只见木质摇篮里,躺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婴孩儿。他们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头上只稀稀疏疏几根绒毛,看起来很是可爱。
林瑞嘉伸手轻轻抚摸他们的脸蛋,生怕惊醒他们,只摸了下便收回手,眼里都是宠爱与感动。
上苍何其仁慈,竟然一次就赐给了她两个孩子!她想起曾经在马车上,东临卿雅说过,她的肚子看起来比一般的要稍大些,原来是因为怀了双生子……
她竟有些想哭了,东临长锋将她抱进怀中,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想要安慰,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过了很久,他拿帕子给林瑞嘉擦了眼泪,轻声道:“想好给他们取什么名字了吗?”
林瑞嘉深深地凝视着摇篮里的孩子,又偏头望了眼窗外,此时天已亮了,外面雪雨交加,天气很不好。
她俯身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兮雨,天明,希望你们好好长大……”
东临长锋默默注视她,她为她的孩子取名东临汐雨,东临天明。
兮雨,天明……
真好。
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东临长锋便让珊瑚带林瑞嘉回寝殿。
林瑞嘉心知他在拿孩子威胁她,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安安静静地和珊瑚回了寝殿。
东临长锋则去上朝,这是他称帝以来,第一个正式的朝会。
那座行宫早已更名,是为“秦宫”。朝会上,他的大臣们很快敲定国号为“秦”,与东临长锋之前的封号正好一致。
接下来便是册封百官,东临长锋的大舅,即秦南之父秦明依旧为柱国将军,加封一等侯爵。秦柏之父,即二舅秦隐封为相国,掌丞天子,助理万机。
秦南则被封为御史大夫,南疆刺史南慎独为太尉,其他官员也各加一品,一时间满朝文武都欣喜不已。
上午将这些琐事都做完备后,紧接着下午便开始商议朝政大事。首当其冲的一件,就是东临太子率五十万大军压境,该如何应对。
天气忽然更冷了。本来雨夹雪的天气,现在完全是在落鹅毛大雪。
南疆王府寝殿,林瑞嘉独坐在屋檐下,系着狐狸毛的斗篷,望着大雪发呆。
她之前留在这里,是因为怀着身孕,行走不便。与其冒险逃走,还不如待在这儿安稳待孕。
现在她已经生产,她该怎么逃出去呢?
她的眼角余光落到站在不远处廊下的少年身上,这个少年,好像是叫做零。
能够被东临长锋重视的侍卫,绝不是一般的侍卫。
向来,功夫是非常高强的了。
有他在这里看着,她能逃跑的几率实在太小。更何况,她还要带着两个宝宝一起走……
雪灵在雪地里撒欢,狼爪子一踩一个脚印,它高兴地仰头长嚎,时而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望望林瑞嘉,不明白它的主人在苦恼什么。
珊瑚捧着描金镂花的暖手炉过来,恭敬地递给林瑞嘉:“郡主,外面天气冷,您捧着这个会暖和些。”
“谢谢。”林瑞嘉接过,却没觉得有多暖。
没有越哥哥的地方,一切都是冷的。有没有手炉,又有什么区别。
正在这时,南初从回廊走过来,看见林瑞嘉坐在外面,顿时皱起眉头:“你在外面做什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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