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你什么时候当起拉皮条的了
清浅的杯里向外洒出一些碧绿香浓的茶，洒在冷仲谋茶几旁边的手背上。
他似乎是不小心手滑，看着冷仲谋红了一点的手背，眼里露出歉意。
冷仲谋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太和善，他抬起深邃幽沉的眸子，睨着他，眼里释透出黑子般的光芒，能侵蚀人的灵魂，洞悉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冷眸锁住封成烈，凉薄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带着讥讽：“是吗？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羡慕不来的，省着点吧。”
简沫能听见有人握紧了拳头发出的“硌硌”声，她偷瞄一眼斜对面的封杰，他低着眸，脸部肌肉紧绷着，握茶杯的手很用力，敢情是把这茶杯当成是冷仲谋的脑袋了吧。
可怜的茶杯。
他另一边打从简沫进屋便板着脸的封婧倒是脸色回缓，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得意地斜了眼自己的大哥和外甥，应该是打心底就看不起他们吧。
封成烈本人倒是没有什么，脸部的笑容依然端着，连眼底，也还带着那阵温和的笑意。
他重新给他倒上茶，作了个“请”的姿势：“这碧螺春很好，试一试。”
现场的气氛无故陷入尴尬和僵局，火药味甚重。
封圣华细细地嚼了一口茶，目光没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放，掳了掳胡子，低低叹了句：“好茶好茶，的确好茶。”
简沫看一眼这位大智若愚的老头子，心底里不由得产生欣赏和敬佩之意。
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你来我往的，他在他们中间本该是左右为难的位置，但是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头子，似乎处理得很好，最起码，在他的面前，他们不敢胡来。
简沫这样想着，就更坚决了要找老爷子帮忙的心思。
一家人品了一会儿茶，老爷子问起简沫会不会下棋，简沫心想机会来了，谦虚表示她会一点点，早就想请教请教他老人家。
封圣华听后开心得很，掳着胡子说要试试她的水平。
简沫欣然答应，脚底抹油地跟老爷子上了书房。
冷仲谋瞧着自家媳妇儿欢快的脚底，细长的深眸半眯着，眼里释出疑惑和猜度。
简沫今天真是有点反常。
封圣华带着外孙媳妇儿欢乐地斗棋去了，封家俩父子也边聊边向一楼的书房走去，剩下封婧和冷仲谋俩母子。
瞧着封杰俩父子离开了客厅，封婧把视线转回来，瞪着自己的儿子。
冷仲谋闲懒地搭着双腿，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盯住电视的大屏幕，里面正播着全英语新闻。
每次她看见自己的儿子，连她这个亲妈都会忍不住感叹，自己竟然生出个这么完美又聪明的孩子来，但她有时候又会忍不住怨愤，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值得她骄傲的儿子，偏偏要跟她对着干。
封婧坐到冷仲谋的斜对面，冷睨着他，声音沉沉：“仲谋，昨天为什么没出现，我不是说了，这次见面很重要，你知不知道黄市长的女儿在餐厅里等了你多久？”
冷仲谋长臂伸出来，将摇控器拿到手里，修长的手指按着键转换频道，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小子，我在跟你说话呢！”封婧低吼。
她身上喷薄出火气，仿佛他再把她当作空气，她就会忍不住在这里跟他撕逼。
冷仲谋挑了挑他一双英气的剑眉，似是不悦，又似是不屑，斜睨她一眼：“封二小姐，你什么时候当起拉皮条来的了？”
他不以为然地说完，挑不到好看的电视，于是把摇控器顺手一扔，从沙发上起来。
封婧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见这种形容，而且对方还是她的儿子！
拉皮条？
想到这个职业所从事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封婧火冒出三丈，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她霍地立起，破口就骂：“你这个臭小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冷仲谋背对着她，冷哼了一声，反唇相讥：“当母亲要有当母亲的范儿，封女士，您有吗？”
他说完，毫不犹豫地往二楼楼梯走去。
封婧气得快要咬牙切齿，瞪着冷1;仲谋的行走中的背影，眼里冒出嗜血般的恨色。
她随手拿起一只茶杯，嘲着他的背影吼：“冷仲谋，你这个狗崽子，白眼狼！”
“砰”地一声，青花瓷茶杯摔到楼梯的把手上，然后掉下，落地开花，碎在了冷仲谋的脚边。
冷仲谋脚步顿住，微微斜过脸去，睨着地上被摔得支离破碎的青绿色杯子。
深眸里透出几分嘲讽，无情而残酷，他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语气说道：“呵，白眼狼是你吧，老爷子最爱的杯子你也舍得摔。”
冷仲谋的眼里透着嘲讽和讥冷的笑意，笑意深处，是他深深的不屑。
封婧浑身一颤，被儿子眼中那抹神色所伤，整个心揪了一下。
他是几个意思？瞧不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封婧上前几步，似乎想要继续这场母子间的争吵，可是冷仲谋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无情地转身，只留给她一个干脆利落，冷漠残酷的背影。
封婧连连倒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她知道，这些年来儿子一直都深恨着她，七年前，为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她做了一件超越他底线的事情，他因为那件事，彻底地恨上了她这个母亲。
可是，若果不是她的这些手段，她和他这孤儿寡母，能在封家这种吃人不吐骨的地方立足吗？
不可能！
封婧阴冷而愤怒地盯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冷仲谋，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讥嘲我，但唯独你，你不可以，你没有资格，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
书房里，隐约能听见楼下传上来的脆物被狠狠地扔摔在地的破碎声音。
简沫清秀的黛眉略略挑了挑，拿在手里的棋子顿了顿。
她抬眸，瞄一眼对面下棋的老头子。
封圣华淡然自在地垂着眸，鹰隼般锐利而沉着的双眼正陷入寻思中，仿佛对书房外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毫无知觉，又似乎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任由他们去罢了。
这的确是一位成熟而睿智的老者。
简沫下了一步自己的黑棋，很是谨慎小心，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