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珵难得说了许多,只希望泗瑾能够听进去些许。
她说得口干舌燥之后,顺手端起桌上的热茶啄了一口润喉。
心里想着乖徒儿可真是想得周到。
而这时的泗瑾,却觉得心底的那抹悸动被激起涟漪,连带着心跳都开始加速,像是快要跳出来一样。
原来师父的责问并非是觉得他心狠手辣,而是在担心他!
想到这里,他本就幽黑的眸子更加深邃,恨不得将人溺死在里面。
江珵才放下茶杯,就被他眼底那股压都压不住的炙热吓到,连茶水都洒出来不少。
“师父小心。”
泗瑾立刻上前,拿出帕子擦拭着她手背上的几滴茶水。
被他轻轻碰触的地方像是被火灼伤过一样,让江珵瞬间怔住,连闪躲都忘了。
他动作小心,细致的蘸去水渍,随后将手帕放回怀中,关切的问道:
“师父可有烫伤?”
江珵回过神来,避开他翻滚着暗炙的眸子,尽可能冷淡的道:
“没有,你退下吧。”
泗瑾微微抿起唇瓣,嘴角上扬:
“师父好好休息,徒儿这就退下。”
等离开房间后,他从怀中又掏出那一方手帕。
看着上面浅浅的水渍,他不由得拿到鼻尖,用力的嗅了嗅。
是师父的味道。
想到在碰上师父手时她的无措,泗瑾眸底闪过一抹疯狂。
……
鸠天派的江珵峰主生了心魔一事才传遍江湖,各个门派还没来得及惋惜,江珵峰主战胜心魔的消息再次席卷而来,震碎了众人的好奇心。
不管是想要看她笑话的,还是真心为她担忧的,在听到这一消息后,都向鸠天派发出了贺礼。
能够勘破心魔,想必修为定会与日俱增,那鸠天派修仙第一派的位置恐怕会更稳了。
谁会不想要结交这样一位有大造化的人呢?
掌门单岐乐呵呵的将礼全都收下,知道江珵不喜人多,将那些人通通拦在了门外。
而泗瑾,作为她唯一的徒弟,在门派中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
但他从不在乎。
殿内,江珵正在对泗瑾解说着心法。
泗瑾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人,忽然想起曾经有弟子对他感慨:这世间可真美妙,我一定要好好修炼,争取寿命延长,活个几百岁。
那时的他毫无波澜,只觉得可笑,这世间有什么好。
可现在他明白了。
这世间有师父,他一个人的师父。
如此的美好。
强行无视那道视线,江珵无奈的合上心法。
闭关结束后,她就恢复了对泗瑾的日常教导。
但是很快,他就已经全都领悟,江珵觉得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
可每当这时,泗瑾就会询问她一些修行上的问题,让她无法将他丢在一旁。
看着又上前来开始问问题的泗瑾,她纠结了一下,终于是道:
“徒儿,你如今的修为已经不亚于为师,为师也没有太多东西可以教你,其实,你可以去闻学堂,给你的师弟师妹们上课。”
多跟门派内的年轻人交流,感受大家对他的崇拜,对他体内依旧危险的魔气总归是有好处。
听了她的话,泗瑾还是照常应下。
但如果不出意外,江珵猜他明日这个时辰还是会准时来敲门。
对于油盐不进的泗瑾,她毫无办法。
……
这日才结束课程,掌门就让人去请江珵去议事堂。
等到了后她才知晓,原来是蓬仙岛即将现世,各大门派都决定派人前往。
蓬仙岛是东海上漂浮的一座岛屿,出现时间不定,距离上次现世,已经过去近百年。
岛上灵气充沛,孕育了诸多神兽仙草。
曾经有人在蓬仙岛采摘到上古时才存在的灵草,修为大涨,还有人从里面收服了神兽为自己的坐骑或契约兽,让人艳羡不已。
所以每次现世,必引起所有修仙者的巨大期待。
但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不跟小辈们争,各派的掌门长老等基本不会参加,只派出杰出的内门弟子去探一探。
或许能有机缘造化也说不定。
说到最后,掌门表示希望江珵可以带着内门弟子前去。
至于原因,则是因为此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不说,蓬仙岛也不知是何光景。
而自从攻破心魔这一关后,江珵的修为更上一层楼,若出现什么意外,以她的修为也能护住弟子。
掌门以为自己还要再费一番口舌,却不想江珵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其实江珵也有自己的考虑。
原世界中,这个时候泗瑾已经大杀四方,整个凡间都被搅乱,蓬仙岛自然也没有现世。
对于轨迹之外出现的东西,江珵保持着高度警惕。
此行泗瑾也在名单中,江珵不跟着确实不放心,生怕此事会影响到他,进而开始黑化。
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她才应下来。
……
很快,到了启程的日子。
弟子们全都兴致勃勃,充满干劲。
毕竟,蓬仙岛只在悠久的书本上记载过,如今就要亲自踏上征途,谁会不激动呢?
除了泗瑾。
他一双眸子像是淬了冰一样,直直的刺在江珵身边的槐榛身上。
槐榛本就对江珵极其崇拜,但碍于平日里江珵不喜见人,她也不敢打扰。
如今有机会共同出任务,自是插空黏在江珵的身边。
这个行为,泗瑾极其看不惯。
更让他心底燥郁的是,向来高冷的江珵也一反常态,对槐榛十分有耐心。
上次比试,师父也是将此人搂在怀中,为她疗伤,极为亲切的样子。
师父为何待她如此特别?
想到那些他自以为专属于他的一切,师父也会对别人做,泗瑾眼底郁郁,握紧了拳头。
他上前一步,无视槐榛诧异的目光,强行挤在了两人之间。
将两人成功隔开后,这才稍稍缓了表情。
看着他目不斜视的样子,江珵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怎么觉得泗瑾越发幼稚起来。
……
才下山没多久,江珵的身形顿了顿,眸子快速闪过亮光。
走在前面的槐榛察觉出江珵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师叔?”
话音刚落,只见师叔抬手朝着身后一个方向扫去,亮光疾驰,很快树上就摔下一人。
“啊……师叔饶命。”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地上那人拍开身上的落叶,狼狈的爬起身。
待看清那人的脸后,正准备下令防护的槐榛愣住了:
“苏以倾?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