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欣跟母亲说了要出差一周,就收拾好了行礼,先去晓雨那里看了一番孩子,这才去了宋景行那儿。
去到宋景行那儿,丛欣总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怪别扭的,至于那里别扭她也说不上来,是太过沉默了?可是他一贯如此。
是太过于阴沉了?自己要去,他不高兴,想来收拾因为这个。
是太过于兴奋了?可能是丛欣看错了,他有什么好兴奋的。
是太过于烦躁了?他本来就没多少耐心,不过他烦躁也就吼两句,过去就好了,也不会怎么着,习惯了的丛欣从来不跟他计较。
可是丛欣依旧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想到自己言而无信,她只好尽力讨好他,先是去买了很多东西,储存在冰箱里,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两人还喝了酒,当晚她的记忆就停留在喝酒上,只记得喝完酒之后,很困,连碗都没洗,就睡着了。
等有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了,看到外面天色大亮,丛欣顿时想起来,今天还要赶飞机,就对一旁的宋景行说,“现在几点了?”
宋景行面无表情,“十点了。”
“十点?”丛欣几乎要疯了。
“我十点半的飞机?从这里到飞机场就要半个小时,等我过去,飞机早起飞了,我不是告诉你,让你提前叫我吗?”
宋景行没吭声。
丛欣也没在意,急着穿衣服,等她穿好衣服,洗漱完,要下去的时候,却发现门打不开了。
“门打不开,怎么回事?是不是坏了,你快来看看?”丛欣边晃动门把,边对身后人说。
“不是坏了,是密码换了。”宋景行说。
“密码换了?”丛欣说,“不对啊,昨晚我进来的时候还用的之前那个密码。”
“你睡了之后我换的。”那人说。
“换成多少了,快告诉我啊。”丛欣心急如焚,“没事你换什么密码啊?”
说到这里,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过头去,宋景行异常的冷静,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
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害怕。
丛欣的毛孔几乎都竖立起来,“你故意的?”再回想自己昨晚不正常的表现,异常惊恐,“你给我下药了?”
“不用害怕,那只是些安眠药,无非是让你睡的沉些。”宋景行还温声细语安慰她,“我睡不着的时候经常吃,也没见有什么副作用,所以你不用害怕。”
他越这样,丛欣越胆寒,“为什么要给我吃安眠药?”
宋景行没说话,而是耸了耸肩,意思不言自明。
丛欣说,“你想用这方法阻止我去?”
宋景行很是无奈地说,“我也不想,可你非要去,我只能这样了。”
“宋景行!”丛欣大吼了声,“你怎么能这样?”她就觉得他太过于平静了,居然没跟她闹,原来是憋着招呢。
宋景行不说话。
“快给我开门。”丛欣火烧火燎,“我现在懒得跟你算账,等我回来再说。”
宋景行说,“等你去到,飞机已经起飞了。”
丛欣说,“那我就坐一下班去。”
宋景行忽然冷冷地说,“你那儿也去不了。”
丛欣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宋景行说,“意思是你以后休想再去见蒋以航。”
丛欣不可思议,“你疯了?”
宋景行说,“随你怎么说。”
丛欣说,“你不能因为看不顺眼,就不让我见他,我们有工作上的往来。”
宋景行说,“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以后不能再见蒋以航。”
丛欣质问,“你有什么权利?你现在给我把门打开。”?宋景行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我不想你见他,不仅仅是吃醋,是不想他不破坏我们的关系。”
丛欣说道,“没人破坏我们,除了我们自己。”
宋景行摇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喜欢你,所以他在不懈余力的破坏我们,我不能让你见他,我不能让他影响我们的感情。”
“没人破坏我们的感情,是你自己在破坏。”丛欣无比痛心地说,“我知道你性格古怪,脾气不好,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你之前如何我都能不在乎,可是你不能不尊重我的工作,失去这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碰到。”
宋景行却向她保证,“他能办到的,我一样能,他不能办到的,我也能办到,我已经在帮你筹备了,我会让你参加比这个含金量还高的奖,而且我会让你名副其实的得奖,从此再也没人说你靠我上位。”
丛欣听到这里,不禁呵呵笑了起来,“不是靠别人上位?这话听起来真是讽刺。”
宋景行也意识到了什么,“你何必在意这些,你有真才实学,还怕什么?”
丛欣说,“我以前没什么好怕的,现在我有了。”
宋景行问,“什么?”
“你,宋景行。”丛欣一字一句说。
“我,你害怕我?”宋景行的瞳孔紧缩。
“你为了不让我跟别的人见面,给我下药,把我囚禁起来,这也不够让人害怕的?”丛欣说。
“害怕也没什么不好。”宋景行说,“至少你不敢不听我的了。”
丛欣不可置信地摇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宋景行说,“我这都是被你逼的。”
丛欣说,“你到底给我开不开门。”
宋景行说,“不开。”
丛欣颓然坐在地上,“要怎么你才会开。”
宋景行说,“除非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见他。”
丛欣想了下,说,“好。”
宋景行又打量了一番。
丛欣说,“我都说好了,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要关我一辈子?”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此人眼神中透着兴奋。
丛欣看到,不禁骂了句,“你这个疯子。”
宋景行眼神黯淡了下来,不过还是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一等他打开门,丛欣就往外跑,边往外跑边给蒋以航打电话,说她有事耽搁了,让他们先走,她会坐下一班过去。
等她跑出去,宋景行的脸色就阴沉的可怕,但没去追她。
等她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大门也是打不开的,她知道是宋景行干的好事,就忙去找窗户跳窗。
走下来的宋景行不紧不慢地说,“你就是逃出去,也去不了。”
丛欣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没有护照,你是出不去的。”
“你是真疯了。”丛欣骂了一句,然后就去抢夺自己的护照。
宋景行自然不给她,丛欣想从他手里抢走,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这时丛欣气坏了,她抢夺的不仅仅是本护照,也是自己的自由,她不能被他囚禁,她也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像发疯了似的扑过去,去抢去夺,宋景行就转身往楼上走,丛欣就去追,刚要抓住那人的一角,然后衣服一个撕裂,咔嚓一声,丛欣失去依托,身子直挺挺地朝身后的阶梯倒去。
“不要。”转身的宋景行看到,整个人都呆了。
不等他上前,丛欣已经咣当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就像个皮球一样,一直滚到一楼,才停下来。
宋景行满脸惊恐跑下去,看到丛欣满脸满头的血整个人都不对了。
眼睛血红,像发怒的野兽一般,大吼不叫,并不停地砸东西,并摧打自己。“都是我,都是我,他们说的没错,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她。”
看他发疯自残,丛欣急的不行,想告诉他,她还没死,她虽然怪他,但没想他这样自残,她想说这是个意外,可是她说不出来,而且很快她就头晕眼花地失去了意识。
丛欣是在医院里醒来的,睁开眼,很多人都在,抹泪的母亲,愤怒的晓雨,阴沉的安易,痛心的阿姨……
扫了一圈,也没扫到该在这里出现的人,心头不禁一阵失落,想到最后那个场景忍不住担心。
看到她醒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是绝口不提跟宋景行有关的事与人,似乎在刻意回避。
他们不提,丛欣却不能不问。
等屋子里只剩下晓雨的时候,丛欣问,“宋景行呢?”
晓雨陡然阴沉下来,“别提他了。”
“你没看到过他?他没来?”丛欣不死心追问。
“把你害成这样,他还敢来?”晓雨气呼呼地说,“他敢来,我就敢揍他,这还是人吗?把自己女朋友伤成这样?这人分明就是有病,有暴戾倾向,我若是早知道他这样,当初我就应该阻止你跟他在一起。”
“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丛欣说。
“好端端地你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你是老的不能动了,还是腿脚不灵便了?”晓雨恨铁不成钢,“头都被摔个窟窿,身上也没几处好地方,你居然还在替他说话,替他遮掩?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丛欣无法解释,只能一个劲地说,不是他,是她自己不小心,可是无论她怎么说,晓雨就是不信。
也是,若是她她也不信,本应该出差工作的人,却被从宋景行的别墅里抬出来,并且还血肉模糊的,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事跟宋景行无关。
况且蒋以航联系不到她,到处找她,就差没报警了。
是,丛欣也承认这事跟宋景行脱不开关系,也在心里怪责他,但是他最后那自责,自残绝望的样子,却让她莫名心疼,怎么也恨不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丛欣问。
“蒋以航找不到你,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晓雨说,“我打了一圈电话也没找到,正准备报警的时候,宋衍把电话打过了,说你在医院里,我这才赶过来,阿姨也知道你失踪的消息,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我也没法瞒着她,能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丛欣听到这里,更加头疼。
晓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丛欣没有吭声。
晓雨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我听蒋以航说宋景行不同意你去,他是不是为了阻止你去,然后把你打成这样的?”
“不是的。”丛欣说,“他不想我去是真,不过,他没有打我,我之所以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晓雨叹了声气,“不管如何,你都伤成这样了,他却连个人影都不见,这像话吗?还是不是男人?我以前觉得他还可以,可现在看来,他连宋衍都不如,你说我们两,怎么净遇上这样的男人。”
丛欣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现在,她脑袋也都是蒙的,无法进行思考。
晓雨说,“事情发生就发生了,家庭暴力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现在在头上破了窟窿,下次就有可能在心上给你破了洞,趁现在还来得及,好好想想吧。”
“我知道。”丛欣说。
晓雨要在这里照顾她,丛欣没让,家里还有孩子,怎么能让她在这里?
晓雨不放心,一再坚持,“家里有月嫂呢。”
丛欣说,“月嫂那里比得过亲娘,回去吧,孩子不能离开母亲太久,他还那么小。”
丛欣一个劲地催促,晓雨无奈只得回去。
母亲和阿姨丛欣也没让她们留下,一早就让安易送她们回去了,医院里有护士照顾,不想让她们跟着熬夜,再说自己这个样子,说实在的,丛欣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待着。
晓雨走后没多久,宋衍过来了,像是故意避开那些人。
丛欣看到他就问,“他怎么样了?”
“他?”宋衍叹了声气,摇摇头,“不怎么好。”
丛欣沉默一会儿,“你告诉他,我不怪他。”
“我会的。”宋衍问,“只是,你还好吗?”?丛欣说,“我还好,不是什么大伤,其实不用住院的,对了,是你送我进的医院?”
宋衍点了点头,“他给我打的电话,他吓坏了,你要体谅他一下。”
丛欣沉默片刻,“你让他过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你真的不怪他?他那样对你?”宋衍不禁意外。
“怎么可能不怪?他这事做的太吓人了,但是,我也不是没错,明明答应他,却半途反悔,我也有责任,况且,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吧,告诉他,他来,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她不可能因为这事就跟他分手,当然这事也不会就这么完了,等她摸清楚事情真相之后,她再来给他算账,看他自残的样子,她是真怕了,她真怕他心里想不开。
宋衍听了这话,不禁松了口气,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感激,“说实在的,我是真怕你会因此提出分手,虽说你提出分手是理所应当,但是,我弟弟他,哎,他虽然性格有些偏激,但打心眼里却最不愿意伤害你,虽然说这话有些回护的意思,但我不得不说,他可能真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我知道。”丛欣说,“你去看看他吧。”
“好。”宋衍也很担心弟弟,也没准备多耽搁,“我已经交代好这里的医生护士了,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宋衍前脚刚走,安易后脚就进来了,很是不满地说,“你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想着他,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你都听到了?”
“若不是亲耳听到,我都不敢相信。”安易气呼呼地说。
“你怎么又回来了?”丛欣问。
“我把两老太太送回家后,实在不放心,就又过来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安易不死心,“你都被他害成这样了,他连面都没露,你居然还关心他?多亏他没在,他若在,我非打的他满地找牙不可。”?“你打不过他。”丛欣说。
“你到底怎么回事?”安易怒了,“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还是中邪了?当初你对付我的狠劲那儿去了?你都被他打的躺在床上了,却还不分手,还关心着他?最主要是他连面都不露,这人跟人果真不一样。”语气不无讥讽。
“不是这样的。”丛欣说。
“那你告诉我是那样?”安易愤怒不已,“我不管,宋景行这人不行,赶紧跟他断了,我不想你把命丢在他手里。”
“这次是意外。”丛欣分辨。
“我才不管是不是意外,躺在这里不能动的是你,不是他。”安易说,“我以前不说什么那是觉得他对你还不错,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他比谁都伤你伤的很。”
“我脑袋疼,你能让我安静会吗?”丛欣捂着头呻吟。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不要去碰。”安易制止住她的手。
宋衍刚一回到家里,宋夫人就找了过来,“如何?”
宋衍说,“人还好,除了腿一段时间不能走外,就属脑袋上的伤严重了,不过,养养也能好,庆幸没有脑震荡之类的。”
“没有大问题就好,看你们两浑身都是血,可把我吓死了,这若真出了事,景行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对了,那孩子有说什么吗?要报警吗?”
“报什么警?”宋衍翻了个白眼。
“私了?”宋夫人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明白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不过分,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破财免灾。”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宋衍实在听不下去了,“人家什么都没要,就说让宋景行去看她,只要人去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没提赔偿,也没提分手?”宋夫人目瞪口呆。
“人家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宋衍哼了声,“你不要以你的思维去揣摩别人好吗?”
宋夫人表情有些讪讪的,“看来这女孩是还不错,没狮子大开口不说,竟也没有提分手,只要人过去就行了,看来这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景行跟她,说不定真有个好结果,不会像你小叔那样。”
“未必如此。”宋衍却不像宋夫人那么乐观。
“人家都不怨恨,这不已经没事了吗?你怎么还愁眉苦脸上了呢?”宋夫人疑惑不解。
“我担心的是景行。”宋衍说,“他未必会这么想,你知道他的思维逻辑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他怎么样了?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
说到这里,宋夫人也不禁叹气,“还是那样,一直在那儿坐着,谁叫都不理,看到他这样,让人心里怪难受的,可我又不敢离开,我是生怕他想不开。”
宋衍眉头皱的死紧,“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宋夫人回房间后,宋衍去了宋景行那儿。
家里的房子宋景行很少回来住,他也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硬是把他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