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提到孩子,丛欣表面上没太在意,但心里还是挺担心的。
他嘴上说没想分手,她也相信他说的,但是,这人的思维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心里若有阴影,一旦以后她那句话说不好,或者做的不妥,刺激到他,就有可能再次钻到牛角尖里。
一旦钻到牛角尖里,很难再想通,两年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事隔两年,又发生了这么多,两人才再次走到一起,其中的不容易,丛欣再清楚不过,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私下里,她多留了个心眼,观察他有没什么反常之类的情绪或举止。
只是还没来得及发现异常呢,宋衍的母亲就打电话过来,让兄弟两都回去吃饭,说是家宴,顺便把丛欣也带回去。
宋景行在电话里没回她,只说要先问问丛欣。
电话那端的宋夫人似乎很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丛欣就在旁边,从宋景行的对话中,也大概猜出了什么事。
宋景行就问她,“你想去吗?”
丛欣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我说不去,难道你还能不去?”
“当然。”宋景行想也不想。
“为什么?”丛欣疑惑。
“你上次不是说了,家里有你做主,你说不去,我自然不敢去。”
宋景行又拿上次的事来调侃她,丛欣狠狠剜了他两眼,“说正事呢,能有点正经吗?”
宋景行说,“我一直都很正经,我正是这么想的。”
丛欣无情地揭穿,“但做不做那就未必。”
宋景行很严肃道:“我一直尽力在做。”
尽力两字是最害人的,想做的时候是尽力了,不想做的时候,那就是尽力但无法做到。
丛欣懒得跟他玩文字游戏,想了想,“去吧。”说实在的,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跟那边的人闹僵,内心如何那都是其次,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她虽然不喜欢宋夫人,但她之前毕竟没少关爱宋景行,而且她还是宋衍的母亲,小宝的奶奶,若是可以,她愿意粉饰太平。
丛欣说,“去吧,不是在老宅吗?我刚好进去见识一番,上次送你到门口,一直好奇来着。”
宋景行在她脸上审视一番,“不用勉强,不想去就不去,我可不想跟宋衍那样,还没举行婚礼,就把婚退了,人还跑的不见人影,若那样,我可是哭都不找不到地方哭。”
说的这叫什么话?他们跟那两人能一样吗?“他们两人没领证,而我们是领了证的,我就是要离开,也是要先跟你到民政局把婚离了再离开。”
“哦,也是啊,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宋景行一副后知后觉的神情,还没过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变了色,“你怎么知道离婚也在民政局?你是不是想过这事?”一副质问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们才领证多久,你就想到怎么办离婚了?是不是心里一早就想离婚了?
“想什么啊?”丛欣照他腰上拧了一把,宋景行疼的直抽冷气,“轻点,你想谋杀亲夫啊。”
“我怕轻了,你容易胡思乱想。”丛欣冷笑了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电视上这样的情节多了去了,你该问的是谁还不知道?”
“我就不知道。”宋景行说。
丛欣嗤笑了声,显然不信,“你一个演戏的居然不知道?你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宋景行说,“我从来没演过这样的剧情。”
想想他演的那些角色,很少牵涉到情情爱爱的,即使有也都是一笔带过,自然不可能牵涉到离婚这样的场景,“我去看看晚上穿什么。”借故走开了。
宋景行揉了下还隐隐作痛的腰部,不忿地说,“下手居然这么重?”
“不重你不长记性。”丛欣突然从门口探出头来。
在他面前,这女人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嚣张了,那像以前,虽然心里骂他,但表面上至少是毕恭毕敬的,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想让她做什么,除非她想做,否则是不可能的,就连自己,她都还要处处管着。
宋景行叹了声气,有些怀念以前了。
不过老实话,若要他换的话,他还是不愿意,他更喜欢现在,被管着虽然有些不自由,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更喜欢这样,能让他体会到关爱,有种踏实感。
没来老宅之前,丛欣有很多想象,像宋家这种底蕴的老宅,她也只能在电视上看过。
进来之后,丛欣的眼睛四处乱瞄,就没停下来过,作为摄影师,对这些是很敏感的。
院中有不少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安保,管家,看到他们纷纷恭敬地打招呼。
电视上的情节竟然出现在了现实中,甚至比电视上演的还要夸张,丛欣能不震惊才怪,一直紧抓着宋景行的胳膊。
难怪宋夫人老那么趾高气扬,跟个皇太后似的,这种底蕴,她还真有底气。
别说宋夫人了,就连那些佣人个个都浑身散发着一副优越感,虽然表面对丛欣表现的很尊敬,但心里其实并不是这样。
临到门口的时候,更是罗列了两排的人向他们打招呼,嘴里说着,“少爷好,丛小姐好。”
丛欣很是不自在,被这些场面吓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觉得太夸张了,凑近小声问那人,“你每次回来都是这样的欢迎场面?”
“不是。”
声音透着不悦,丛欣扭头再一瞧,连眉头都皱的死紧,丛欣心里有了数,她还以为是她多想呢,看来没多想,人家就是要给她个下马威,让她好好对比一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有多不配进到这里,做女主人。
想到这里,丛欣不禁唉叹了声,来之前她还幻想着,这宋夫人能有所悔改,可现在看来并不有,既便是无奈接受她,也要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丛欣挺替她悲哀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着给自己减分的事情,这不是更遭侄子厌弃,把侄子推的更远吗?
她不但不了解自己侄子,也不了解她,总是在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一切人,衡量一切事。
但好在丛欣也只是进来吃顿饭,并不想进来住,也并不想跟她有更深入的交流,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脸上从头到尾都带着笑。
“先生,夫人还有衍少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管家边把他们往里面领,边说。
先生指的自然是宋景行的大伯,宋景行的父亲现在还在医院里静养呢。
这个大伯,虽然相貌跟宋景行的父亲有些相似,但没宋景行的父亲长的帅,不怎么爱说话,打过招呼,就没说什么了,都是宋夫人在说,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你这孩子,我说不叫你回来,你是打算一直都不回来吗?”宋夫人责怪宋景行。
宋景行也不吭声。
“你们兄弟两,一个两个的,都不让长辈省心,你不回来,他也一天到晚见不着人,这么大一个院子,就只有我们两个老的,我是真怕等我们都老的动不了的那一天,这院子里还是我们两人。”宋夫人说的眼睛都红了。
宋衍却说,“怎么只有你们两人?管家,佣人,安保人员,那些都不是人?”
管家和十多个人佣人就在旁边候着,宋夫人脸露尴尬,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打什么岔?我说的是主人,你说这么一个宅子,若是没有人住,该多可惜?”
说来说去,还是希望兄弟两都回去,陪伴在他们身边。
宋衍像是一早就不耐烦了,也没给她妈留面子,“宅子不过是个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重要的是人,人若没了,那什么都没了,所以人才是最重要的,没事你老也多修修心养样性,光靠那些外在的保养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内在,心的保养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讽刺她不消停,插手不该插手的事。
宋夫人气的脸色铁青,丛欣差点没笑出来。?母子两打擂台,像是已经司空见惯,并没看到周围的管家和佣人有所反应。
倒是宋先生开口了,“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还不跟你妈道歉?”
宋衍玩世不恭地对他妈说,“你若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那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心为你好,希望你老能好好保养,长命百岁。”
他妈气都气死了,怎么长命百岁?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他,宋夫人也懒得跟他计较。
只见宋夫人看向丛欣,对自家先生说,“景行找的这个啊,是个摄影师,开了一间工作室,我去过。”
“如何?”宋先生问了句。
宋夫人大概就等这句话呢,忙不动神色地说,“还行,虽然不大,但还像模像样的,但就是太小家子气了,不管如何,到头来都是给人拍拍照,看人脸色不说,而且又累。”意思就差没说,没前途又不上档次。
丛欣一直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从进门她就已经知道,这人来者不善,所以并不惊讶,只想着把这顿饭吃完就算了,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不表现什么,那是给宋景行面子,不是怕了你。
宋先生果然说,“既如此,那还不如回家来,帮着景行打理家族事务。”
一直没开过口的宋景行说话了,“我对家族事务没兴趣,没打算回来,至于她,只要她喜欢,做什么我都支持,就像我一样,不喜欢被人强逼,越是强逼,我越逆反,当年我离开这里,就是不想总有人让我干不喜欢的事,我早说过,可能时间长了,你们不记得了。”
宋先生和宋夫人的脸色果然都不好看,可是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宋景行的脾气他们是了解的,发起脾气来,那可真是不管不顾的,你可以跟一个正常人说什么都行,对一个疯子你能说什么?
见两人闹了个没趣,宋衍在旁幸灾乐祸,招呼丛欣,“尝尝家里的菜,看比着你的手艺如何?”
“丛小姐还会做菜?”宋先生适时问了句,缓解了凝滞的气氛。
“不但会,而且做的很好。”宋衍不无夸赞。
丛欣忙客气说,“只会做些家常菜,也就能吃。”
“岂止是能吃?我觉得比家里的厨子做的好吃多了。”宋衍说,“不信,你问景行?”
宋家的厨子那可不亚于五星级酒店的,宋先生很意外,“真这么好?什么时候我也尝尝?”
丛欣忙摆手,“哪有?纯粹是他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一次家常小菜,换个口味,觉得新鲜,才会这么觉得。”
几人在谈论做菜的时候,宋夫人一直冷眼旁观。
这个时候,管家过来回话,“萍萍小姐来了。”
宋夫人一听,急忙站了起来,“快让她进来。”
丛欣心想,不是家宴吗?怎么还有外人?看宋夫人的那态度,像是很热烈的样子,难不成是她娘家的亲戚?所以也没在意。
可等人一到,丛欣就察觉不是那么回事了。
人长的很美,这丛欣待承认,即便是她看惯了美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美的很有特色,很大气。
只是看向宋景行的目光不那么另有一番韵味就好了。
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丛欣就是再迟钝也该明白。
让丛欣安心的是,宋景行倒没什么异常,该干什么干什么,也没因为她是少见的美人就多看几眼。
倒是宋夫人很是热情,一个劲地招呼她,一副喜爱的不行的样子,“快过来坐,你这孩子我也好长时间没见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若是知道,就改天再过来了。”那个女人扫过丛欣,意有所指地说。
这明显就是提前安排好的,宋衍的脸色不好看,宋景行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不打扰,都是自己人。”宋夫人招呼她,“要不你坐这儿吧?跟我这个老婆子也没什么话,还是你们年轻人有话说,你们小的时候就常在一起玩,出去留学的时候又在一起,情分自然不一般,而且你又说很长时间没见景行了,你们好好叙叙旧。”
宋夫人指的位置正是宋景行旁边,宋景行的旁边本坐着宋衍,她这样安排,傻子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