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以往来说,像这个女孩的这番挑衅,丛欣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女罢了,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跟她置气。
可她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心烦意乱的,稍有点刺激就容易上火,把她当保姆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要把她辞掉?
她是笃定了宋景行会喜欢她了?真是可笑!
宋景行若是见了一面就喜欢,早没她什么事了。
可细想的话,却又没那么可笑,这女人看上自己的丈夫,找上门来是可气,可一想到以后这样的事会不断发生,那就不止是气了,是窒息。
宋景行有多招女人喜欢,她太清楚不过了,今天这女人把她当保姆辞掉,她可以不计较,可那天有个女人走到宋景行面前,让他把她这个正牌夫人辞掉呢?她还能不计较?
宋景行或许现在不会喜欢这个女人,可一年后?两年后?三五年后呢?对自己厌倦了,难道也不会喜欢这些投怀送抱的女人?
宋景行现在在意自己,会怜惜自己,等那一天不在意了,他可是丝毫不会怜惜的,可能到时,会拥着像她这样美丽年轻的女人,厌恶地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了。
打从两人和好后,就紧接着求婚,见家长,领证,然后是结婚,度蜜月,一件接一件的,让她都没有时间好好思考,居然忽视掉了自己比宋景行年长的事实。
这女人把她看做保姆,难不成她又老又丑到只能做他的保姆了?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察觉到她目光的冷冽,女孩儿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怎么回事?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想把我吃了不成?你说那么一个清风霁月的人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不中用的保姆?连最基本的接人待客都不懂。”
不中用?这三字彻底戳中了丛欣的痛点,压抑着的那团火蹭地就轰上了头,烧的她头晕目眩,身体不稳,而恰在这时那女孩儿早已没了耐性,推开她就要往里走。
“你……”丛欣只来得及说出你字,就整个人没了意识,软倒了下来。
宋景行原本在屋子里打电话给方敏,处理公司的事情,见媳妇出来半天没回去,挂了电话后,就下去寻她。
结婚之后,夫妻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宋景行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若是超过半个小时看不到人,浑身就不自在,非要找到人,心里才踏实。
只是这次他一来到院中,魂差点没吓飞,媳妇毫无知觉地往下倒,而她旁边的那个女人正维持推人的姿势。
宋景行当下飞奔过去。
那女孩见丛欣软倒下去,本来也被吓了一跳,可看到自己要找的人朝这边飞奔过来,还以为他对自己也念念不忘呢,心顿时狂跳不已,一脸喜色地介绍自己,“你好……”
好字还没说出来,人已经飞了起来,噗通一声撞到了身后的草坪上,半天没爬起来。
“丛欣,丛欣,媳妇……”刚费劲爬起来,就见那个人抱着那个保姆,着急地喊着。
媳妇?女孩儿不由愣了,她就是再傻也听懂媳妇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那个不起眼的女人竟然是他妻子?这怎么可能?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结婚?而且娶的还是那么貌不起眼的一个人?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不可能,他是不可能看上那样的女人的,虽说她不常回国,但也知道现在很多年轻恋人也都喜欢媳妇老婆的乱叫。
被他摔了一下,虽然很疼,很伤心,但也有可能是他误会了,女孩儿忍着伤心,走过来解释,她是推她了,但她晕倒跟自己没有关系,若是她一推就能把人推晕倒,那她岂不是成了武林高手了?
一定是那个女人装的,这样的女人她见多了,为了博取男人的同情心,什么都做的出来,而且这女人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她把她误会成保姆,她连否认都没有,若搁自己早气得暴跳如雷了。
她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她是装的,故意让你看到的,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心,嫁祸给我的,相信我,这样的事我没少碰到,我的那些前男友都相信了那些女人,但我相信你是不会相信的,你一看就是聪明人……”
接触到那人像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女孩儿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若是有事,我让你用命偿。”宋景行说完,抱着丛欣离开了。
女孩儿被吓到了,双腿酸软,再次坐倒在了地上,脸上毫无血色,“真不是我,我就是那天见了你之后喜欢,过来找你的……”
丛欣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宋景行正在病房门口跟医生说话,丛欣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并不是那女人的原因,那女人其实并没怎么用力,她是被气晕过去的。
但说是被气晕过去的,其实也不准确,再大的气性都不可能把一个毫无基础病的人气的没了意识。
是她本身有病。
那边宋景行看到她醒来,便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感觉那里不舒服?”
丛欣实话实说,“头有些晕,胸口有些疼,还有小腹那儿不舒服,至于怎么不舒服我也说不上来。”
跟医生打过太多次交道了,身体有什么症状一定要说出来,这样医生才能更好地判断病情。
宋景行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那医生,“我妻子她除了小腹不舒服,还胸口疼,头晕,脑袋和心脏该不会也有问题吧?”
宋景行找的这个医生也是个同胞,走过来查看了番,说:“身体其他都还好,至于头晕,胸口疼,听你说她晕倒前跟人发生过争执,可能是着了气的缘故,脑袋和心脏都没问题,这几天好好养着就是了。”
“谢谢您。”宋景行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医生离开,丛欣有些懵,还没说她有什么问题,怎么就离开了呢?还她的身体都没问题,只需要养着就行了?丛欣忍不住吐槽了。
“你这找的什么医生啊?居然说我没问题?我明明感觉浑身都不舒服,难道他认为我是娇气?是在无病呻吟?可我就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否则怎么被人推一下就晕倒了呢?”
说到被人推,宋景行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你也是,你跟她争执什么?”
听到这话,丛欣腾地又火了,“她都找上门来了,还说我是保姆,还说让你把我辞掉?你还嫌我跟人争执?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看上她什么了?”宋景行忙安抚她,“我是说你没必要跟她争,直接把人赶走就行了,或者你把我找来,把自己气成这样,有个好歹,你说让我怎么办?”
丛欣不说话,任凭他揉自己的胸口。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无关紧要的话,你理它做什么?”宋景行说。
丛欣叹了口气,“我也觉得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胡思乱想不说,还总想发火,所以我才说我身体有问题,我看你还是再给我找个医生看看吧,保不齐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只是不好查出来……”
宋景行却一把捂住她口无遮拦的嘴,“瞎说什么?你没病,你只是怀孕了。”
“怀孕了?”犹如一个响雷在丛欣耳边炸响,“这怎么可能?”她从来没想过怀孕了这三个字用在自己身上,跟这人在一起后,她早断了有孩子的念想。
“怎么不可能?”宋景行说,“医生查过了,错不了。”
丛欣说,“我说的是……”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我们都有做防范措施的。”
宋景行说,“有次没用。”
“那次?”丛欣不禁问。
“上次咱两生气那次,你要跟我分居,我追了过去。”宋景行提醒。
“谁要跟你分居了?”丛欣白了他一眼,回忆了下,那人半夜摸过去,自己把他当成了贼,然后他死不要脸地上了床,好像从头到尾是没想起过防范这事。
想到这儿,丛欣的底气足了,“这不能怪我。”
“谁说怪你了?”宋景行朝她平坦无奇的肚子看了眼。
丛欣也看了眼,接着唉叹了声,“你跟医生在商量什么?是在商量动手术的事吗?”
“动什么手术?”宋景行一脸迷茫。
“拿掉它啊。”丛欣说出这句话,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我们不一早说过不要孩子吗?你让他不用等几天了,尽快吧,之前晓雨怀小宝的时候,我咨询过不少这方面的知识,越是月份小的时候打掉越好,等月份大了就不好做了。”
“干嘛做掉?”说这话的时候,宋景行不止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中也带着股怨气。
丛欣愣了,“不做掉?难道还留着?”
宋景行看着她,“你舍得?你就不觉得难受?”
这不废话吗?谁舍得?“所以说,才越快越好,反正是不打算要。”
宋景行拿手抚摸她的肚子,“它可是我们两人的孩子。”
丛欣神情古怪,“你还怀疑它是我跟别人的种?”
宋景行瞪了她一眼,不满她瞎说。
好一会儿,丛欣才回过味来,问他,“你是不是不舍得?”
宋景行不直接回答,只是说,“做手术是有风险的。”
丛欣说,“小手术,没什么风险,修养个一两天就好了。”
宋景行又说,“可晓雨那会儿不就没做吗?说是可能有生命危险。”
丛欣说,“晓雨是晓雨,我是我,个人情况不同的,而且像晓雨那样的一百个之中也没一个。”
宋景行说,“若万一你就是那其中一个呢?”
丛欣安慰他,“不会的。”
宋景行还在说,“可不管如何,动刀总是有危险的,最好还是不要动,对身体不好。”
丛欣审视他半响,哦了声,“你的意思,不管它,留下来?”
宋景行低垂着眼帘,“这不为你的身体着想吗?”
丛欣故意说,“做掉孩子有危险,生孩子的时候也会有危险的,碰到那些难产的,几乎把命搭上的都有。”
宋景行脸色蜡白,“可我看晓雨上次生孩子还好啊。”
丛欣说,“晓雨那是顺产,所以很顺利,但生孩子这种事是说不准的,谁也不知道孩子在肚子里是个情况,它的体位是什么样的,是顺产还是难产。”
宋景行像是无比的失望和痛心。
丛欣这才试探地问,“你想要这个孩子?”
宋景行没好气,“它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要?一次都来了,那说明它是多么想来到这里,也证明我们的感情是多么地和谐,多么地契合,它才会来到这里。”
丛欣的眼泪湿润了,可却被她硬忍着没留下来,“你想留就留下来吧。”
宋景行低垂着头,握住她的手说,“还是算了,生孩子太危险了。”
丛欣说,“我说的那些都是极个别的,现在技术那么发达,即使难产也不怕,可以手术取出,有按时产检,怀孩子还是很安全的。”
“还是不要了,我冒不起那个危险。”宋景行已经满脑门子汗了。
丛欣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要是因为这个,完全没必要,我们家这方面的基因很好,我妈说生我的时候,可顺利了,一点苦都没吃,我就生下来了。”
宋景行抬眼凝望着她,“真的?”
丛欣笑着点点头,“你可以去问我妈,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景行说,“那就留下来,只是孩子……”
丛欣拿手轻轻揪了揪他的耳朵,“你现在还认为自己活着没什么意义吗?”
宋景行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摇了摇头,自从两人和好后,他就没再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不知道自己活着有没意义,但他却知道,他想这么活着,非常想!
丛欣知道他想明白了,眼泪终于从眼角流了下来。
宋景行看到,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怎么了这是?那儿不舒服?”
“不是。”丛欣抹了把泪,“怀孕的人,情绪总容易激动,这下我算是明白,这段时间我为什么老容易发火,老容易看什么都不顺眼了。”
“脾气是有些大,连我这个脾气暴躁的人都要小心翼翼。”宋景行说,“现在看来,蜜月之行要提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