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火车汽笛声从霁虹桥下响起,将桥上行人震的耳鸣。
喷薄而出的烟尘夹杂着煤炭燃烧的味道,充斥周遭空气。
高温带动粉尘飘向空中,在失去助力后无序落下,头发、肩膀都未能幸免于难。
望着火车驶离池砚舟没有停下脚步。
时代的列车早已脱轨,吾辈国人唯有奋力一搏。
家中休息一夜,第二日出门前池砚舟换上警员制服。
进入特务股见金恩照也是如此,唯有警衔肩章不同。
临去宪兵队前,池砚舟将竹篮内砂锅煲汤送给纪映淮。
“有劳池警官。”
“吃完后麻烦将砂锅还给我,家中也就两个。”
“实在抱歉,上次的砂锅连同这次,我到时一并给你。”
送还砂锅亦是创造见面机会。
“目前任务进展顺利,金恩照先按照我等设计做出猜测,反倒帮我大忙。”
“宪兵队应已收到奉天消息,任务推动较为顺利的话,今日便能见分晓。”
“那迫田真由处?”
“准备妥当。”
“明白。”
将煲汤送给纪映淮后,便同金恩照前去宪兵队。
刚进入冲喜大河办公室内,就听他说道:“奉天方面虽然没有调查到明确线索,但却有蛛丝马迹表明当时好像有绑架勒索一事,但具体是哪户人家不得而知。”
金恩照心中得意。
看来自己推断果然正确。
池砚舟顺势说道:“奉天大户人家变动不小,不少人拖家带口跟随东北军一同撤离,想查清原委可能已是无缘。”
“金生恵太早年绑架勒索,怎会如今招来杀身之祸?”金恩照提出疑问。
并非报复,此前众人已经达成共识。
所以面对这个问题确实难以回答。
池砚舟认真思索后问道:“当年奉天计策可曾奏效?”
“被东北军识破调查到证据,只能不了了之。”冲喜大河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识破?”
“你怀疑金生恵太当年泄露情报?”
“属下不敢怀疑金生恵太先生出卖情报,但或许在绑架一事进行的过程中,无意间泄露呢?”
“可这与惨遭抗日分子杀害有直接关系吗?”金恩照很难将其联系起来。
池砚舟却说道:“少尉心中应该有猜测吧。”
确实!
冲喜大河在收到奉天消息后,便心中推演事情发展过程。
有想到金生恵太早年行动中无意泄露情报,不然东北军为何识破那人并非“日本侨民”。
如今因当年之事遭受威胁,暗中透露情报给反满抗日分子。
后应是失去价值或“合作”生出裂痕难以修复,便下手为强杀人灭口,防止金生恵太透露有关抗日反满分子的情报。
“我确实与你所想一致,说说你的看法。”冲喜大河想先听听池砚舟,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属下认为金生恵太与反满抗日组织的接触,应该已经宣告破裂。”
“何以见得?”
“若还在接触,反满抗日组织大可约见他去偏僻之地下手,没必要假扮膏药摊贩在人来人往的大集冒险出手。
可见情况应该是剑拔弩张,合作已是无稽之谈,金生恵太不会再与反满抗日分子私下会面,应也用话语威胁他们不可再找上门,才导致敌人急于灭口的心思。”
冲喜大河起身走到房间中央,对两人说道:“金生恵太先是被威胁合作,后在遭受胁迫的过程中,应也发现对方机密,想借此当做把柄拜托对方中断合作,只要敌人不再找上门就相安无事,不然鱼死网破。”
“可反满抗日组织显然不想受人制衡,选择杀人灭口。”
金恩照现如今算是听明白,却是问道:“那为何要抓走金生恵太进行审讯呢?”
池砚舟突然反应过来说道:“迫田真由!”
金恩照也回过神来道:“金生恵太同敌人联络过程中,或许迫田真由有所察觉,也可能敌人担心金生恵太将把柄告知迫田真由,所以逼问对方究竟有没有告知。”
“金生恵太为保护迫田真由,应是回答没有将线索告知妻子。”冲喜大河觉得当时情况,肯定不会拖家人下水。
“迫田真由后续没有向我们提供相关线索,不知是担心通敌获罪,还是真一无所知。”池砚舟语气之中充满怀疑。
金恩照更是说道:“哪怕金生恵太真没有将把柄告知妻子,但在以往的接触中,迫田真由未免没有发现可能,或许是一时悲伤导致未能反应过来,我们如果询问的话,指不定可以帮她梳理线索。”
冲喜大河立马说道:“带迫田真由过来。”
“是。”
宪兵领命前去执行,三人则是在办公室内等待。
大概半小时后电话响起,冲喜大河挂断电话后说道:“迫田真由不在家中,宪兵四下寻找没见到人。”
“去往何处?”
“根据她女儿讲是早上出门,应是每日采买,但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回去。”
“会不会因事耽搁?”
“等等看。”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都过了。
迫田真由应该回去为儿女做饭,却不见踪影。
冲喜大河面色严峻说道:“找人。”
池砚舟、金恩照也参与找寻工作之中。
从迫田真由家附近开始搜查,一路向外寻找。
有宪兵说盘问听附近居民讲,好像是去了南大平桥街日本人墓地。
“莫非去看望金生恵太?”
“那也不该忘记回来照顾孩子。”
“许是伤心过度。”
“找到便能见分晓。”
“是。”
一行众人来至南大平桥街,路卡处还是南岗警察署警务系警员站岗。
与池砚舟老相识。
他上前打听今日可有一个女人通过路卡去墓地,警员表示早上此处进出人员不少,不知他问的是谁。
询问无果便没有再做打探。
继续向东来到日本人墓地,去往金生恵太坟前。
立马有宪兵喊道:“找到了。”
急忙赶去一看确实是迫田真由,可一探鼻息早就死亡。
冲喜大河黑着脸让人检查尸体。
搬动尸体发现背后遭受利刃刺入,是致命伤。
“又是敌人先下手为强。”池砚舟咬着牙说道。
冲喜大河一言不发命人带着尸体回宪兵队,后让池砚舟、金恩照在外等候,他向住田晴斗汇报此事。
宪兵队特高课课长办公室内。
住田晴斗透过窗户看着下面迫田真由的尸体,对身后的冲喜大河问道:“你们今日刚刚调查取得进展,迫田真由便遭到灭口?”
“属下怀疑敌人一直盯着奉天动向,昨日调查到线索之事他们应该也知道,所以今日为保险起见将迫田真由杀掉。”
冲喜大河认为此举不难理解。
最开始杀金生恵太时逼问,得知他未将消息告诉迫田真由。
因此反满抗日分子不必有后续行动,且迫田真由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如果将这件事情说出,则有可能被扣上通敌罪名。
所以日满方面只要不查迫田真由,反满抗日组织便不必担心后续麻烦。
可奉天调查让对方得知宪兵队要开始调查迫田真由,反满抗日分子也担心她知情,或是日常生活中无意掌握线索,干脆杀了灭口一劳永逸。
所以今日又冒险行动。
住田晴斗从窗前离开说道:“慢!”
敌人收到奉天消息安排行动,这需要时间。
若冲喜大河能更早意识到问题,便能赶在敌人之前将迫田真由控制起来。
其次金生恵太未下葬期间,宪兵队多安排有人跟随帮忙照料后事,那时敌人就算想动手,机会也很小。
若当时就调查到线索,则不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所以说更是慢!
冲喜大河立马说道:“特务股办事不力。”
他是在推卸责任,可最早这个任务确实是交给特务股调查的,只能说双方都有过错。
冲喜大河可不想一肩担之。
住田晴斗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们的慢,代表敌人的快,你能意识到问题吗?”
“课长的意思是?”
“敌人奉天有联络冰城的电台,不然消息不会如此之快传达到位。”
奉天!
冰城!
都有反满抗日分子的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