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仙和秦观自然是不知道有另一名暗谍还隐藏在水月洞天之中,不过二人也预料到了,灵隐楼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即使是再细微之处,也会投入巨大的精力。想来也是因为灵隐楼自身的体量足够大,而且不把组织里的下层当作真正的人,自然也就不怕这些人牺牲了。
“秦宫主,不知道我师弟到底如何了?”李逸仙站在自己洞府净室之外焦急地问道。今日是秦观为南相木驱除体内禁制的最后一天,李逸仙早早就来到了自己的净室门前等候,生怕南相木出了什么意外。不过秦观早有吩咐,让他轻易不要进入净室之中,否则南相木一分神,就有可能前功尽弃。秦观自然不会受到什么损伤,但是南相木自己可就说不准了。要知道,在秦观驱除灵隐楼禁制的人里面,南相木是迄今为止修为最高的一位,就连当初的骆南也仅仅是金丹初期罢了,与南相木的境界差了两大层,难易程度自然也就不同了。
等了半天,秦观才在屋内说道:“应该差不多了,李掌门可以进来了。”李逸仙一听这话,赶忙推开了房门,看到屋内秦观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椅子上,至于南相木则是紧闭双目,盘膝坐于蒲团之上。
秦观微笑着说道:“李掌门不必担忧,南道友现在已经无碍了。如今虽然还处于自我封闭当中,但也仅仅只是他身体的自我防护罢了,没有什么大事。他体内的禁制经过我十四天不间断地施加清心咒,如今已经完全消去了,今后南道友再也不会受灵隐楼的控制了。”
李逸仙大喜过望,赶忙就要给秦观拱手行礼,但是被秦观拦住了,说道:“李掌门不必如此,我修联的修士之间不必如此多礼。本来清心咒我是应该广泛传授给修联之中的所有道友的,但是一来担心咱们修联之中有灵隐楼派来的暗谍,万一被他们得去了,研究出来应对的方法,这清心咒也就无用了。二来也是因为我三清宫的诸多长老表示反对,这门清心咒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级的法诀,但也是我三清宫秘传的不二真法,轻易交出去,他们也不甘心。因此,我三清宫的长老们商议了一下,这门清心咒就放在剑阁之中,只要修联之中的修士们积攒够了贡献点,自然就能去剑阁里兑换这门清心咒了。”
“此言大善!”李逸仙大笑道,不过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秦宫主,这门清心咒想来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法诀,万一有人兑换了出来,而后又传授给他人可怎么办?如此一来秦宫主的防范措施不就无用了吗?”
秦观微微笑道:“这个倒不妨事。咱们修联可不光光只有这一门清心咒放在剑阁之中,包括我三清宫在内的诸多门派,都拿出来了不少的法术法诀置于剑阁之中,以此来兑换贡献点。至于兑换过法术的修士,虽然也掌握了法术法诀,但是如果他们未经剑阁的同意就把自己学来的法术法诀传授给别人,那就会面临着剑阁的惩罚,轻则罚没贡献点,重则服役数年乃至数十年。”
“服役数年甚至数十年?”李逸仙咂咂嘴,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了。要知道,修联的修士大多数可都是散修,如果让他们服役数年,就是耽误了他们数年的修行时间,万一要是就缺了这数年晋升境界,而寿命不足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但是这个惩罚虽然能够震慑住大多数的散修,但是对于背靠门派的修士可不一定管用,他们可都是能够轻易付出数年时间,但是门派也会给他们很大的补偿。
李逸仙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了秦观,秦观摇了摇头说道:“李掌门,对于背靠门派的修士,剑阁的管理方法却又不同了。只要是加入了门派的修士,自然可以享受到一定的优待,毕竟门派贡献的力量不是散修这样的个体可以比拟的。每家门派只要肯付出足够多的代价,自然可以把兑换去的法术法诀自有传授给他人,只不过兑换所需的贡献点,就不是单独给自己使用的那一点点贡献点了。”
李逸仙点了点头,秦观这样的规定倒是很合理,这就跟拍卖行的竞拍一样,有人从底价慢慢往上加,但是也有财大气粗的富豪直接一口价买下来,不存在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事情。而且世间本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而秦观这样的规定,至少对于大多数的散修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公平了。毕竟,秦观也是一宫之主,他也得为自己门下的弟子们考虑,如果光是偏袒散修,门下弟子说不定就要闹情绪了。
他们俩还在闲聊的时候,南相木已经慢慢转醒,紧闭的双目慢慢张开,两只眼睛也变得不再消沉。在看到了自己的师兄之后,顿时说道:“师兄!”而后双目就流下来两行清泪。
李逸仙也不住地叹气,说道:“哎,你啊你啊,以后可得小心点了,不要再着了人家的道。这次还是多亏了秦宫主有办法可以驱除你体内的禁制,万一以后遇到了其他稀奇古怪的法术,没有任何人敢肯定能够再帮助你了!”
南相木赶忙点头,擦干了眼泪说道:“师兄!我晓得了,以后一定多加小心,肯定不会再给贼人可乘之机了!”
李逸仙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拉起了南相木就要让他给秦观行礼道谢。秦观拧不过李逸仙,看着李逸仙的态度,也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就只得坐在椅子上让南相木给自己郑重地行了一礼,说道:“这次多亏了秦宫主,秦宫主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以后但凡有所驱使,秦宫主尽管说便是。”
秦观有些哭笑不得,他自己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南相木去做,如果秦观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以他比南相木还要高出一层的修为都无法解决,那么南相木怎么可能就会有办法解决了呢。不顾他也知道这样说不好听,也会伤及南相木的面子,只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的。
之后,三人围坐在茶几旁,聊了起来。
秦观问道:“南道友,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被灵隐楼的人抓住的?你不是与门中的金丹长老一起出去的吗?难道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你被贼人抓走了?”
南相木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也是让人羞愧,我虽然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后期,差一点就能晋升到金丹圆满的境界。但是那伙贼人实在是神出鬼没,而且手段异常诡异,我那几个同门轻易就被人调走了。等到他们发现我不见了的时候,我早就已经被七八个金丹修士合伙抓走了。”
李逸仙这时候问道:“师弟,那你看清楚那伙儿人都是什么长相了没有?如果以后再次见到他们,你是否还能认得出那些人?”
南相木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师兄,我当时被抓住的过程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我前一刻还在与同行的张王两位长老一起饮茶闲聊,但是下一刻再醒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被八个金丹修士围困住了。其中的种种过程,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秦观眉头紧锁,这种诡异的事情,如果不是南相木亲口所述,亲身经历,换做是别人,秦观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但是南相木毕竟是真的中了灵隐楼的禁制不假,这样说来,那么他所经历的事情必然是真实发生的了。
但是让人从一个地方,没有任何发觉地来到另一个地方,这样诡异的法术,秦观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是真实存在的。毕竟天元虽然修行之道昌隆,但是万事万物依旧有自己的规律,此为天道。什么事情都不能违背天道伦常,否则必定为天道所厌弃,那么就离着毁灭不远了。
但是转念一想,秦观又觉得如果是灵隐楼的人使出这样诡异的法术,也不一定是不可能的。毕竟以摩崖上人所说,灵隐楼的目的可是为了复活上古魔神,而如果上古魔神只是给出了空泛的愿景,以灵隐楼的那群疯子精明的头脑,怎么也不可能轻易相信,前期必然是收到了不少的实惠,才能驱使灵隐楼锲而不舍地去完成目标。
就在秦观还在细细琢磨的时候,南相木忽然提出了一个事情:“师兄,当时我虽然有些迷糊,但是其中有些蹊跷的地方,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李逸仙嗔怪地说道:“那你倒是赶紧说啊,磨磨唧唧地,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南相木嘟囔了一下,也不敢顶撞自己的师兄,只好如实说道:“师兄,当初我虽然奇怪为何没有任何察觉,就中了灵隐楼的法术,而且围困我的那伙灵隐楼黑衣人都包裹在严实的黑袍之中,但是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形和声音却十分像是我认识的人!”
秦观心念一动,赶忙问道:“南道友,你是不是觉得其中有一人与水月洞天之中的某位金丹长老很相似?”
南相木迟疑了片刻,而后不能肯定的说道:“这个。。。这个我倒是不敢肯定,不过必定是我认识的一个人。我虽然久在门中修行,但是也时常与门中的长老一起外出换取修行物资,我修行中人,只要是见过的人,不管是变化如何大,其中只要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一定就能够看得出来的。”
秦观点了点头,而后给李逸仙使了个眼色,让其把方明镜的事情说出来。由于南相木一直在净室之中,所以对于水月洞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而且李逸仙因为害怕他分神,所以一直也没有告诉他。
不过现在南相木既然说了当初围困自己的八名金丹修士之中有自己可能认识的人,说不定就可能是方明镜,因此李逸仙这才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南相木。
南相木听完之后,并没有大吃一惊,而是低头沉思了片刻,而后笃定地说道:“师兄,那人必定不会是方长老!”
李逸仙不解地问道:“师弟,你为何会如此笃定说不可能是方明镜呢?要知道,他可是亲口承认了自己是灵隐楼派来的暗谍,在我门中潜伏了数百年,要不是这次借着给你驱除禁制的机会,他还不会蹦跶出来呢。”
南相木依旧是十分笃定地说道:“师兄,方长老虽然已经自己承认了是灵隐楼的暗谍,但是我当日所见到的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绝对不会是方长老。要知道,方长老可是比那人强壮不少,而且那人的修为也仅仅只是金丹初期,与方长老金丹后期的境界完全不同。”
秦观这才点了点头,隐匿一层修为已经是绝难的事情了,在同等水平的修士眼中,隐匿住两层修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方明镜是金丹圆满的境界,但是一直只是伪装成金丹后期。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太难做到了。秦观也相信,灵隐楼如果有这样诡异的法术,那么早就可以一统修行界了,不会再费这么大的功夫慢慢渗透修行界各个门派了。
李逸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疑惑地说道:“那会是谁呢?当初跟你一起出去的长老,也就是张丹峰、王灵光两位长老,以及数名随行的筑基弟子了,你说当初张王两位长老也是在场的时候,你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走了,难道是这两个人有什么问题?”
李逸仙越想越觉得有理,这张、王两位长老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如果是按照能够隐匿一层境界的说法来看,他们也确实有可能。但是南相木还是摇头说道:“不是这两位长老,虽然我也怀疑过,但是在我被灵隐楼的人中下禁制放回来之后,仔细观察过他们俩,确实与那人完全不像。”
李逸仙这时候就有些挠头了:“那会是谁呢?”。
秦观忽然说了一句:“两位道友,既然南道友说那人是金丹初期的修为,那么是不是有可能也会是隐匿了一层修为,在门派之中显露的修为是筑基圆满呢?”
南相木豁然睁大了双眼,大声说道:“我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