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流云被袭击的地点,是位于其府上的一处小花园。本来其作为一名化身中期的修士,即使是一名鬼修,也是自信满满,认为不可能有人会冒险来到他的洞府袭击他,因此他府上也就没有什么防御措施,连外面的阵法都只是有预警的作用而已。
而在被袭的那个夜晚,他照常在净室里清修,正修炼到关键时刻,忽然阵法传来示警,居然有人潜入了他的洞府。但是因为他行功在紧要时刻,没办法骤然停下,因此就疏忽了片刻,被人突破到了门前,才终于起身迎敌。
本来他以为是一些不开眼的内鬼想要试探他,但是没想到的是,来者居然是三名化身初期的修士,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人族修士,身上半点鬼气也无。
本来化神中期与化神初期的差距应该是相当大的,一名化神中期修士吊打三名化身初期修士是绰绰有余的。可坏就坏在,池流云这个化神中期的修士是个鬼修,天生就不足,面对三名化神初期的修士显得有些左支右绌,疲于应对。
不过幸好,池流云的经验比之相对的三名修士要丰富一些,没有白费了他早些年与万青山周游北海的经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制服了三名化神初期的杀手。
但是这三名刺客见力有未逮,被制住之后并没有再拼死抵抗,而是选择了点燃全身灵力,准备一举炸毁整个邙山。
可池流云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得逞,毕竟是老牌的化神中期修士,拼着身受重伤,也要把三名修士的自爆之力困在当场。
只见其骤然扯开了自己的法衣,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体撑大到了极限,裹挟住了三名已经失去意识的修士,就朝着邙山外面飞去。
一路上,他顾不得与任何人交流,有不少邙山的护卫看到了池流云的残影,但是不明白为何山长会选择在夜晚突然跑出邙山,而且见到了属下连个招呼也不打。
就在这些看到池流云身影的人还兀自犹疑的时候,从万里之外忽然闪过一道炽烈的光芒,令这时候还四处张望的修士们眼前一片白茫茫,差点被这道光芒闪到眼瞎。
在光芒之后,就是隆隆的声响,伴随其滚滚而来的,还有一道难以匹敌的灵力潮汐。这道潮汐前进的速度极快,还没等邙山的修士们准备好,就已经来到了邙山之外,狠狠地撞到了邙山的护山大阵上。
随着一阵剧烈的颤动,位于邙山之上的各处洞府纷纷跑出来不少的修士,这些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大阵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随着颤动越来越剧烈,处在山巅的高层们的洞府有逐渐坍塌的趋势。其中尤其以池流云自己的洞府最不堪,外墙已经有十分明显的裂痕,即使是通过炼器手法加固的砖石,都禁受不住这种剧烈的震动,快速地崩裂开。
万幸的是,这地震来得突然,消散地也十分迅速,仅仅持续了数十息,就已经偃旗息鼓了,令大多数邙山的修士们都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有一些人联想到方才池流云那样突兀地冲了出去,暗自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察觉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没有令众人疑惑太久,在一些博士打算打开大阵出去查看的时候,池流云已经拖着有些残破的身躯飞了回来。虽然从外表看起来,他受到的伤势十分严重,甚至可能会有生命之忧,但是他自己清楚,无非是需要消耗一些时间去恢复罢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令他感觉到十分不解的是,为什么会有人族的修士忽然跑到了邙山,而且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入到了山长府邸。
要知道,他的洞府可是在邙山的山巅,而邙山之中除了博士以上的修士,其余人是不被允许擅自飞行的,除非拿到博士、祭酒或者山长本人的令牌,才会被守卫们放行,不然肯定会被拦下盘问。
而这三名化身初期的修士,虽然修为上看确确实实是化身初期的境界没有错,但是以池流云与他们三人对敌的情况来看,这三人的手法十分拙劣,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以元婴初期的水平在战斗,一点化神期修士的水平都没有。这不禁令池流云怀疑,这三个人根本就是为了自爆,所以被推出来送死的人罢了。
本来,一名化神期修士的培养,即使以五大超级势力来讲,都得花费不少的精力与天才地宝,每一个化神期修士都是能够延续势力千年辉煌的人物,轻易是不可能被平白无故消耗的。
但如果是这三个顶着化神境界,但是什么化神修士的手段都没有的人来讲,兴许还真的就是被强行拔高境界,吸足了灵力,送到池流云面前自杀式袭击的。
不过以池流云现在的伤势,他一时半会儿还顾不得思考这些,他现在可是十分虚弱的时候,一旦再被几名化神期的修士围攻,他就凶多吉少了。
顾葳蕤跟陆千乘自然也看到了池流云的惨状,他们二人本来就对邙山的情势有些担忧,看到连化神中期的池流云都被重伤,更加担心起邙山的前程。
“陆郎,咱们是不是该去觐见一下祭酒大人,如果照着现在这个情形发展下去,邙山的安危可是不保啊!”顾葳蕤充满忧虑地对着陆千乘说道。
陆千乘也是无奈:“咱们俩现在毕竟是人微言轻,葳蕤你是金丹修士,在偌大的邙山都没有说话的权力,咱们即使有再多的想法,又有谁会相信呢?”
两个人相对无言,顾葳蕤在来之前,还是自信满满,认为邙山虽然贵为五大超级势力之一,但是同为鬼修,难免会有亲近之感。但是来到了邙山才发现,原来不管是在何处,都是靠着实力为尊,自己在灵山之中的那点地位,出了灵山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
十足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令顾葳蕤是心绪难宁。幸好身边还有陆千乘陪伴她,让她心里还算好过些。如果还是她独自一人,兴许早就撂挑子不干回去方寸山了。
还没等二人想出来办法,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邙山之中本来有不到三十名元婴期的博士,其中一半儿是在先前的纷乱当中不站队的中立派,剩下的则是想要挑起争斗的。而那些挑起争斗的人,居然在山长跟祭酒全部有伤在身的时候,不宣而战了。
本来就已经纷纷扰扰的邙山,如今更加不堪,底层的修士们纷纷躲避到角落,把邙山的大片区域留给了这些相互征伐的博士以及其手下们。
而池流云和曾怜花因为伤势需要静养,也没有精力再去管这些人,使得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兼具背后还有灵隐楼的挑唆,事态朝着更加纷乱的方向划去。
一开始两方的争斗还是小规模的点到即止,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伤亡。但是自从有修士因为在争斗的过程中被打的魂飞魄散之后,这些人的真火就被打了起来,都不用灵隐楼再多做什么手脚,就已经真刀真枪地干上了。
随着伤亡渐渐加重,即使那些没有被灵隐楼控制的博士想要收手,都已经力不从心了——手底下人的根本就不会同意。因此,顶着巨大的压力,双方之间的战场变成了灵体大磨,不断有修士被攻击得魂飞魄散,邙山之中金丹期的修士迅速被消耗。
顾葳蕤自然也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最后,她还是决定,不管如何,终究要去面见祭酒,不然邙山的根基不存,难保灵隐楼不会有什么后招。
她是说做就做,陆千乘自然也不会阻拦她,而是细心为其想好了对策,两个人演练了一番与祭酒曾怜花的说辞之后,顾葳蕤就冒着危险从洞府出来,来到了曾怜花的祭酒府门口。
因为这些日子邙山之中并不安稳,原本散布在各处的守卫都被山长调派回了守卫府,非得到其本人的命令不许出来。还有一小部分就被分派到了高层们的门前,以防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求这些金丹期的护卫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只要能高声示警也就足够了。
一名身着盔甲、看不清面容的护卫拦住了顾葳蕤,问道:“你是何人,来祭酒府有何事?”
顾葳蕤自然是不可能把来意明说,只是说道:“在下听闻祭酒大人受了伤,我这里有一枚灵丹,正契合祭酒大人疗伤之用。”
她可并非是信口胡说,她来之前,秦观就交给了她不少的灵丹妙药,不光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有一部分是让她赠送给他人的,为了跟他人搞好关系的必要操作罢了。
守卫打量了一番顾葳蕤的上下,看到这名女子不过是金丹后期修为,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反正这等修为的,他一人就能对付,谅其在祭酒府也闹不出什么波澜,就转身为其通秉去了。
顾葳蕤在见到曾怜花的时候,不禁眉头一紧,她没有想到,曾怜花的伤势确实不轻,灵体都有些若隐若现,定然是根基受了损伤。
但是曾怜花却并不在意,而且脸色也没有多少不正常,摆手让行礼的顾葳蕤坐下之后,问道:“我还说是谁想要为我送药,没想到是你。不过你一介炼器宗师,为何还有那般神效的灵药?难道也是贵师门赐予的吗?”
顾葳蕤点了点头:“不瞒祭酒大人您说,晚辈在师门之中,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长老,一身修为虽然不堪大用,但是承蒙师兄的厚爱,也是赐下了不少灵丹妙药。这次听闻祭酒大人身受重伤,晚辈也是忧心忡忡,想为您做点什么,这才准备拿出来一枚灵丹为您疗伤。”
说罢,她就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个玉瓶,放在了曾怜花的面前。曾怜花倒是对她没有什么防备,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动动手指就能要了顾葳蕤的小命,再多的花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白搭。
她打开了玉瓶,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从玉瓶当中散播了出来,令一直精神不振的曾怜花都不免眼前一亮:“这味道倒是令人心醉啊。”
顾葳蕤微微一笑:“祭酒大人,您不妨现在就服下这枚灵丹。此丹名为三清灵觉丸,最适合咱们这些灵体修士,不管是身上受了什么伤势,还是修为根基不稳,只要服下一粒,必定能够化险为夷。”
曾怜花却没有立刻服用三清灵觉丸,而是打量了一番这颗灵丹的外表,闻了闻,又暗中看了看顾葳蕤的脸色,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张口吞下了灵丹。
灵丹刚刚入喉,一股清冽的灵气就在其体内散发出来,滋润着曾怜花的五脏六腑,令其原本已经有些残破的灵体顿时凝实了一分。而且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这股清冽的灵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她的灵体,令她不禁闭上了双目,陷入了修炼当中。
一个时辰之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从口中吐出了一股寒气,悠悠然说道:“这灵丹果然不凡!”
听到这句话,顾葳蕤心中就放松了下来,知道事情已经完成了重要一步,接下来就要看曾怜花是不是会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果然,曾怜花仅仅是感叹了一句,就面色平复,问道:“你既然愿意拿出来如此贵重的灵丹,不仅仅是修复了我的灵体,还令我修为有了小幅的增长,不知道你到底所为何事?”
顾葳蕤拱手说道:“既然祭酒大人问到了,晚辈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灵山修联早就察觉修行界中有一股势力暗中挑拨修士之间的大战,而我奉了师兄之命来此,是为了与邙山结盟,共同对抗这股势力。可晚辈在来到邙山之时,就已经发现,邙山之中居然有不少的修士已经被那股势力控制了,没有办法之下,只得静待时机。但是未曾想到,邙山居然陷入了纷乱当中,不得已,才冒险来觐见祭酒,前来告知危险。”
曾怜花面色不变,定定地看着顾葳蕤,一眼不发,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一时之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