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正要做午饭吃,却听到了热闹声。
“三牛媳妇上老李家闹了,说是老李家翻墙偷了她家的东西。”
“还有这事儿,赶紧瞧瞧去。”
“还真有可能,就王氏那老婆子,啥事儿干不出来?”
人越来越多,纷纷往老李家走去。有热闹看,谁还急着做饭?
“娃他奶,你敢说这锅不是我的?这可是我买的新锅。”
沈宁指着灶上正烧着水的锅,理直气壮道。
“那锅怎么是你的了?明明就是我上一场集买的,专门用来烧水的。看到这蒸片了没?既能烧水,又能蒸馒头,这两样花了我三百文钱。”王氏跳脚,说得头头是道,演技精湛,让人分不清那锅到底是谁的。
“你不但偷了我的锅,还把我下蛋的老母鸡偷走了。各位乡亲,哪有这样的婆母,分了家,我带着三个娃儿过日子有多艰难,大伙儿都看在眼里。”沈宁也开演了,“平日里我都是锁着门的,就今日里忘了锁,就发生这样丢人的事儿。”
“你怎么没锁,你院门明明锁着的……”李二牛话一出口,便知道说错话了。
沈宁抓着他的话柄:“大家瞧瞧,这还是我二伯子,没事儿来我家瞅啥?”
人群中发出哄笑声,李二牛的脸都涨红了,余氏尖声道:“你这话说得,让人还以为我男人怎么你了?你瞅瞅你自个儿那熊样,我男人会去瞅你?”
人群再次发出哄笑。
沈宁却不在意:“你这个偷别人锅和母鸡的男人,只有你才当成宝,你自己也差不多,所以你们两口子才凑成天造地设的一对。”
余氏气急了眼:“那锅才不是我家二牛偷的……”
话没说完,却听王氏用力地咳嗽一声:“三牛媳妇,你红口白牙,不要在这胡咧咧。这明明就是我们的锅,怎地成了你的锅?你再胡咧咧,我就让大牛二牛揍你。”
沈宁笑道:“二嫂,你这好婆母看来是要让你们两口子背黑锅了,真正偷锅的人,她倒是想护在身后头。”
大牛握着拳头冲了上来,大拳头往沈宁面前晃了晃:“没听到娘说的吗?再胡咧咧,我就揍死你。”
“偷锅的人还想打人,就这么死不要脸?偷一根针也是偷,只要是偷,我告到县太爷那里去,一告一个准。我朝律例,偷盗者,轻则下大狱吃牢饭,重则刺面流放。你敢打我,罪加一等。”
众人看沈人丝毫不怕李大牛的大拳头,还能有理有据地说话,不禁生出了佩服之心。
“老李家的,这锅要确实是三牛媳妇的,就还给她吧。你儿子都死了,媳妇给你养着孙子,你们还想什么呢?”
“就是,三牛媳妇不容易,老李家的忒不是人,连口锅都要偷走。”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着。
老李头涨红了脸:“这口锅明明就是我家大牛买的,怎地是偷来的了?”
沈宁冷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口锅要不是我买的,我就头上顶疮,脚底流脓而死。你们敢不敢发誓?”
王氏跳脚:“你这黑了心肝的死婆娘,为了口锅,还要来逼迫我们二老发誓。你就想咒死我们?”
“人家三牛媳妇敢发誓,你们怎么不敢?明明就是你们偷的。”人群中又有人发声。
此时里正已经被大李子请来有一阵子了,看了好一会的热闹,他心里也门儿清。
“老李头,王氏,又是你们在闹事。这锅明明就是三牛媳妇的,你们翻墙去偷?也好意思?还有那只母鸡,快点还给三牛媳妇。”里正虎着脸教训,这老李一家,真不是东西。
王氏还要强辩:“三牛媳妇哪里来的母鸡,分明是讹诈我们。”
肖大叔气急败坏:“昨日里三牛媳妇救了我家婆娘,我出于感谢,便给她送了一只下蛋的母鸡。三牛媳妇说了,一则娃儿需要营养,二则她买那去蛇毒药粉也费了不少银钱,因此她才收下了。明明白白有只母鸡,你们偷走了还不认?”
肖大叔送出了一只老母鸡,很多人都不知道,因此他逮住机会自然要宣传一下,免得有人认为他们两口子有恩不报的。
“你们要是不交出来,我们自己去找,我那只老母鸡,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王氏慌了:“明明都是我自家的母鸡,哎,你这人干啥呀,好端端地往别人家后院里闯……”
肖大叔懒得听她说那么多,走到鸡群里,“咯咯咯”叫了一声,就见一只黑黄花的老母鸡跑了过来。这是认识原主人呢,还以为来给它喂食了。
李家人的脸都黑了,这番神操作,他们还能说啥。
“三牛啊,你走得那么早,你看到了吧,你家媳妇连只鸡,连只锅都不愿给你爹娘,还不如我们去死呢,你怎么就死得那么早啊……”
王氏又是往地上一坐,手拍大腿哭了起来。
“里正,我们明明已经分了家,我公婆这般为老不修,我这些大伯二伯也不要脸面,你看该怎么解决?我可不想我那破家,时时刻刻被他们偷东西。”
沈宁不为王氏的哭喊所动,而是问里正怎么解决。
“就一口锅,一只鸡怎么了?你还不能孝敬给我们二老了?”老李头胀红着脸喝道。
“就是,三牛不在了,就该你孝顺了,就一只锅也来叫嚷,还不嫌丢人的。”李大牛也怒喝。
这就是古代!这就是乡下无知的不讲道理的一家人。沈宁颇感无力。
“各位乡亲,大伙儿都看见了,如果我不愿待在这破家了,也是因为这老李家的做法让我彻底寒了心。既然这样,这三个孙子孙女老李家自己养吧。我一个寡妇,连田地都没有,养娃这般艰难了,公婆大伯子还要来偷东西,实在活不下去了。”
三小只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回到这里,在阿爷阿奶这里,饭都吃不饱,什么都不给我们吃,还天天打骂我们。娘亲,你不能不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