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大山如此不依不饶斤斤计较,老沈头虎着脸道:“大山啊,如今你可是见宁丫头赚到点银钱了,因此你倒越发不懂事了?”
沈大山笑道:“爹,娘,这件新棉袄,你们是从我手里拿走的吧?倒说我不懂事?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这不是应该的吗……”周氏还在嘟囔。
“那么你该给爹娘的棉袄呢?在哪?你们就不该给?”卫氏也来了气,帮着丈夫出声。
“我家沈拾的彩礼银子都给不起,哪还有银子做新棉袄?”
沈大江振振有词,毫无愧色。
“我家这土胚房,多少年了?一下雨漏得像个筛子似的。我家建生翻年十九了,彩礼银子在哪更不知道。但是,我们也把仅有的布匹和棉花孝敬给了爹爹,你们也想办法给娘补上一件吧。”
沈大山有理有据,见老沈头又想说话,他接着说:“爹,我看二叔家也困难得紧,这件棉袄不如给二叔穿吧。”
“啥?”老沈头大喝一声,“我看你脑子进水了吧,好好的新棉袄不给你亲爹,倒要给你二叔穿?”
“那不是你亲弟,我亲叔吗?爹爹倒是分得清里外,我家宁丫头顾着她亲弟,不顾着她堂弟,错哪里了?”
沈大山今日似变了个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让一干人等回不上他的话。
他们哪知,这逻辑清晰的话,是沈宁教他说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能这样对付双标的人。
老沈头一行人没想到就这样败下阵来,他倒是想揍这个儿子一顿,但看着他高昂着头,梗着脖子,喘着粗气,明显不服气的样子,他又掂量了一下。
万一把这二儿子更加打得心寒了,以后啥东西都得不到,那可咋办。
再说,宁丫头如今有出息了,过年过节时,她孝敬的东西,可不能小觑。
寒了他们这一房的心,以后那些个物资,就不用想了。
叫里正来也不好使,家都分了,里正只会站到他们那边。
不行,只能安抚住他们。
心念一转,老沈头又换上笑脸:“老二啊,你这也太计较了,怎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今日我们便先回去了,你们也多到老宅来,亲父子,亲兄弟,哪有隔夜的仇?”
若是以前,沈大山肯定一脸的感动,此刻,他却平静得很。
“好的,爹,娘,让大哥和三弟给你们做棉袄棉鞋吧。否则,别怪我以后,说起孝心的时候,拿这棉袄说事了。”
见沈大山油盐不进,吕氏气得狠了,上前猛地掐了他的胳膊一把。
“养不熟的狼崽子,有点银子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吕氏还在骂骂咧咧,老沈山一把拽住她,喝道:“闹什么?回家去。”
卫氏见婆母被公公扯住,松了一口气。如果老两口要揍儿子,谁又能说什么?
再看沈大江两口子一声不出,更是心寒。
就这样的大伯哥,大嫂,还指望着自己长女支持他儿子成亲?
老沈头喝了一声,一行人就撤去。
沈大山叹了口气,卫氏也深感惋惜:“唉,给你做的棉袄,都快完工了。”
“衣裳是小事,再说,霜儿拿回来那么多棉花衣料。只是,我有这么件新棉袄就不错了。”
“还是再做一件吧,霜儿说了,大女说的,每人做两件,换着穿。不保暖的旧棉袄,拆下来做褥子,也浪费不了。”
卫氏一提起沈宁就满面笑意,刚才的阴霾也去了不少。
沈大山也轻松了不少:“没料到,宁丫头的运道在这时候,你看咱们那女婿,长得是真周正,又会打猎,还能下地,真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正是如此,他那后娘虽然多事,好在女婿是上门,咱们宁丫头也不用受婆家磋磨。”
一想到沈宁自己当家作主,不用受婆家磋磨,卫氏的心里就舒坦。比起银子,卫氏更看重的是女儿的生活质量。在这样的环境,能自己当家作主,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珍贵啊。
沈宁几人见老沈头走了后,也就停下了。
“霜儿就不要跟着我们去山上了,没什么作用不说,还挺累的。你就在家做辣白菜,照顾娃儿吧。铁蛋若是过来了,记得也让他帮忙洗洗菜,给他一文钱。”
沈宁叮嘱着沈霜,不是她想磋磨童工,若是她不给分派点活儿,铁蛋是不好意思再上门的。
沈霜连连点头,她也懂得长姐的用意,铁蛋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她拿了钥匙,就返回了,找到几个娃一起去拔白菜。
沈宁和江泰一起往山上走去,把几个馒头放到歪脖子树后面。
“昨日我见着大李子那娃儿,唉,感觉他如今更加沉默寡言的。”
江泰说起大李子也很惋惜,似乎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自己不也是从小爹不疼,后娘更没个好脸色吗?自己从小就沉默寡言,直到能打到猎后,日子才好过些。
沈宁一阵担忧,孩子处于那环境里,对心灵的伤害是很大的。还好,她听张嫂子她们说的小道消息,如今家里的活儿,大部分是由柳氏干,大李子也强硬起来了,不再那般瑟缩。而李三牛也是默默支持儿子的做法,反而是柳氏的日子更难过。
有一段时间未上山了,两人再次走在一起,与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江泰自然是得偿所愿的甜蜜,沈宁则是有点小得意,外加心情舒坦。自己可是俘获了一枚小狼狗,一个好相公呢。
虽然这日天气阴冷,两人却丝毫不觉得冷,有的只是奔向好日子的万分期待。
“上次去县太爷府里,老夫人送给我一个玉镯子做为贺礼,我推辞不了,只得厚颜收了。今日若是咱们运气不错,打到野味了,送点给老夫人,让她老人家吃个新鲜。”
沈宁想起这回事儿,跟江泰先交代清楚,江泰自然无有不应的。
“媳妇,我发现你真是像婶子们说的,有好运气。”
“那自然,但我最好的运气,不是赚到了多少银子,而是收获了你呀。”沈宁自然地说着甜言蜜语。
江泰的眼神里也快渗出蜜来,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感受一下,我的心跳得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