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抬头一看,长姐又带着那人过来了。
虽说不讨厌吧,但长姐之心思,只差明晃晃摆在桌上了。她不由撇撇嘴。
韦德小心觑着她的神色,清楚看到她撇嘴,心里一慌,她这是嫌弃自己来吃东西?
也是,自己从沈家又吃又拿好几次了,再不能这样了。
韦德生起自我嫌弃之心,慌忙朝沈宁姐妹拱手:“沈大姐,这绿豆糕我不能收,无功不受禄。”
沈宁斜睨了一眼沈霜,意思是,瞧你这妮子,吓坏别人了。
沈霜也委屈,长姐这眼神,倒像自己是个啥小气人似的。
她没好气地用大碗装了好些绿豆糕:“你快拿着吧,要不然,我长姐还以为我太小气呢。”
小云朵和小海也在一旁嘻嘻笑:“韦三叔,我小姨可好了,一点都不小气,你快拿着吧。”
韦德被笑得脸通红,沈霜不由分说,把篮子塞到他手里。
篮子简朴,白瓷碗甚是剔透,衬得绿豆糕更是如绿玉一般,煞是动人。
韦德走后,沈霜白了沈宁一眼:“长姐,我说了不急着嫁人。”
“我真没想着让你快点嫁人,你相信我!我只不过是给个机会让你们相处一会儿而已,要是你实在不喜欢,就不再来往吧。这份工,我也让别人来做好了。”
沈霜连忙阻止:“别别,长姐,你怎么这样?韦家的生计也艰难,好不容易能做几天短工,干啥要断了别人的路?”
“那你就是不讨厌他?我得问清楚,可不要好心办了坏事。或者,你心里有其他人?这些都无妨,我真不是说一定要撮合你们在一块儿。”
面对沈宁如此直白的询问,沈霜甚是无语。
人都说女儿家的心思,敏感而不为人知,这个姐姐,却像讨论吃饭一般,直来直往。真不知道姐夫怎么忍受得了!
沈宁还在接着说:“我就怕做错了媒牵错了线,你可不要因为我觉得不错,而委屈了自己!你若是不中意,我是毫无意见的。那我帮你留心其他人?”
沈霜无可奈何:“长姐,你就不要管了……也不用帮我留心其他人。”
沈宁偷笑,连连保证不再管。
韦德拿着绿豆糕一到家里,侄子侄女自然又跟了过来,各给了块糕点打发了他们。
韦母拈起一块尝了一口:“这味道真好,又不会太甜,果然消暑。”
她刚想叫儿子也吃一块,却见他把绿豆糕都腾到自家的碗里,将那白瓷碗冲洗过后,然后把从山上摘的山莓和乌饭子放进去。
“急啥,先吃一块。”
韦母揶揄着,倒叫韦德面上又是一红。
沈霜没料到韦德这么快就去而复返,还来了篮子和碗不说,还带来了野果。
红滟滟,乌莹莹,倒是好看,一看便知味道不错。
韦德把篮子放到桌上:“得了你的好几次吃食,无以为报,这是我在山上摘的,你不要嫌弃。”
沈霜嗔道:“竟然说我不要嫌弃,倒说得好像我不是村里的女娃一般。我从小上山,比你可要上得勤。”
韦德有些羞涩,只讷讷道:“你吃吃看,很甜的。”
看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沈霜低笑出声。看来长姐说得没错,倒是个老实人。
正吃着饭,却见一对流民夫妇上门了,原来是刘大勇与严氏。
严氏搓着手:“沈家妹子,没想到正遇上你们吃饭,我想着还要晚一点呢……”
沈宁等人停下手,让他们也来一起吃,他们连连摇手,表示一会再过来。
沈宁使个眼色,沈霜拿起两个馒头,塞到他们手里。
两人捏着馒头,连忙退出,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见沈家吃完了饭,这才又进门。
“沈家妹子,我们听说你要找人帮工,你看我们,啥活都能干!不瞒你说,我这当家的力气大得很,一个人顶一个半。”
严氏虽然有点紧张,但还是极力自我推销着。
沈宁点头:“我看成,明日你们便上工吧,每人每天三十文,不过我们不管饭,一顿只管三个馒头。你也知道,人多了我妹子做菜,就有点劳累了……”
刘大勇呵呵直笑:“那行,明日一早我们便过来。”
两人回到祠堂,喜滋滋的。
“一顿管三个白面馒头,还说不管饭。沈家确实是富啊。”
刘大勇夫妇原本家里也穷,过惯了苦日子,因此流落在此,倒也不觉得特别苦。
能找到活干,能赚点铜钱,日子就有了奔头。
“我一顿都吃不了三个馒头,到时候匀一个给你。可惜这天气,也存不住,否则咱们存着慢慢吃都成。”
“这馒头是怎么蒸的,松软,又没一点酸味,还有点甜甜的。真好吃。”
两人嘀咕着,也没背着人。
冯舒和郭朗原本在吃着杂粮稀粥,肚子原就哄不饱,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更觉得饿。
白面馒头确实好吃。
冯舒确定,沈宁就是穿越过来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古代可没有酵母粉,馒头总是微微有点酸。
那日沈霜给了他们的馒头,就全无酸气。
“不行,我得再去找她!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冯舒一口灌下那稀粥,猛地站起身来:“你去不去?”
郭朗摇摇头:“我觉得,我去不但对事情没有帮助,反而会拖后腿。”
冯舒反应了过来,上辈子沈宁就暗恋郭朗,如果现在还因为这件事,因此避着他们,这也说得通了!
呵!女人嘛,还不是因为心里的那点嫉妒心!
冯舒心里又舒服了一点儿,如今我境况不如你又如何,你喜欢的男人还不是在我身边。
严氏夫妇见冯舒像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同时摇了摇头,这两口子,一天到晚不想着好好干活,尽干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哪里来的底气啊?
小云朵和小海正在院子里跳着玩,却见一个妇人又用力地推开院门,大喊了一声:“沈宁。”
小云朵吓了一跳,机灵地跑进屋里:“娘亲,那妇人又来寻你了,就是那流民。”
对于她来说,这妇人除了是个无礼的流民,她也想不出来其他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