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千骨妹妹!}
因爆炸而起的烟雾十分之多,把鬼王的身形都遮挡了去。
{但是这样不行。无惨的伤肯定已经恢复了。}
甘露寺蜜璃看得目不转睛:{连年纪比我小的千骨都这么努力…我也要再加把劲才行!}
就算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只要能伤害到无惨,怎样都可以!
【嗖——!】铺天盖地的冲击波连成网状,对着猎鬼人发起包围。甘露寺蜜璃眼疾身快,抢先往下一滑,再猛蹬墙壁以此借力,成功逃出了冲击波的笼罩。
一边逃,她边转动脑筋:{相对于单纯的挥刀斩击,会不会近身擒拿更有助于限制他的行动呢…}
因为她力气比普通人都大啊,说不定可以从后面封锁无惨的行动。
———事实上,如果甘露寺蜜璃把这个想法告诉其他柱们,连最稳重的悲鸣屿行冥都会把自己的头摇成拨浪鼓。
而修仙界内已经有许多人试图阻止她去实践这个设想了:“无惨皮肉是不坚硬,反应能力也与身经百战的柱也不能相提并论,可人家的攻击非常厉害啊!”
落十一补充道:“而且他还不止手臂可以攻击,背后的鞭子也不是拿来当摆设的!”
“岩柱都不敢打近身!你就别上去凑热闹了!”
就算力气和别人不一样大又怎么样?
“难道无惨的力气会比你小?扯什么犊子呢!!”
“好了好了,别喊了!”一道长捂着耳朵没好气地翻白眼:“人家又听不见!”
“…那你说怎么办!”有人黑着脸瞪他:“喊一喊总比眼睁睁看着甘露寺去送死来的强吧?!”
最起码心里好受一点啊!
不过,甘露寺蜜璃还没来得及自己去送死,死神的镰刀就已经悄悄地凑了上来。
一脚刚及地,她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身体好像动不了了。
就像被固定住了一样,被冰封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哎?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可是脚下没有东西啊…
【唰——!!】
不待她想个明白,血鞭化风而来,重重劈砍在她肩膀上!因距离过近,连着她那张娇美的面庞也被擦去了些许皮肉!
“甘露寺!”“不好!”
如此迅猛的攻击!花千骨神情大变:【蜜璃姐姐!!】
【…!!】眼看心爱之人受伤,伊黑小芭内惊惧之下急忙扑了过去。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花千骨为了使用自己的玖之型,离得远,看不清,一直在用“心眼”观察事物的岩柱悲鸣屿行冥却没有忽略刚才那一幕:{甘露寺应该已经避开了无惨的攻击才对!}
为什么会突然被打中?
{难道无惨做了什么手脚吗?}
流星锤悍然出击,【嘭】地似巨石坠下,把骨鞭的末端轰成大大小小的、混杂着碎石一般的碎片。
花千骨、富冈义勇、不死川实弥三人却没有这样的亮眼成绩了。
就算水潮卷得多么汹涌,风旋转得多么迅疾,五色长刃又裹上多么强盛的火、雷…都只能让这些鞭子稍微改变方向。
【伊黑先生!请先带着蜜璃姐姐离开战场!】花千骨不曾回头,也不敢回头去看前辈的模样,只扬声喊道:【去找隐!】
【这边我们先撑住,隐身上有药!虽然对无惨的毒没有很大的作用,但是应该可以稍微延缓一二…】
哪里还用她说?
伊黑小芭内双手一用力,便拦腰把甘露寺抱起。只是他也不能离开战场太久,举目四望,发现了一个队士的身影,他抱着人就朝那边跑去。
【请立刻为她疗伤!如果可以请去找隐!或者去找拿着这种纸片、】他举起一张眼睛纹样的符纸展示给队士吗:【吊眼角的队员,他叫愈史郎!】
【是!】扎着短马尾的队士不敢怠慢,帮着把人扶下就去翻自己的药:【恋柱大人,我先喂您喝药!】
【等等!】从太阳穴到下颚都血流不止,甘露寺蜜璃脸上撕裂性的伤口看起来很是恐怖,但最致命的是,她的肩膀与腰侧都缺了一大块肉,就像被什么野兽啃食了一般,并且左小臂已不见踪影。
但甘露寺蜜璃还有意识,虽然已经濒临崩溃,可她还能说话。
不幸中的万幸是,伊黑小芭内从“野兽”口中抢回了她的手臂:【把伤口拼在一起,喝完药之后应该还能长回去!】
就着他的手,叼住竹筒将里面的液体一口闷下,甘露寺低喘了一声,却是喊道:【不许把我留在这里!】
【我…我还能战斗!】缩得小小的瞳孔空洞无比,疼得冷汗直下,她说话的语气却仿佛斩钉截铁:【别把我留在这儿,我喝了药,马上就能战斗了!】
【这次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不拖大家后腿的!】
“蜜璃…”幽若捂着眼,不敢细看:“还是先休息一下…”
虽然这样劝,她却也明白———哪有时间休息?多耽搁一秒,很有可能战况就糟糕一些。
“镝丸都掉眼泪了…”
“愈史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不要这样,】伊黑小芭内轻声安抚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他得到的是高昂的反驳声:【我还没帮到大家!】
【就这样退下战线,我死不瞑目!!】
【…没事的,】安静了一秒,伊黑小芭内道:【等伤好了,你再上来。】
说话间,他瞥向被自己按着的、甘露寺蜜璃的手臂————为了避免长出来的手臂短一截(因为被啃去了一部分的肉)两节手臂间只有些许没被啃去的肌肉还能触碰在一起,在特效药的作用下,细胞艰难地行动着,伸出小小的肉芽去够断臂。
许是因为实在太过艰难,没过几秒,那些肉芽动弹得就越来越慢了。
黑发少女的声音在恍恍惚惚间,响了起来:{现在大家手上的都是纯度为百分之一的特效药。以前的是纯度更低的药。}
用来举行九柱会议的和室里,少女挨个把十几支小竹筒分发下去,她竖起手指,严肃地说道:{但是如果伤势太重,纯度为百分之一的药也可能无用,得多喝几瓶才能见效。}
{这个药没有副作用。}
带着蝴蝶发饰的少女也帮着发:{只是,一旦服用过度,身体就会出现耐药性,到时候就得引用纯度更高的药才能治愈伤口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大家不要过多地去使用这种药。}
伤势过重、耐药性…
伊黑小芭内迅速在脑海中把这两个词过了一遍:{甘露寺最多也就是在锻刀村中服用过特效药,无限城里她应该没喝过…}
就是不知道在和那个玩木头的小鬼作战时,她喝了多少瓶来恢复体力了,但就这样便产生耐药性感觉不太可能,那就是…伤势过重了。
【不够,】他忙嘱咐队员:【有纯度更高的药吗?没有的话,就刚才那种,再给她多喝几瓶!】
【哎?】虽不解,但队员还是依言照做了。
看着那些肉芽终于再度恢复活性,如同盲人一般摸索着前进,伊黑小芭内这才悄悄舒了口气:【她就拜托你了。】
【是!】
【别走!!】见他嗖地一跺地就消失在眼前,甘露寺蜜璃猛然挣扎起来,其力道之大,队员根本无法按住她:【我也要去!伊黑先生!!】
倔强地想要起身,却始终无力站起,抓着刀柄,她强撑着往前爬去,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伊黑先生,别丢下我!】
【千万别死啊!!】
【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死了!!】
【……】心爱的女孩就在身后,伊黑小芭内却并没有因为她的哭喊而再多停留半步。他俯低身体,以飞弹之速往战场赶去,唯有心音淡淡:{如果…}
{如果这世上没有名为鬼的生物存在,那会有多少人,能因此而享受到,本该属于他们的人生呢?}
{如果…能与你邂逅在一个没有鬼的正常的世界里,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没有鬼,就不会有鬼杀队。
他或许还是会有一条白蛇相伴,会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而他心爱的女孩,也不必穿着鬼杀队的队服,可以换上绣着精致花纹的美丽和服…
他们可以沐浴着阳光,在开满鲜花的花田中漫步…
{不,}思及至此,伊黑小芭内又否决了这一点:{不行,我必须…}
奔跑间,缠在脸上的绷带早已散落,露出了他从未展现在人前的面容。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唇角的两侧是长长的疤痕,甚至一直延伸到了耳下。它们早就不流血了,也不再疼痛,却隆着可怕的青筋,并且永远都无法重新闭合。
而这道疤,虽然在脸上,却同时深深刻在伊黑小芭内的心底:{我必须,先死掉一次,换掉这具存在着污秽血脉的肉体。}
{否则,我根本就没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没…没资格?”先是被他嘴上的伤唬了一下,又听见这话,幽若不懂了:“怎么说?”
好在,不必她问,伊黑小芭内也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他根本不敢回头看甘露寺蜜璃,哪怕是一下。
纵使她哭得已经和肝肠寸断无异。
{甘露寺…}
{我…是一个谋害他人、中饱私囊的无耻血族的后代。}
{用抢夺来的金钱修建房造屋,锦衣玉食、进行毫无必要的铺张浪费…}
玉石、玛瑙、翡翠、金、银…各种各样的昂贵材料被制成华美的饰品,在黑暗里闪烁着光彩。
{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可言的…贪得无厌、穷奢极欲的丑恶一族…}
{据说,那是一个向来只生女孩的家族。已经整整三百七十年没迎来过一个男孩了。}
{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关在牢房里。}
七八岁模样的男孩懵懂地跪坐在铺着榻榻米、用厚木围着的狭小“房间”里。
{妈妈、婶婶,还有姐姐妹妹们,声音一个比一个软,表情一个比一个肉麻,每天端着各种大餐送到我的牢房里。}
炸得金黄酥脆的天妇罗、煎得两面焦黄的上好的河鱼、浇了浓稠酱汁的鳗鱼…
狭窄的牢房连个窗户都没有,油腥气飘得满屋子都是,全部混在一起,让人根本分不清每道菜的味道。
{熏得我毫无食欲,只是一个劲的反胃。}
即使男孩不吃,女人们也会堆起满脸的笑容,继续把更多食物端进来,直到牢房放不下为止。
{而一到晚上…}
{就能听见有什么体型巨大的动物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的声音}
【嘎—吱—嘎——吱——】
这声音拖得长长的,与熊、狮子、老虎…行走时发出的动静都不同,很有些阴冷气息,令人无端联想到一些喜欢躲在阴暗处的东西。
{我甚至还在黑暗中,感受到一股黏乎乎的视线。}
虽然躺在温暖的被子里,但男孩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敢稍微合上哪怕半点。
{直到我年满12岁的那天,才第一次被拽出了牢房。}
拽着男孩的胳膊,女人把他从潮湿昏暗的牢房拖了出去,走过狭长的走廊,在一位两鬓花白的妇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个奢华而明亮的房间。
这房间很是宽阔,前方则是一个与房间同宽的矮台,上方雕刻着游龙一般的花纹,下方则悬挂着诸多长长穗子。
{而仿佛神佛像般端坐在灵台上的,是一只下半身酷似巨蟒的女鬼。}
几米长的蛇尾盘绕堆叠在一起,有着一头乌黑发丝的蛇女整张脸都是蛇皮的纹路,可怕至极。
她交叠着两只手臂,按在一只矮几上,以此支起了上半身,口中则时不时吐出猩红色的信子。
“没有数字。”杀阡陌蹙眉道:“看样子只是普通的鬼。”
最过吓人的,莫过于她身下摆放着的,已经被啃食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皮肉的十几枚人类头骨。
男孩马上就意识到了———总在夜里悄悄观察自己的,很可能就是这只怪物。
【太小了,实在是太小了~】蠕动着长舌,端详着吓得连动都不敢动的男孩,蛇女掩唇道:【还是把他再养大一些再说吧~】
言语中,俨然将男孩当成了什么猪崽一般的动物。
{三百多年来,我们这一族都是靠着这只蛇鬼在杀害他人后,抢来的钱财度日。}
{作为代价,她们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活祭品,献给这只最爱吃婴孩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