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惜轻笑着:“嬷嬷收拾完这排书架下去歇息便是,我想要在这里看会书……”
“是,老奴尽快擦完这些书,不耽误郡主。”薛嬷嬷一脸诚恳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动作飞快的在整理书册。
顾清惜在临近的书架上抽了两本书走到窗边的藤椅上坐下,冬日的暖阳从窗棂中投射而来,打下一片明亮温暖的光影,罩在人身上暖洋洋,顾清惜静静的坐在那里翻着书,眼角的虚光偶尔瞟过薛嬷嬷的身影,见她手腕间套着的珍珠手串泛着一圈圈柔和的光晕,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而,薛嬷嬷看似在匆忙的整理书籍擦拭书架但却是忙中有序,每一本书从她手中经过都被她翻开拍打几下,像是要抚掉上面的附着的灰尘,当她拿起一本厚重的医书时拍了一下,忽听得声音有些与之前的不一样,她心下一惊,立刻将书掀开来,然而这一掀却发现这书中间的镂空,用木片封住……
见到这一幕,薛嬷嬷的浑浊的老眼立刻亮了一下,这时,她感觉到顾清惜的眸光正是要朝自己巡视而来,她立刻将书合上塞到了书架里,若无其事的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不多时,薛嬷嬷整理完了最低层的书架,起了身,笑道:“老奴先行退下,不打扰郡主了。”
“薛嬷嬷慢走。”顾清惜眉目含笑,一派的尊敬。
待薛嬷嬷离开后,顾清惜才收敛了唇角上的虚笑,将书啪的一声合上,起身将那本厚重的医书抽了出来,回到藤椅上坐下,书页掀开,露出中间镂空的部分,顾清惜轻叩了书轴两下,便是见那中间那层薄薄木片打开,露出里面用红色绸布包裹的物件。
红色丝绸打开,一枚通体莹白通透的玉佩静静的躺在顾清惜掌心。
“这是……玄武神印?”
身后响起一道略显惊讶的声线,顾长卿一身潋滟紫色轻裘戎装而立,容色华盛。
顾清惜回眸,莞尔一笑,“正是。”
“这正是传说中所言,得神印者得天下,四块神印其中的一块玄武神印……”
顾长卿闻言,凤眸中惊讶之色缓缓消退,而后与她同坐在藤椅上,望着那枚雪白色的玉佩,问道:“惜儿,是从何得来的这东西?”
“母亲留下来的遗物……”顾清惜神色有些飘渺,脑中不由想起那手札上庄敬公主所亲笔留下的那些言语……
顾长卿眉宇微微一动,道:“当年的庄敬公主,天香国色,文武双绝,又曾游历过诸国,想来这神印定然是机缘巧合下得到,如今也算是一则奇谈了……”
顾清惜一笑之,将掌心玉佩递给了顾长卿,然后道:“或许是如此,这神印的传说一直都蛊惑怂恿着天下人争夺,一些有心之人尚且不知公主府拥有这枚玄武神印,若是知道这公主府兴许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她这样说着,语气又是微微一顿,接着又说道:“当初,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与我第一件事便是问及母亲临走之前是否留有一块白色的玉佩,前些时日,顾沐尘还旁击侧敲的试探我问及府上有没有上古神玉,我一一的都回绝了,可是尽管如此,也还是有诸多人在惦记着神印的下落,长久以来,薛嬷嬷都在这藏书阁不停的寻找东西,若猜不错,她潜伏在公主府多年都是为了在寻找这神印,只不过是现在才露出了马脚而已……”
听及此,顾长卿眸色一暗,说道:“怪不得见顾沐尘对你多次百般示好,原来是在打探神印的下落……”
“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人会做赔本的买卖,顾沐尘这是想要收集神印,打着一统天下的主意了。”顾清惜笑笑,“可惜,这次黑龙诏书案件将荣王遣出了京城,他也被剥夺了身上的差事,所剩下的能力也就仅仅是自保了,短时间内重获皇上欢心是不可能了,这卫国的龙椅都摸不到,那就休说什么在一统天下这等荒谬之谈了……”
“荣王府在朝中上下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铲除干净是根本不可能,护国公府又是世代豪爵在军中也是声望极盛,虽被卸去了兵权但却还依然存在着一定的召唤力,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荣王府不容轻视与小觑。”顾长卿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淡淡说道。
“话虽是如此,但短时间内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的确是如此,这次事件就足以看出皇上的心狠手辣来,不惜以自己为诱饵来设计引|诱儿孙们谋反,真的是人老心不老,若哪个再敢有所动作,真的是要被彻底清理门户了……”顾长卿表示赞同,“所以说,这段时间的帝京是最为安静祥和的……”
顾清惜点了点头,“你在这个时候离京,也可以算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陛下让你几时动身?”
“后天一早便走。”
闻言,顾清惜的睫毛颤了颤,“帝王之命从来都不可违抗,晚一刻便都是抗旨,此去滇西边境路途遥远且地冻天寒,你,多保重……”
她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尽的留恋之意,一想到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的心便觉得有些压抑的沉重,是不舍,是思念,是辗转不想放手……
顾长卿凝望她半响,然后压低了声线,唤道:“惜儿……”
“嗯?”她眼睫轻抬,望他。
他则是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为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衫,而后道:“惜儿,如你所说此去路途遥远,不知归期何在,我若是想你了该是如何是好?”
顾清惜听得他这话便是柔柔一笑,“那便是想吧,你若是想我了,我会感应的到。”
“你就让我这样的空想么?”他凤眸上挑,神色有些不满,道:“你可真的是狠心!”
顾清惜不以为然,“那你要我怎么办才好?你这般说辞,就仿佛我不惦念你一样……”
顾长卿看她一眼,不由的笑了,“既然我这样的想念着你,你又这样惦念着我,那我们便是不要分开了吧,时间太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是在一起的好……”
“在一起?”顾清惜瞧了瞧他,叹道:“世子殿下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你远去滇西我留守帝京如何在一起?是你不去当你的钦差大臣了呢,还是说我随你一起奔赴前线?”
“皇明不可违,自然是后者。”顾长卿笑容里透着一丝的狡黠。
顾清惜听他这样说,又见他唇瓣勾起的笑容里藏着几丝的高深莫测,顾清惜忍不住的斜睨他一眼,说笑道:“世子为钦差大臣是去赈灾救民,若是携带着一个女子同行,这等行径若是被皇上知晓,你这好不容易博来的信任与声誉只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呢……世子不觉得可惜?”
顾长卿望着她那清秀绝色的眉眼,笑意盎然,不答反问道:“你难道忘了?帝京中人谁不知道本世子的喜好?本世子与那怜香馆的溶月小相|公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匪浅呢……”
怜香馆?
溶月小相|公?
顾清惜再次听到这溶月这名字时,眉心忍不住皱了皱……
“你这话的意思是……”
顾清惜神色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一张容光华盛的妖孽容颜,期待着自己会错他的意了。
然而,结果却是如她猜想的一般,属于意料之中。
顾长卿的眉眼凑过来,凤眸含着柔笑,道:“惜儿,你猜的正对我所想……”
顾清惜神色有些不淡定了,道:“你知携带女眷不方便,所以就想让我女扮男装冒充溶月,以此将我带在身旁?”
“正是如此,惜儿果真的聪慧,一点就通。”顾长卿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来。
顾清惜却是只觉得额角青筋蹦蹦的在跳,她忍不住扶额,“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如果这样,你虽表面上没携带女眷但携带一个男眷寸步不离,对你的声誉也是极其不好的,换句话说,男与女,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法子将你带在身旁了,你身份特殊总不好轻易示面,而我却又是不舍让你一人呆在京城……”顾长卿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纠结,似是在极其认真的想着如何能将顾清惜妥善的带在身边……
顾清惜抚了抚额角,叹道:“不要闹了,此去赈灾时日也该是不居多,我们等着回来在相见也未尝不是不可以,你何必这样冒险做有损自己声誉的事?”
“不行!”
顾清惜的苦口婆心,得到的是顾长卿斩钉截铁的否决。
顾清惜看他,正想要在劝说他,她忽然见他幽深的凤眸中亮起一团的炫目光彩来,紧接着听他说道:“惜儿若是不想要扮那溶月,那便是扮夜宸好了,夜宸乃是我的贴身侍卫,去滇西一路上都要守护在我身侧以便差遣,若是将他换做你,我们也自是可日夜不分离的在一起,且没有任何的闲言碎语,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猜忌,惜儿,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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