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姽和青玉对视一眼。
“有了啥?肚子里有了饭?”
她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很蠢,但她觉得许梓文说出的那句话更蠢。
许梓文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当然是有了孩子。”
言姽:“……你家娘子肯定骗了你。”
许梓文怒道:“不可能,你才是,你这女子最会骗人。”
言姽额头上的青筋抽了抽。
她现在非常想认识那个白府里的姑娘,真想看看她是怎么受的了这许梓文的。
让许梓文老实在山庄里待着,言姽和青玉去了发现纸灰的地方。
青玉再次拿出青龙剑招风,那股不寻常的气息扑面而来,言姽感受到的比青玉更加明显。
“厉害啊,几年不见,你修为涨了不少啊。”言姽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那柄青龙剑,“这剑也不错。”
起码能轻松收服一只厉鬼。
青玉腼腆地挠挠后脑勺,“还比不上阿姽半分。”
言姽点头“你连我半分的半分的半分的半分还比不上。”
青玉:“……”说的倒也是实话。
在纸灰的周围,言姽动用鬼力找到了些分散在周围的纸灰,从中找到了更多还未燃尽的碎纸。
有红色、绿色,还有一些其他颜色。
言姽将所有碎纸放在手心,盯着瞧:“这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了!”青玉恍然,“这是纸扎,烧给死人的。”
言姽疑惑:“许梓文烧的?”
青玉摇头,皱眉道:“他说的也许是纸扎的白府。”
言姽不理解道:“可许梓文说他娘子有喜了,纸扎人也能有喜?”
青玉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会,就算是白府小姐是鬼,人鬼之间也不会有孩子的,更不用说还不知到底是什么的纸人。”
两人回去山庄后,言姽再次向许梓文问起白小姐有身孕的事,他说是白小姐告诉他的。
这次就轮不到言姽反驳他了,青玉直接将他和言姽的怀疑告诉给他。
“至于你这次回到山上为何找不到白府。”言姽将碎纸放在桌上,“它们应该是被烧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就知道他会承受不了,言姽及时地将耳朵捂上。
但许梓文的反应并不如她想得那般激动,只大吼了两句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言姽有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许梓文的反应就在他们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你们是骗子吧?”许梓文怀疑地看着他们。
言姽:……
青玉:……
众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自己听听你们在说什么,纸人?我娘子是纸人?纸人还能有喜?”许梓文此时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城门脚下坑蒙拐骗的神棍。
言姽扶额,忍不住气得笑出声来,“呵呵,我也觉得,我们救了你的那件事就不说了,你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言鹤行,还不命你的人将他给我赶出去!”言姽怒道。
青玉和凌阳连忙护住许梓文,好生劝慰言姽。
“你别和他计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虽然不值当我们相助,但到底是一活人,万一纸扎一事有阴谋呢?”
“反正我们已经帮了,就帮到底吧。”
青玉和凌阳都是道士,最好逢乱就出,多管闲事。
这等不寻常的事出现在他们面前却不去解决,跟让他们不修道一样。
言姽瞥了眼许梓文,见他还是一副犟驴的样子,心里转了几个弯。
“说来关于白府的事,我们都是听他说的,万一他才是那个骗子呢?”言姽突然开口。
青玉和凌阳还想要劝言姽,听她这样说突然觉得很是有道理。
这下被青玉和凌阳询问的人就成了许梓文。
言姽暗笑。
果然,转移话题这法子就是好使。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是你,你才是一派胡言。”许梓文指着言姽怒道。
“那你觉得他们会信谁?你去找别的道士,可我们这里一个青云山的一个凌乙宗,还有一个玄门言家,你觉得我们说你撒谎,谁敢信你?”
谁敢信他。
“敢”这个字一出,许梓文这下总算老实了。
面前这几人是唯一能帮他的,尤其是这个长得妖媚的姑娘。
所有人都听她差遣。
若是……若是面前这个姑娘是邪祟呢?他是不是落入鬼宅里了?
许梓文心里在想什么,他们几人一看便知。
这人就是该聪明的时候脑子被驴给踢了,该糊涂的时候脑子就机灵起来。
一般言姽遇到不懂的事就找白烛,白烛听他们说了白府和纸扎的事。
“许是沾了邪气有了人性,幻化出活人和府邸不足为奇。”白烛淡淡道,“只是有身孕这件事怕是假的。”
模样和人肖像的东西,很容易被邪气沾上,那些幽魂野鬼会以为那就是肉身,又比肉身更容易附身。
又听人说丹娘怀有身孕的事是假的,这下许梓文心里终于有了动摇。
“不会,不会的,丹娘不会骗我的。”许梓文喃喃道。
可他此时已经相信丹娘是在骗她了。
白烛抬眼看他:“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就当做没遇上白府之事,更不要去想所谓的丹娘。你是活人,她是不存在之人,就算你找到她,你们二人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在一起。”
白烛的视线冷冷地扫过青玉。
青玉愣了一下。
他只顾着帮许梓文解决这件事,却忘了许梓文本就不该被牵扯在其中。
越是让他知道得多,对他来说就越是痛苦。
此刻许梓文该变笨才对,偏偏聪明了起来。
“我……不管怎样,我都该知道是谁将纸扎烧了。”许梓文说道。
这里愿意回许梓文话的,也就青玉和凌阳,言姽赶在他们两个开口之前说道。
“这到了饭点,是不是该用饭了?”说着,言姽已经抬脚往外走,“忙活了一上午,还什么都没吃呢。”
见许梓文不见后,言姽悄声问言鹤行:“是不是你们言家将纸扎给烧了的?”
言鹤行说:“我觉得是,这落枫山都归言家管,要是出现邪祟,我们言家肯定容不下。”
“那现在该怎么跟许梓文说?”
言姽不是担心许梓文会记恨言家,相反她是为了许梓文好。
就许梓文那小身板,敢去找言家,竖着去,横着都出不来。
魂魄和肉身,一个都别想留。
“先让他在山庄里住下,让他现在离开落枫山,他肯定也不会走。”言鹤行说道,“其实刚刚有山庄里的仆人说起过山下有个纸扎铺子的事,我怀疑和许梓文所说的白府有关。”
在落枫山庄下,有一家方圆十里很出名的纸扎铺子。
铺子里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纸扎做得极为精致,其中就有一个镇铺之宝。
是一个纸扎的宅子,宅子里有着仆人,楼台水榭,处处透着精致,连窗纸上的花样都画得惟妙惟肖。
只要是见过这座纸扎宅子的,就没有不在铺子里做生意的。
“然后呢?”言姽嗑着瓜子听言鹤行说着。
“然后不久前,那做纸扎宅子不见了。”
言姽伸手接下瓜子皮,“那不就巧了,我们正愁没处去找白府的来历。”
山下纸扎铺子叫做,纸扎白事铺。
铺子里只有一个老头,苦大仇深地做着手里的纸扎马车。
在铺子的正中间,很明显地空出了一块地方。
四四方方的,应该就是那个丢失的纸扎宅子。
白事铺里的掌柜一瞧见有人来,面上不带喜悦,反倒是更加苦大仇深。
“不做生意了,几位请回吧。”
言姽说:“我们没想来做生意,家里又没死人。”说着,突然想起言家老太爷的事,加了一句,“我们是来说你那镇铺之宝的事。”
“镇铺之宝?”掌柜冷笑,“你看我这铺子里哪还有镇铺之宝?”
言姽:“那你不想找回来了?”
掌柜摆摆手,“丢了就丢了吧,我这铺子也不打算开下去了。”
他还想赶言姽几人走,言姽靠近他,阴嗖嗖地说道:“你这纸扎铺子开了那么多年,可是听说过纸扎变活的事?”
掌柜顿了一下,依旧挥着手让他们赶紧走。
言姽不依不饶,“你说那纸扎人变活了,会不会回来找你?”
而掌柜的反应却出乎言姽所料,他居然松了口气。
也就是他与纸扎人之间无仇无怨。
言姽转身在铺子里坐下,翘着二郎腿:“说来我最近碰上一户人家,姓白,府上还有位名叫丹娘的女子,掌柜你可认识?”
“你见到丹娘了!”掌柜震惊道。
言姽颔首,“她还跟我说,她有了身孕,你说这纸扎人咋会有身孕呢?”
“她竟然什么都告诉你了。”掌柜喃喃道。
纸扎白事铺传了三代,三代人里的手艺里,做得最好的纸扎就是折个元宝。
而能传出方圆几十里的精湛手艺,都出自一位叫做丹娘的女子。
她白日里歇在那奉为镇铺之宝的纸扎宅子里,夜晚便出来做纸扎。
整整过了近两百年,在这任掌柜手里,纸扎宅子却丢了,连带着连丹娘也不见了。
“但是前不久,丹娘又回来了。”
言姽瞥了眼铺子堂前空荡荡的地方,“回哪儿去了?”
掌柜吞了吞口水,“她让我把宅子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