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送信的小厮说得情真意切。
小江大夫是已经信了几分了。
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忍住喉间的热意,问:“那姓沈的如今去了哪里?”
“这个知道得不清楚,不过我听村里人提起,听说是带着后娶的那位和小儿子,一家都搬到镇上去了,好像是为了要供那小儿子上私塾……”
小江大夫气极反笑,冷哼一声,道:“所以那姓沈的,把我外甥送去花田村当了上门婿,自己却带着那狗娘养的去了镇上念私塾?”
小厮听着小江大夫的语气,觉得有些渗人。
本来江家医馆在整个永安县都是小有名气的,不管是江老大夫还是小江大夫,对待病人也都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
如今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
但小厮不敢撒谎,他之所以答应去这一趟,又不辞劳苦的赶去花田村求证,也是因为以前江家医馆救过他家里人,怀着这份恩情,才如此劳心劳力。
正说着,江老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迈着颤抖的步伐走了出来,声音也比以往干涸了几分,“那可知我的咏儿,埋在了什么地方?”
小厮面露难色,这个他没有打听到,能打听这些小道消息他在行。
要是打听人家坟头在哪里,村里人也会对他起疑心的。
毕竟他一个生面孔,也不知道干什么的,人家哪里会告诉他。
于是便说:“这个……不知道。”
小江大夫过去把老爹扶着,劝道:“爹,明日医馆就不开了,我亲自带人过去,您在家等我消息,不管那姓沈的跑到哪里去,我定要把他掘出来。”
江老大夫摇摇头,扶着儿子满是枯槁的手,微微抖着,说:“我同你一起去,如今她去了,我怎能安心在家等候……”
说起这些,又满是悔意,“当初就不该让她顺遂自己的心意,远嫁到昭和去……”
女儿一开始嫁过去时,还会几个月送一封信过来,之后就是一年一封,偶尔两三年才会回永安看他们一趟。
江老大夫回想起上次见到女儿,还是两年前,那时候他便瞧着她的面容有些憔悴。
若是当时能再上点心,会不会就不是如今这个场面?
小厮瞧着如今这个境地,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安慰道:“听说江小姐是病逝的,大公子也是自愿做那上门婿的,我瞧着,应当是没受什么委屈,如今不是各村各镇都在传那肥料方子事吗?好像也是大公子入赘的那户人家给琢磨出来的……”
他安慰的本意是好的,可没说完,便被小江大夫给打断了。
“小咏就只有一个儿子,什么大公子、小公子的,没这玩意儿!”
小厮只得应着:“……是。”
小江大夫发泄一通,可也深知,这件事牵扯不到别人身上,便把送信的银子结了,让人走了。
之后,就回头看了老爹一眼,仿佛看到爹一下子老了许多。
虽然他心里的沉痛不比爹少,可也知道,江家如今还得靠他撑着,若是连他也倒下,那爹也不知道要靠着谁了。
于是他劝着道:“爹回去先歇歇,我去安排人手,交接好明日医馆的事情,明日到了时辰,我再去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