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昌叫住了沈沉澜,沈沉澜也没趁机溜走,看着那些货也快搬完了,所以干脆带着姜宁站在一边等着。
之后过了约莫一刻钟,沈大昌就结了工时,拿了工钱,汗都没擦就走了出来。
大约是怕身上的汗味熏着人,沈大昌在距离两人还有几步的时候就停下了。
沈大昌努力挤出笑意,问:“沉澜,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沈沉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微微点头,道:“挺好的。”
沈大昌似是有些苦恼,道:“当初是我不好,若是我没有听信那毒妇之言,也不会让你……到别人家去。”
说着,他看了看姜宁,发觉大儿子这媳妇儿倒是长得挺水灵,模样好看,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干净。
布料虽比不上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比那些粗布麻衣的穷人家,算好很多了。
估摸着儿子到这样的人家里去,应当也不会太受苦。
这么想着,他摸了摸身上的衣兜儿,摸索了个遍,掏出百来文钱,往前递了递,说:“这些拿去花,算是爹给你的。”
沈沉澜这时,脸上才有了些捉摸不透的笑意,他说:“这是干什么呢?”
沈大昌手又往前递了递,说:“你屈居于别人家,手里没点钱怎么行,快拿着。”
沈沉澜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之后便说:“你我萍水相逢,无甚干系,给我钱干什么?”
沈大昌脸上的笑僵硬片刻,之后便有些受伤的问:“你这是还在怪爹吗?”
“那倒不至于,我莫名其妙怪一个陌生人干什么。”沈沉澜道。
听到这话,沈大昌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了个干净。
沈沉澜方才停下来,也是觉得这事儿应当有个了断。
毕竟当初他一来,就到了姜家。
也没见过那个将他始乱终弃的亲爹。
人家若是不找上来,他自然连人都想不起来,但现在,那亲爹似乎觉得他们还维系着父子之间的关系。
他自然不能让人产生这些错觉,得断个干干净净才是。
于是他说:“当初拿了十七两的彩礼,咱们的父子情分就已经到头了。再说,我那板子也不是白挨的,那板子棍棍到肉,命也去了大半,多得我娘亲上天庇佑,才将我这条贱命捡了回来。”
他一顿,又继续说:“如今你轻描淡写的自称‘爹’,在下实在是不敢恭维。”
说着,他瞥了一眼那百来文的铜钱,说:“这百来文钱,还是你自己收好吧,我用不着你施舍。你就当你那个命贱的儿子,在两年多前,已经死了,如今早已变成了白骨,这白骨,你要是实在想得紧,得烧纸钱才是。”
他也说得没错,原身早就已经死了,若不是他刚好穿过来,顶替了他的身份。
沈大昌原本的儿子早就埋了。
可沈大昌听着他这话,却不知怎么就听出了别的意思,他说:“你果然还在气爹当初那么对你,是不是?”
沈沉澜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依旧平淡,说:“真的没有,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