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却想抬头瞧瞧康熙,他在想,如果这个生辰八字是自己的,汗阿玛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大概是不能吧,胤祉心里告诉自己。
胤祉将布偶放了下来,“直郡王胤禔以压胜之术镇魇二阿哥,证据确凿,还请汗阿玛给二阿哥一个公道。”
康熙看着请旨的胤祉,张了张嘴,胤祉给了他一个台阶,可以名正言顺让胤礽出来的台阶,只是他如今不能这么做啊。
康熙背对着胤祉说道,“明日早朝再议,你跪安吧。”
胤祉一愣,他分明揣摩到了汗阿玛有意释放胤礽,为何又改了主意。
只是如今他也不好再接着说,只得从乾清宫退了出来。
从直郡王府搜出巫蛊布偶一事,实在太过震惊,不过一个时辰,后宫里头都只知道了。
紫苑进来的时候,元馨刚午睡起来,白芷正再给元馨篦头发,等会好梳发髻。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紫苑上前来接过白芷手中的篦子,“下去吧,娘娘这有我伺候。”
“是。”
等将宫人们都打发了,紫苑一边给元馨篦着头发,一边轻声问道:
“水英问娘娘,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直郡王府。”
元馨闭着眼睛,享受着紫苑的手法。
“水英这事办得不错,让她别急,再有几日,直郡王府便会放一批下人出来,到时候自有人去接应她。”
“奴才记下了。”
等紫苑替她篦完了头发,招呼了白芷进来给元馨梳头,她如今年纪大了,手不如之前灵巧了。
“你也回去歇息,这里让她们来伺候就是,你也比本宫小不了几岁,还是要自己多注意。”
紫苑笑着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注意的,奴才还想着伺候娘娘十年、二十年呢。”
“下去吧。”
元馨看着镜中的自己,所有人都以为直郡王府上的乌雅氏是她安排的人。
然而实际上,跟着大阿哥一块分府过去的粗使宫女才是她的人。
这还要感谢康熙,阿哥们成年之后不会直接分府别住,而是在乾西五所之类的地方暂居。
这就给了元馨操作的机会,只不过一两个洒扫的宫女、厨房的小太监,她还是可以办到的,也不会被当时掌握宫权的孝懿皇后、温僖贵妃发现。
她安排的人都不会有很高的位置,但都是比较方便,却又不被重视、盯着的位置。
有些时候,这些瞧不起的小人物却往往能成大事。
像这次八阿哥因着胤禔拉他下水的缘故,对胤禔心中怨恨。她不过是胤禩的人传递信息的时候,顺手将信件换了,再给他们打了个掩护。
胤禩倒是谨慎,得了这样的消息居然不亲自动手,把这个消息不经意之间透露给了胤祉。
如今功成身退,站在人前的是胤祉,而人后的是胤禩,谁又能知道她的动作。
惠妃这几日眼见着憔悴了,若说之前的惠妃还有点风韵犹存的样子。
虽然年近六十,却保养的很是得当,瞧着年轻不少。
自从胤禔被圈禁,她是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几日下来便消瘦了。
原本因为有肉而没那么显老的脸,如今也垮了下去,脸上的褶子更加明显。
已然有了六十岁老人的模样了,张嬷嬷陪着她在延禧宫里坐着,只是主仆两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延禧宫的门口。
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太监回来了,一路上快走不敢跑动,进了延禧宫的门才敢跑。
结果因为太着急,反而还被门槛绊倒,小太监有些呲牙,却还是利索的爬了起来,朝正殿的方向奔来。
“娘娘,大事不好了。”
惠妃双手紧紧的攥着,掩在宽大的袖子里。
“发生什么事了?”张嬷嬷率先开口。
小太监跪在地上,“今儿早上诚郡王在早朝上说王爷他用压胜之术镇魇废太子,万岁爷震怒,命诚郡王彻查此事。”
惠妃一惊,“这不可能,保清又不是不知道巫蛊之事的厉害之处,又怎么会明知故犯。”
矮几上的茶碗都被惠妃碰倒了,茶水顺着矮几流了下来,打湿了惠妃的衣裳。
惠妃只瞧了一眼,也顾不上了,张嬷嬷取了帕子,粗略地擦拭了一下惠妃的衣裳。
主仆二人现在都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了,只盯着地上跪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哭丧着脸,“可事实就是如此,诚郡王已经带着步兵统领衙门的人从直郡王府捡抄回来了,连巫蛊娃娃都已经在乾清宫了。”
惠妃只感觉眼前一黑,就要往下倒。
张嬷嬷吓坏了,忙扶着惠妃,只是她年纪也大了,有些扶不住惠妃了。
伺候的宫人忙上前来,将惠妃扶上暖炕上坐着。
张嬷嬷就要让人去请太医,却被悠悠转醒的惠妃拦住。
“本宫无事,不用请太医,给本宫寻件素净衣裳来,头发都拆了吧。”
张嬷嬷瞧了一眼惠妃一眼,娘娘这是要去乾清宫,万岁爷跟前脱簪待罪呀。见她坚持的点头,指了两个宫女给惠妃拆去发髻、首饰。
又打了水来给惠妃净脸,没有再给惠妃上妆。
张嬷嬷取了最近新做的素净衣裳,这一身还是当初十八阿哥丧仪的时候穿过。
惠妃看着张嬷嬷手中的衣裳,心情复杂,十几天前在十八阿哥的丧仪上,她穿着这身衣裳,面上却全是得意。
只是时过境迁,世事无常,如今再次穿上这件衣裳,竟是个这样的情况。
“准备轿辇吧。”
惠妃平复了一下心情,镇魇废太子,如今但凡跟废太子扯上关系,都无异于在跟万岁爷作对,这一趟她非去不可,若是不去,只怕保清性命堪忧啊。
毕竟当日十四阿哥不过是给胤禩求情,就被万岁爷拔剑相对,若非当日四阿哥和五阿哥动作快,只怕是如今十四阿哥的丧仪都过了。
坐上了轿辇,惠妃飞快的想着对策,她必须要保住保清的性命。
乾清宫好远啊,惠妃第一次觉得延禧宫跟乾清宫的距离有这么长。
等被宫人扶着下了轿辇,惠妃眼神坚定地走到乾清宫门前,不顾地砖的冰凉,跪下,长磕在地。
惠妃痛心疾首道:
“皇长子胤禔,素行不端、气质暴戾,镇魇二阿哥,罪恶多端,臣妾乌拉那拉氏,请诛皇长子胤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