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尊敬的玛嬷和同甘共苦的发妻，康熙沉默了。
他确实没有做到当初对仁孝皇后的承诺，他俩唯一的孩子，他都没有抚养好。
康熙刚想说话，却见太皇太后和仁孝皇后满脸失望，转身就要离开，承祜喊了一声“汗阿玛”后，也跟着二人离开。
康熙就要去追，只是梦境中的他，依旧是个老人形象，根本追不上。
康熙从梦中惊醒，看着帷幔出神，大概她们是真的对朕失望了吧。
只是事情发展到如今，隐隐有脱离康熙掌握的模样。阿哥们心思各异，大臣们也有站位的意思。
因着不能推举废太子，胤祉原本安排一些人复立太子的打算也泡汤了。
让他们全部举荐自己，胤祉有些不敢，自己的阿玛自己还是了解几分。
但若是让他们去举荐他人，胤祉又不甘心，万一就成了那至关重要的的几票，可怎么是好。
胤禛就好办多了，他手下如今没有多少在朝中的官员，他这一派的官员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多是一些办事稳妥、一心为民的清官。
缺点就是清官不怎么受人待见，职位不高。
年羹尧倒是不错，如今也补了一个不错的缺，官职不低。只是他如今外放为官，不在京中。
胤禩在府中设宴款待了阿灵阿、揆叙、鄂伦岱等人，原本只是和胤禟、胤?、胤祯几人的小宴。
只是几人刚动筷，趁着夜幕刚下，阿灵阿等人便坐着马车来了。
下人的动作很快，方才的宴席便被撤了下去，一桌新席重新摆放好。推杯换盏间，几人都有了醉意。
阿灵阿拉着鄂伦岱，一同对胤禩表示道：“八贝勒爷放心，我等早已经联络了朝臣，只等着皇上下旨好将折子递上去。”
鄂伦岱也跟着说道：“有我等在，保八贝勒爷的折子就少不了，八贝勒爷就坐等太子之位吧。”
胤禟、胤?、胤祯三人也纷纷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就走到了胤禩身边。
“八哥放心，一切都有我们兄弟在呢，你等着就好。”
胤禩端起酒杯，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容，“有劳诸位了，胤禩这边敬诸位一杯，只是这话日后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几人见胤禩这般说，也都笑着道：“都听八贝勒爷的。”
阿灵阿等人没在八贝勒府多待，京中宵禁严苛，尤其是一废太子后，步军统领衙门巡防更加频繁了。
步军统领衙门这些人可不好搞，本就直接由皇上管理，只对皇上负责，谁的面子都不给。
加上托合齐，因着十二阿哥的关系，也不站队，当初太子还没被废的时候，太子在他跟前还能有几分颜面。
其他人，就算是皇阿哥也不顶用。
而且这事传到皇上跟前，皇上都会更偏信托合齐，谁让能做到步军统领的人都是皇上信任之人。
说起这事，大家伙也不理解，话说索额图是被托合齐擒住的，也算是跟废太子结仇了。
可偏偏以废太子那个脾气，愣是这么五年来都没有为难过托合齐，这倒是让几人想不通。
这件事还就只有胤禛知道，废太子没去找托合齐麻烦，一来是索额图去世后，康熙盯得比较严。
二来嘛，托合齐在康熙那信任度太高了。与其费尽心思还不一定能将托合齐拉下来，还不如跟托合齐交好。
次日折子上了不少，康熙在南书房带着英武殿大学士们翻看着折子。
康熙越看火气越大，一本本的都是举荐八阿哥。
康熙压着怒气，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一旁，捡起另外一本。
“又是八阿哥。”
英武殿大学士将自己手边的折子分拣出来，分类放好，康熙扫了一眼，随手一指，语气不善。
“这一摞高的，想必都是推举八阿哥的吧。”
“皇上英明。”
康熙冷哼一声，“英明？朕要是真英明也不会不知这八阿哥竟已结交了半朝之众的大臣。”
几人不敢接话，只得将另外几个折子递了上来，“皇上，这些是推举诚郡王的。”
又将另一堆摆上了御案，“这些折子则是推举四阿哥、十四阿哥的。”
康熙看了一眼薄薄的几本，兄弟俩人的折子加起来都不如胤祉的多，更别说与胤禩的相比了。
“可有推举十三阿哥的？”
“臣未曾发现。”英武殿大学士恭敬道。
康熙指了指折子，这件事他不想再处理了。
“将这些折子登记一下，尤其是推举八阿哥的人，将名单给朕列出来。”
将事情安排妥当后，康熙便准备起身回乾清宫，走之前，还顺道拿了三本折子，胤祉、胤禛、胤祯各一本。
康熙率先打开看的是推举胤祉的，果不其然，推举胤祉的折子正是平日里同胤祉一起编书的人所上。
这让康熙心中放心不少。
如今他年纪大了，越发的力不从心，他有些害怕看到自己的每一个孩子都羽翼渐丰，这让他有些夜不能寐。
不仅仅是担心长成的儿子们会影响他的君权，更是因为，看着年富力强的阿哥们，总是在不断的提醒他，他如今已经是垂垂老矣。
他不想面对自己已经年老这个事实，年轻的时候，他读史书，总是嗤笑，秦皇、汉武又如何，年老之后，依旧追求长生。
天可汗又如何，不也步了秦皇汉武的老路。
可是如今轮到自己，这才知道年迈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这些年他偏爱幼子，有何不是因为只有跟幼子在一起，看着年幼的孩子，才能觉得自己的阿玛，尚且年轻。
康熙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朕是天子，是大清的皇帝。
朕八岁登基，十四岁擒鳌拜，撤三藩、收复台湾、划定东北边境、平定准噶尔叛乱，这么多事他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能打到他。
康熙平复了心情，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将推举胤禛、胤祯的折子都放到了跟前。
先看了推举胤禛的，脸色不变的看完，又打开了推举胤祯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