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转身不再看张麒麟，拿出温度测量仪和一把大锤，走向一面墙壁。
当他选中一面墙，准备下手砸出通道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会塌方。”
白玉京歪头看向张麒麟，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张麒麟捕捉到了。
接下来黑龙城“穿山甲”的一幕再次上演，完美平整的洞口在张麒麟手下一个个呈现，等比例复刻。
更让白玉京惊叹的是张麒麟对温度的敏感，手指从墙壁上划过，就能分辨出温度细小的差异，和他手里的温度测量仪一样准确。
若是真的要比的话，他还真不一定比张麒麟先找到中心点。
“什么样的训练才能让大司祭对温度如此敏感，张家有时太非人类了，我一个系统都忍不了。”
系统在白玉京的意识里义愤填膺，白玉京望着张麒麟挺直的脊背，尽量不去深想，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怎么了？”张麒麟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身询问。
白玉京到底没忍住 ：“小哥，你为什么不恨张家，还主动承担守护青铜门的责任，我相信就算你和张家彻底斩断关系，你也能活得很好，甚至比现在更好。”
张麒麟的语气依旧与往常一样平淡：“事情要有人去做。”
简单的一句话，却重若千钧。
白玉京跟在他身后忿忿不平：“这世上有能力的人千千万，少你一个人出力怎么了？如果是我，我只管自己过得逍遥快乐，才不管不相干的人死活。”
张麒麟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你不会。白泽血脉从未选错人，你是天上白玉京。”
可能在别人眼里白玉京是“白疯子”，但在张麒麟眼里，他一直是个善良柔软的孩子，所谓的“疯”，只是为了守护自己和亲近的人，而且他爱憎分明，“疯”得有分寸底线，从不随便伤人害人，像梁弯、霍秀秀、吴叁省都还活得好好的。
如果白玉京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身为白泽血脉妖邪退避，哪里的墓趟不得？更何况他聪明善学，身手一直在进步，再加上他还有所谓的系统帮忙，这天下的宝藏予取予求，可他还是来了。
“天上白玉京，原来是个形容词吗？”
白玉京听多了别人质问白泽血脉为什么会选他，就差说老天爷眼瞎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肯定，而且这个肯定来自张麒麟，就更有点让人不可置信了。
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张麒麟身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张麒麟怎么交流，毕竟他之前一直怀疑张麒麟通过自己怀念什么人，认为张麒麟以前口中的白玉京不是他，即使张麒麟解释过，他仍然半信半疑。
可刚刚张麒麟说他是天上白玉京，这么别致的夸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果不是从张麒麟口中说出来，他会以为是在诅咒他早点上天。
不对，不对，依张麒麟恢复记忆后的性格，他刚刚骗了自己，肯定又想塞个甜枣安慰。
恢复记忆的小哥，心思果然千道弯，让人无法琢磨。
白玉京被“天上白玉京”这五个字搅得心绪乱飞，直到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脸上隐隐作痛，才回过神。
“你该死！你背叛了家族盟约，违背祖训，不配当张家族长！”
火山口不大，无数条粗壮的铁链延伸，汇聚在一根高耸的青铜神树上，沉寂的岩浆里坐落着一处四四方方、黑漆漆的宅院。
宅院里，张家的红毛怪物捏碎一个正在逃跑的“内脏”，仰天怒吼。
白玉京看了张麒麟一眼，心道，原来小哥破坏掉所有雕像，是为了让那些“内脏”失去效用，顺便骗他回去。
他之前的暴力寻路好像和小哥的目的不谋而合，但是他忘记告诉小哥，他是怎么找到到通道的了，所以他们才多转了小半圈。
白玉京猜测这些“内脏”必须在神像里养到一定程度才能吃，神像的材质和那些看不见的虫子肯定有特殊的效用。
于是，他低声问道：“小哥，所谓的祭祀是不是为了增加神秘感，让人心甘情愿献祭，全是糊弄人的？”
张麒麟微微点头，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红毛怪物身边的人。
那是一个白发曳地、身穿麻衣的男人，双手捧着一个“内脏”，身体微微颤抖，察觉到张麒麟和白玉京的视线猛然转身，竟然又是和伊祈长青同一张脸。
白玉京正心想，所谓的祭祀不是封建迷信，变成了化学和生物，那些物质究竟是什么呢？
然后，余光瞥见麻衣男人的长相，猛然一怔：“小哥，变成同一张脸，是吃那恶心玩意儿的副作用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他们在张家内楼时，遇到过很多和张麒麟相像的行尸，也是这个原因吗？
“没听闻古族这方面的秘辛，张家是因为近亲结婚。”张麒麟却知道他想问什么，坦然向他解释。
白玉京松了口气，如果张家祖上也吃恶心人的东西，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动摧毁类似张家古楼的地方，然后杀掉原本就知道秘密的张家人。
“我们张家虽然不吃这些，但麒麟和一些异兽会自愿贡献血肉，为我们增强力量和寿命。你享受张家的福荫，却背叛家族，实该天诛地灭！”
红毛怪物面目狰狞地再次怒号，“如果你肯献祭，我会原谅……”
“献你大爷——”白玉京伸手甩出几把飞刀，直奔红毛怪物，“闭上你的臭嘴！”
因为距离有点远，红毛怪物险险避开，他旁边的男人盯着白玉京，眼里迸发出慑人的光。
张麒麟上前一步，挡住对方的视线，沉声道：“我不会献祭。”
白玉京忽然想到第一次见伊祁长青时，伊祁陵春说过，张家的活尸不如小哥。
他眼珠转了转，开口对麻衣男人喊道：“喂，那位白头发的，我觉得你们既然能吃这些神像“装脏”，那你身边的史上最强张麒麟肯定也能入口吧。”
麻衣男人盯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白玉京上前一步，笑道：“你看看我身边的小哥，再看看那位史上最强，你觉得谁能繁育后代？如果你吃了我身边的小哥，以后可就没得吃了。但你吃了你边上的那位，还能可持续发展。”
“说来说去，只是不肯献祭而已。”红毛怪物高声反驳。
白玉京抽出腰间的鞭子甩了甩，继续笑道：“谁不想多活些时候呢？伊祁家外面又不是没人了，手里还掌握着操纵麒麟血脉的方法，依张家的寿数和体质，我们小哥再有十个孩子，也很简单吧，说不定还能多生几个完美血脉呢。你就说你吃了小哥的血肉，还能不能行，能不能生娃吧？”
红毛怪物气急败坏地又踩碎一个蠕动的“内脏”，显然被白玉京狠狠扎心了。
麻衣男人望着白玉京若有所思，似乎在认真思考他的话。
白玉京后退一步，悄悄在张麒麟背上写了几个字。
张麒麟冲他摇了摇头，白玉京忍不住皱眉。
这个麻衣男人果然是个大麻烦，怪不得张麒麟没有马上动手，反而十分警惕。
麻衣男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白玉京，只听他缓缓开口道：“你是白泽血脉，我当然可以听从神使的吩咐。不过神使是不是要给我一些赐福，比如你的一小块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