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身穿常服的男子走进房间，冲着桌边正在饮茶的鬼机老人喊了一声。
鬼机老人闻言点点头，同时将目光转向他。
“见着小姐了吗？”鬼机老人看着男子，问道。
“那夜溟瑾实在是谨慎得很，属下好不容易才混进了瑾王府，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靠近小姐的院子。不过……”布衣男子说着，不甘之色尽显。
“嗯？”鬼机老人见布衣男子说话有些迟疑，沉声问道。
布衣男子看了鬼机老人一眼，低头说道:“属下在瑾王府里的这些天，似乎那夜溟瑾对小姐的态度挺好的。”
“放屁！”鬼机老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茶杯落地，立刻四分五裂。
布衣男子看着飞溅到自己脚边的茶水和碎瓷片，顿时跪倒在地上。
“那小子若真的对婳儿好，会将她囚禁在府中？老夫以后不希望再听到这种话！”
鬼机老人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布衣男子，大声喝道。
“是，属下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布衣男子忙不迭的点点头，应下。
“等等！”就在布衣男子转身走出房门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了鬼机老人的声音。
布衣男子闻言，没来由的身形微微僵住。
“回去的时候去街上买一串糖葫芦，找个人送进小姐的院子。”鬼机老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别扭。
什么？
不止布衣男子，就连房间里面的两名黑衣男子也愣住了。
“还不快去！”鬼机老人注意到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冷声说道。
“是！”布衣男子回过神来，赶紧出了房间。
鬼机老人目光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房门口，有些出神。
他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天，婳儿她娘已经过世一个年头了。
那时候的婳儿在自己的面前还不像现在这般拘谨，还知道跟他撒娇说想吃糖葫芦。
自从她娘死了以后她就被接到舅舅家里去了，过了一年才回来。
“爹爹，你看，糖葫芦！”
鬼机老人那时候还不是阁老，碰巧还没从丧妻之痛里面走出来，所以看也没看就抓过姽婳的手，带着她离开了糖葫芦摊。
年幼的姽婳见爹爹仿佛没听见自己的话一般，站在原地不依不饶不肯走:“爹爹，爹爹，糖葫芦，婳儿想吃。”
“吃什么吃！不好好习功法，天天就想着吃，你看看人家无尘！”鬼机老人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直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地上，姽婳仿佛不敢相信明明一年之前还很喜欢自己的爹爹怎么就变了这么一副脸色，顿时小嘴一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准哭，你都多大了，再哭今天没饭吃！”鬼机老人看着哭成一团的姽婳，更是恨铁不成钢。
就连一旁的手下见状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想要开口求情。
“让她哭，谁也不准帮她说话！”
“坏爹爹，娘从来都不会这么对婳儿……”地上的姽婳闻言，更加伤心了。
鬼机老人听到这句话，脸色更加阴沉了。
“小姐……”身边的手下见状，连忙把她扶了起来，示意她不要说了。
鬼机老人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小姐啊，以后在主子面前，不要提夫人……”
身后依稀传来手下告诫姽婳的声音。
这时，鬼机老人身边已经步入中年的手下在听到鬼机老人说糖葫芦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件往事。
此时见身材魁梧的老者似乎几天之间老了将近十岁，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
晚上，瑾王府。
“姑娘，吃饭了。”秋盈提着食盒走进房间，说道。
“今天吃什么？”姽婳正饿得不行，此时还不待秋盈走到桌边，已经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秋盈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像个孩子一样的姽婳，几天的相处下来，她也发现姽婳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般难相处，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刁难过她。
只是她从来不许唤她侧王妃，每次自己失口喊了的时候，总能看到她变了脸色。所以后来她也学乖了，把侧王妃唤成了丫头。
“怎么还有糖葫芦？”这时，姽婳看着出现在食盒底部的那串糖葫芦，忍不住说道。
糖葫芦？她记得厨房没有啊。
秋盈闻言低下头，果然看到了那串正被姽婳握在手中的糖葫芦。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计是厨房那边放错了吧。姑娘若是不喜欢的话，奴婢去把它扔了。”说着，便打算伸出手去，接过那串糖葫芦。
“别，放着吧。”姽婳看着手里的糖葫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
秋盈点点头，没在多说什么，将菜放好后走了出去。
姽婳看着桌子上的菜，一时间却没了想吃的兴趣，目光落在那串糖葫芦上。
她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才吃过糖葫芦了，她曾经是很喜欢吃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碰过了。
想着想着，她把那串糖葫芦拿了起来，轻轻咬下了一颗。
还是熟悉的酸甜酸甜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山楂果还没有咽下，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门外，夜溟瑾看着忽然落泪的姽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秋盈感受到来自夜溟瑾身上的低气压，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
这时，管家进了院子，喊了声王爷。
姽婳听到声音，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这夜溟瑾什么时候来的？
夜溟瑾收回目光，吩咐秋盈照顾好姽婳后，便出了院子。
“什么事？”夜溟瑾看了一眼侯在院门口的管家，向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王爷，太子殿下回来了。”管家想到方才府里的人传来的消息，轻声说道。
“是吗？”夜溟瑾闻言，脚步微微顿住。
他这个三哥，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离开了，连他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回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吗？”夜溟瑾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好像还有一个人。”管家想了想，说道。
“谁？”
“楚芸。”管家想到那个蓝衣女子，说道。
楚芸？
夜溟寒闻言，桃花眼里有了几分笑意。
恐怕此楚芸非彼楚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