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中十九年,八月十三。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云烟缭绕蜀山,将这一片净土带入茫茫仙谷。
蜀山,雷司殿。
清晨,露水刚刚在曙光中开始蒸腾的时候,蜀山众弟子就已在殿前广场上盘膝安坐,颂经修炼。
蜀山各弟子衣着青缎符文道袍,头顶瑞云藤荆簪,手执《太上救苦妙经》,盘膝而坐,整整齐齐,精心诵读。
只见众人之前,徐子墨独一人正坐中央,衣着白布墨竹武服,银丝符文护腕,头戴瑞鹤入云簪,领着一班同门弟子一齐诵读。
五年弹指一挥间,徐子墨已从当年那个天真幼稚的孩童,长成了一个白俊清秀,风度翩翩的少年。
星眸含仇附峰眉,丹唇藏血诵清音。
徐子墨:“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众弟子:“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诵念完毕,徐子墨跪立俯首,虔诚敬天。
只见大殿之上,一个长髯老者,慈眉善目,眉角含笑,静静地看着殿前的徐子墨。
“子墨。”
徐子墨:“弟子在。”
“五年,弹指一挥间,都有什么收获呀。”
徐子墨:“答玄徽掌门,弟子立命仇海,幸得掌门教诲,经文儒典,未曾懈怠。及至今日,凡四年有余,弟子愈发觉得经史典籍浩如烟海,不敢言之几何收获。愿尽心立志,更进心力。”
看着徐子墨谦虚而中肯地回答,玄徽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玄徽子:“孺子可教也。”
玄徽子:“子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玄徽子:“镇宁。”
只见当年将徐子墨带上山的其中一个年轻人,从大殿一旁走到玄徽子面前,躬身施礼。
镇宁:“掌门。”
玄徽子:“以后,镇谷给徐子墨讲授经文典籍。就由你来给徐子墨传授武学功法。”
镇宁:“是。”
徐子墨急忙施礼:“子墨见过镇宁老师。”
镇宁嘴角微微一笑,眉梢也捎带着满含笑意:“礼重了。”
镇宁:“修心养性,救苦传道,为我等之本分。”
镇宁:“今天我带你去‘剑如林’吧。”
玄徽子轻挥拂尘:“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
霎时间,晨雾消散,日晓东方。
蜀山弟子的早功,也在掌门的敕令中结束,纷纷起身向各处散去。
“我说,那个徐子墨是谁啊,这么吊。”
“文圣教经文,武圣教功法。”
“子晏兄,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酸腐气。”
“就是,人家子墨师兄来蜀山五年,快把天君阁的经文背完了。”
“人家子墨师兄一念经文,可渡方圆八百里孤魂,要不然你以为这满山雾气哪来的,以前可没有。”
听了众同门弟子纷纷倒向徐子墨,这位叫子晏的师兄急忙辩解。
子晏:“怎么,我念的就差?我念的诗就不是诗?”
“是!你念的诗......”
“跟屎似的!”
“哈哈哈,绝了!”
众同门弟子纷纷大笑,嬉闹着,散向各处。
......
蜀山之南,剑如林。
“仙谷漫芳锦瑟香,竹枫一梦入黄粱。”
镇宁双手背在身后,手中捻着一根极细竹坯,这是专门用来“纠正错误”的。
徐子墨静静地跟在镇宁老师的后面,四下张望着林间的风景。
徐子墨:“来蜀山五年,我竟从未见到如此绝美的地方!”
镇宁微微仰头,满脸骄傲:“哈哈!这里是历代掌门与修为极高的弟子才能来的地方。”
镇宁:“正所谓‘携玉入梦思不觉,天境离别空对窗’。”
徐子墨:“这个镇谷老师教过我,形容梦境美妙,梦醒时顿感失落。”
镇宁:“那个书呆子还真是毫不保留地把学问全交给你了。”
镇宁:“他很少露学问的,除非是难道一遇的奇才。”
镇宁的表情微微变化,脸上浮现出一丝严肃,与忧虑。
镇宁:“万里挑一的,天命之子。”
由于镇宁是背对着徐子墨,所以徐子墨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徐子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师您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镇宁:“哈哈哈,不逗你了。”
两人缓缓漫步,来到了一处石板圆台处。
圆台四周,都是郁郁葱葱高耸入云的翠竹,时间山鸟飞动,落叶纷飞。
芳草欲滴,诗情画意。
镇宁:“蜀山有三大玄机,你知道吗?”
徐子墨:“愿得老师指教。”
镇宁:“一者,为神机,百济鸾云剑,乃三界之精,开山断谷,斩鬼驱邪,威力无穷。”
镇宁:“二者,为天机,东君龙头岭,其中藏太上玄妙法术,撼天动地,起死回生,无所不能。”
镇宁:“三者,为玄机,天君藏经阁,古往今来,包罗万象,可知天下运势,无所不知。”
镇宁:“这其中,最让三界妖魔鬼邪觊觎的,就是百济鸾云剑。”
镇宁嘴角微微一笑:“这把剑,就藏在这‘剑如林’中。”
“想要吗?”
徐子墨:“君子爱才,取之有道。学生对如此仙器不曾抱有非分之想。”
镇宁:“很好。”
镇宁:“但是,如果这把剑可以助你报仇雪恨,你不心动吗?”
徐子墨:“我自有本领手段,平复这血海深仇。”
镇宁:“让我刮目相看。”
镇宁:“那如果,这把剑选择了你,去救济苍生,成就三界福祉,你愿意吗?”
徐子墨微微一惊,略显木讷地站在原地。
徐子墨:“剑,选择我?”
镇宁微微点点头,神情微笑。
镇宁:“我带你去见它。”
徐子墨:“好。”
镇宁:“会运炁吗?”
徐子墨摇摇头:“弟子愚钝。”
镇宁:“这五年,我是亲眼看你成长的。”
镇宁:“书呆子教你的东西,都刻在了你的骨子里。”
镇宁:“那是一股很强大的炁,百年难得一见。”
镇宁:“我来教你。”
只见镇宁双脚分开一肩宽,微合双目。
徐子墨急忙学着镇宁跟做。
镇宁微调呼吸,脚步缓动,手若太极。
镇宁:“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分神威,使我自然。”
徐子墨:“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分神威,使我自然。”
镇宁吐息自然,双臂轻开,掌心向下轻压。
顷刻间,一股清风,自掌心发出,席卷四周,竹影摇曳纷纷。
镇宁:“看懂了吗?”
徐子墨:“弟子明白。”
镇宁:“心念愈强,掌心发力。熟练之后,十丈之天,来去自如。”
徐子墨:“谨记老师教诲。”
镇宁:“你试一下。”
徐子墨:“是。”
说完,徐子墨学着方才镇宁教诲做了起来。
徐子墨:“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分神威,使我自然。”
徐子墨顿觉丹田之处,有一股气力,席卷全身,渐渐汇聚到双腿与掌心。
徐子墨只觉这股力量愈发强烈,双手也开始颤抖。
终于,按捺不住,徐子墨骤然卸力。
瞬间,一股巨大的强风,扑面而来,将四周的青竹松柏摇晃,落叶纷飞。
只见徐子墨飞身而起,不见踪影。
镇宁仰头看着徐子墨,欣慰地点了点头。
镇宁:“书呆子你是真厉害啊,这个孩子也不是一般的奇才。”
突然,镇宁脸色一沉,一脸严肃。
镇宁一声大叫:“不好!”
镇宁:“这是要飞哪儿去呀!”
说罢,轻身一跃,飞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