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御林军小将们嬉笑畅饮的景象,为整个宴席增色了不少
看着这一幕,户部新任右侍郎眼中划过一丝羡慕,不禁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说出这句话,他仿佛想到什么,又转头看着自己旁边的人,笑道:“晏大人也是,年轻有为啊!”
在他左侧,悠哉给自己倒酒的年轻男子勾了勾唇角,清俊容颜上一派风流倜傥:“说就说你的,奉承我做什么!人家才是真年轻,不及弱冠之龄,尚有年少轻狂的资本!”
“宁国公别的不说,倒真有个好儿子!”右侍郎指了指被簇拥在中间,剑眉星目的卫越:“听说是在战场上一骑一剑直接砍下叛军的脑袋,被陛下封了御林军中郎将,年纪轻轻便已是从三品的官员,算得上当朝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况且御林军中升官向来快,他贵为宁国公府世子,陛下又爱重,恐怕过不了多少日子会继续往上升!”
右侍郎暗自摇了摇头,人与人真是不能比啊!
晏千琉转着酒杯,斜睨着正与韩恒碰杯的卫越,神色带了些漫不经心
年轻是好啊,还没被世事磨平棱角,还没因黑暗忘了初心,还怀揣着满腔热血,以为自己已看懂了一切,能凭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做任何想做的事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东西
他也还不及而立之年,人人都赞他风华正茂,可看着这比他年轻了不过十载的英挺青年,却觉得自己已老了半生!
晃神间,他听见右侍郎压低了声音:“别瞧这小子年轻,听说治军颇有章法,经常身先士卒,在陇西就战功彪炳!军中都暗传他有‘小定远王’之名!”
定远王之名,在大梁与战神同义,即使加了个小字,那也是辉煌的荣耀!
晏千琉一笑:“那倒是有意思,寻个功夫设宴结识一二。”
也是时候插足军武之界了
正在宴欢之际,李秋海却不知不觉离了宴,没半响回来,弯腰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皇帝眼中划过兴味之色,拍一拍手,宴席上丝竹笑谈声顿消
“爱卿们,女眷宴席那边让小娘子们比了画,贵妃说让爱卿们品评一番,选出个三甲出来,朕听着觉得有趣,爱卿们便醒一醒酒,看看咱们建安小娘子们的画技!”皇帝哈哈大笑:“哪家小娘子画得最好,朕不止赏她,还赏她爹!你们可要擦亮眼睛好好选啊!哈哈!”
皇帝话音刚落,就有一排婀娜侍女越过百官,端着画卷跪呈在皇帝面前,皇帝随手指了三个托盘:“这些给左相、宁国公与晏左侍郎送去,其他的百官各拿一幅,换着看。”
没听见自己的名字,荣王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一僵,眉宇间划过戾气;卫苍岩、沈墨轩与晏千琉起身行礼谢恩,旁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很是钦羡,尤其是对于晏千琉,因为比起前两位位极人臣所以理所应当的待遇,皇帝对他更是特殊的恩宠!
宴席上一时除了画卷的翻看声,只剩下低低的议论声,因为名字都是封着的,倒不怕有龌龊之事;若是翻出一幅好画卷,那位官员便笑着将之呈送皇帝,皇帝看过后,觉得好便掀了名字,再传下给百官翻看
左相将手上的画卷放回托盘中,取出下一幅打开,脸上神色平淡
殷颂不在,右丞相便坐在他下首一位,一直琢磨着伺机与他搭话,余光瞥见这幅画,轻咦一声,便探头过来笑着道:“左相运道真是极好,随手拿起一幅,便是这些画中的翘楚。”
只见纸上是一幅雪后梅林图,梅花笔触细腻颜色艳丽,与无暇白雪形成鲜明对比,梅林旁还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座飞檐亭台,甚是雅致,颇有几分清贵骄矜之气!
只凭这幅画,这家贵女就足以得个流芳建安的才女之名了!
沈墨轩不置可否,将画合起,命侍女呈给皇帝,此外再未多说一个字
右丞相有些尴尬,但也自知自己为宁国公办事,不可能得左相好脸,摸了摸胡子状似理解模样,感叹道:“这些画能得左相看,既是她们的幸事,因为可以得左相指点;又是她们的苦事,毕竟如何也入不得左相青眼!”
这个奉承可谓是非常直白不要脸了,左相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右相过誉了。”
没过一会儿,皇帝便看到了这幅画,他眼前一亮,细细打量一番,正欲开口说话,旁边李秋海轻咳一声,又呈上一幅画
皇帝看一眼李秋海,放下手头的画又打开那一幅,脸上又带了笑意,但随即转化为微微的纠结
他命李秋海揭开名字,看了看那两个名字,抬起头冲着百官道:“朕瞧着,这两幅画平分秋色,都堪为此次之首!这梅林小亭图是左相选出的,雪山梅林图是宁国公选出的,诸位爱卿也来看一看,觉得那幅更堪为榜首。”
左相看了看那幅雪山梅林图,又看了看那上面安乐帝姬的私章,淡淡瞥一眼面带笑意的宁国公,面色淡漠
古风画意蕴深厚,非灵性超凡与数十年苦功成不了大作!这两幅画说到底也只是两个妙龄少女为了竞争而画的,匠气有余而灵性欠缺,笔锋行走间仍有青涩僵硬之感,一个自矜女儿之态、雅中含富贵之俗;一个自以为能描画江山、有坐井观天之可笑傲慢;吹得再好,若只是常人所画,平日都不配上他桌案得他一观
但现在既然揭了名字,两幅画画技又相差不多,安乐帝姬那幅雪山梅林若不深究好歹还能夸一句气势磅礴、胸怀壮阔,又是帝女,谁不得给皇帝面子,可见是赢定了!
果然,待两幅画传下去,四下皆是称赞之声,在赞美宁国公教女有方的同时,更多都夸安乐帝姬小小年纪就显皇家气派
一片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中,卫越拧着眉头掀开空白宣纸看着手中的画卷,骤然便被那纸上丰满艳丽的颜色惊艳
他静静端详着这幅画,旁边韩恒瞧着好奇,也伸着脖子凑过来看,一眼便惊住了:“这是……”
卫越眉头舒展开,他轻轻摸了摸纸右下角被遮住的地方,忽然笑起来
毫无理由的,他就是觉得,这一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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