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劭看见不远处正对着的那一艘画船上,隔着被风拂起的青纱帘,女子慵懒侧倚在窗边,素手轻按团扇,仕女簪花图的扇面正遮住她下半张脸,露出一双清水似的眸子,波光流转、似笑非笑
那是一张他曾吻过无数次的脸,便只是个轮廓,他都能认得分毫不差
他还记得早上他出门时她正好在梳妆,当时也不知是从哪里,现在看来,她是真耐不住了,连赏景都变成赏他来了
他根本就没有被“捉奸”的概念,只觉得三分无奈,三分啼笑皆非
他想到对面殷勤小意的殷婉苏,便觉难言的烦躁
真下好了,可又让她得着机会造作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殷颂先是怔了怔,但想到他变态的洞察力,又不以为然了,反而笑得愈发灿烂,脸上几乎明晃晃写满了“等你回去,要你好看!”
霍劭勾勾唇角,好笑又宠溺
“魏当家在看什么?”他表情变化相当小,但也没逃过一直盯着他的殷婉苏的眼睛,从始至终冷脸对自己的男人突然神色柔和,殷婉苏心中疑惑,边含笑问,却已经顺着他目光看去的地方看
霍劭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现在点出殷颂的身份,一时并没有说话,却见那边殷颂弯弯眼睛,轻摇着团扇离开窗边,玲欢恭谨的跟在她身旁,这样看去,就只是轻纱后女子离开的曼妙背影
看来是不想现在出来了
霍劭虽暗暗有些期待她过来宣示主权,但也只能顺她的意,淡淡道:“没什么。”
殷婉苏没看见什么,听他这么说,便压下疑虑,温婉一笑
……
画船靠了岸,殷颂刚踏上地面,早侯在岸边的林风就小跑过来:“夫人。”
殷颂慢条斯理摇着团扇,瞥见他面上些微的忐忑,有点想笑
谁都觉得她要吃醋要生气,她要是不生气一波,是不是很亏
想到刚才那男人平静而无奈的模样,殷颂轻哼了哼
他一点心虚忐忑的表示都没有,一点都不给她发挥的机会!
嗯,所以她要生气,必须生气!让他好好见一见厉害!
这样想着,殷颂便收敛了那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眉眼微压,喜怒不变,漫不经心道:“林风啊,我怎记得咱们魏当家是去见张当家的啊,怎么一眨眼,张当家就变成了貌美的年轻女子啊?”
林风额头冒汗
危机四伏啊,危机四伏!
他特么怎么知道那个郡主怎么就看上了自家主子?!
不!或者说,就算看上了,为什么就特么正巧被夫人看到了啊啊啊!
林风内心是拒绝被扯进男女主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的,因为历史证明一般这种境况下他被炮灰的几率太大了!但下属是什么,下属就是为主子上刀山下火海背锅挡刀无所不干的!当下,林风凭借多年混在霍王爷身边的经验,在自家夫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强扯出一个微笑:“这……小的也不知道啊,不如等一会儿主子回来,让他亲自给您解释?”
这波甩锅甩得好,殷颂意味深长看了看他,直看得他浑身发毛,才摇了摇团扇:“说得也是。”
林风松口气,以为这一波终于结束了,却听她幽幽叹口气,哀婉怅然道:“孤看那位郡主,年轻貌美、温柔小意,看着比孤这个凶悍善妒、年老色衰的强多了,你说你家主子会不会学那陈世美,遇见个新欢便把孤这个旧爱抛到脑后了?”
林风一脸一言难尽
他显然没磨砺出自家主子那样面对戏精面不改色的本事,额角豆大的冷汗冒出来,觉得自己苦逼到不行
“夫人,您便别为难小的了。”林风求饶道:“爷也是没料到会出这种事儿,知道您来了这儿,立马便吩咐小的来护着您回去,这周围少说隐了二三十人守着您,您可是咱们主子的心尖尖,主子便是不要了小的,也舍不得说您一句啊。”
所以说,你们夫妻俩那些破事儿,就不能等回去了到卧房里闭上门自己折腾么?!
殷颂掩了掩唇,余光斜过那边的画船,懒洋洋道:“行了,不逗你了,回吧,再留着,说不得扰了你们主子的性质,他可回家要跟孤生气呢!”
说好的不逗他了呢!
林风面无表情
回了府,殷颂自是沐浴更衣,等舒舒服服躺到床上的时候,霍劭也回来了
“呦,咱家爷回来了。”殷颂半撑起身子,锦榻软褥堆彻簇拥着她一身轻纱,随着起身的动作,松松垮垮拢着的衣领下滑,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肩膀,线条纤细柔美、肌肤柔嫩如脂,一张清水芙蓉般秀美的容颜,双眸似勾非勾、似媚非媚,仿佛堕了魔的仙儿,让人也说不出怎么个美法儿,却只觉得浑身一热,口干舌燥之感从心头窜过全身
霍劭只看一眼她这模样,便顿住脚走不动了,直勾勾盯着她,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眸色暗沉
“倒是还知道回来啊……”殷颂仿佛没看见他的异样,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往上拉了拉自己滑落的衣带,指尖粉红的丹蔻似有若无拂过白嫩的肌肤,那种颜色的强烈碰撞带来的禁忌香艳让男人说不出话,她只自顾自用拉长了的妖娆而戏谑的嗓音:“我还以为,你都在哪儿美到乐不思蜀了呢……”
乐不思蜀?!
这就纯属胡闹了,你这般所作所为,还让人能去哪儿乐不思蜀去?!
霍劭顿了顿,便加快步子冲她走去,眸色深沉幽邃,每走一步,那种浓郁的占有欲与侵略感就往外喷薄一点,直到走到床前时,几乎已经化为实质,以无声无息却强势霸道的气场笼罩着她
殷颂不言不语,直笑吟吟看着他走近,直到他欲俯身来摸她的时候,从软褥中伸出修长纤细的腿,直接抵在他胸口,阻止他靠近
霍劭停住,低头看着那只踩在他胸口的小脚,不过他掌心可握的大小,纤细白嫩,翘起的足形娇俏完美,五颗软软白白的指头还调皮的动了动
这实在是一个又不矜持又有损他威仪的动作,可他却只觉得他衣服上精绣的暗纹会不会弄疼她,这样漂亮柔嫩的小东西,合该被他捧在掌心,细心呵护
霍劭只觉得自己嗓子都是痒的,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抬起来在她雪白的足背上轻吻了一下,低低笑着,声音沙哑到难以形容:“有你在这儿,还有谁能让我乐不思蜀。”
殷颂吃吃一笑,腿挣了挣,他下意识想握紧,又怕伤着她,不得已松了手,却见她的足在他胸口点了点,便渐渐上移到他肩膀,慢条斯理夹掉他那一边的外罩,又慢慢划过他的锁骨,彻底踢掉了他的外罩,然后又沿着他的身体往下滑,划过健壮的胸肌、腹肌,顺着坚实的小腹和漂亮的人鱼线……
“嗯……”
霍劭低低闷哼一声,终是忍不住,往前两步便想握住她的脚踝更好的服侍自己,却见她已经灵巧的收回脚,还缩进被窝里,歪着脑袋瞧他,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霍劭都快被她气得没脾气了,强忍住烧心的火,单膝跪在床边,轻轻的笑:“这又是闹什么。”
殷颂看一眼因为他的姿势而愈发明显的地方,弯了弯唇,却故作严肃:“你这是什么态度,被夫人抓着在外面鬼混,还这么坦然的模样!你不得好好哄我么!”
强行“鬼混”的霍劭默了默
他就知道,让她逮着机会,她不得好好折腾么!
他叹了口气,虽然脑子里满是想把她按倒直接欺负的欲火,却也不得不配合着她讲道理:“刚才是你先走的,若你真气,刚儿留在哪儿,我便趁势好好把你以我夫人的身份介绍出来了。”
“我才不要!”殷颂哼了哼:“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就素淡一身,第一面就落了下风!况且,你们俩在一船上,我巴巴从另一个船上走过去,倒显得你们俩是一对,我成了拆散你们的恶人似的!”
霍劭并不能理解她这一番话的逻辑在哪里,纵使再温柔体贴的男人,也并不能完全理解海底针似的女人心!
但现在既已这样了,他也无话可说,便又叹了一声:“那你说,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