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一般做大事的人,这脸皮都不是一般的厚!
殷颂看着笑意盈盈的殷婉苏,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要是寻常贵女,哪怕再是对人家夫君有心思,被这么指桑骂槐的骂,也得羞红了脸,不说歇了心思,至少是不敢在人家夫人面前作妖了!可瞧瞧人家华昌郡主,这脸不红心不跳的坦荡模样,乍一看,谁能猜到她在觊觎别人相公
不,说不定在人家心里,这天下男人管有没有家室,都是可以任她取用的,她只当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反而是那些阻挠她的人,合该万死!
殷颂觉得自己一个正常人,不理解这等傻比的逻辑思维是正常的,也并不纳闷她到底是哪儿来的如此之歪的三观!毕竟她一个帝姬,都还踏踏实实守身如玉呢,人家一个郡主倒是各种风流快活,听说在岭南专门辟了个庭院,就收集各色美男子供她赏玩,好么,现在连自家的花都啃腻了,要去啃别人家的花了!
啧啧,真应该让殷玲那个傻比来好好观摩借鉴一番,作为一个反派,虽然殷婉苏这个水平也是垃圾吧,但人家也是高一等的垃圾!这样的反派,才让她打脸的时候能升起那么一丢丢的快感!
殷婉苏并不知道自己对面这个一脸谦逊柔顺的女人在脑子里吐槽什么
没有成功离间人家夫妻、反而被秀了一脸恩爱,殷婉苏那叫一个不痛快,所以她打算换个方面,她要在才华上碾压这个女人!
“魏当家曾说,夫人是他的贤内助,我一听便来了兴致,只觉得夫人与那些寻常女子不一样。”殷婉苏开口,声音含笑、又隐带衿傲:“普通女子,识了字念了三从四德便知足了;再好些的,多读几本四书五经,会作那么两篇风花雪月的诗赋,被人传赞一声才女,便是了得了!可我却不觉得如何,说到底,也终究是被圈在家里,做些顾影自怜的闲事,又哪里真当得”才能“二字?!要真做出一番事业来,坦坦荡荡行走在外、为父辈分忧解难,那才是真正的才华!”
殷颂神色沉静,宠辱不惊的模样;殷婉苏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看夫人有缘,便与夫人说些心里话;我自幼是个不服输的,论识文断字眼界谋略也不输给我那些兄弟,自十六岁为父王分忧至今,自诩也做过些值得一提的事!多少人暗地里讽我牝鸡司晨、权欲心重,尤其是那些贵妇贵女,更当我是多么离经叛道之人,可我知道,她们那都是嫉妒,嫉恨我逍遥自在、随心所欲!我也不稀得她们理解,只是我一见夫人,便莫名觉得,夫人该是懂我的!”
这话听起来,倒是真的情真意切,殷颂脸上隐有动容之色,也真挚道:“郡主行事潇洒风流,不输男儿,妾身听着实在钦佩至极,郡主实在高看了妾身,妾身虽多读了那么些书,但到底是三从四德教养长大的,比不得郡主独立洒脱,郡主切莫再这样说,让妾身羞愧不已。”
正巧这时候,霍劭常远几人也往这边走来,霍劭一下便听见这最后几个字,忙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殷婉苏还没说话,殷颂已经叹气道:“郡主为人处事,皆是英豪潇洒作派,妾身自愧不如。”
霍劭一听,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伸出手轻轻握上她的,怜爱道:“夫人何必想这么多,郡主金枝玉叶,自是与我等不同,夫人已然是为夫的贤内助,得妻如此,一生便知足了,可万万别介坏了,若是伤了身子,岂不是徒惹为夫伤心。”
殷婉苏几人:“……”
这波操作骚的……常远张冀站在旁边安静如鸡,都不敢去瞧殷婉苏的脸色
殷颂余光瞥过几乎被气到发抖的殷婉苏,内心呵呵两声,面上却尽是不好意思,含羞带怯斜了自家夫君一眼,嗔怪道:“大庭广众之下,这说得都是什么话,平白惹人笑话。”她又歉意的看向殷婉苏,福了福身:“郡主,您别见怪。”
殷婉苏再好的忍耐力现在也濒临破功,神色阴晴不定,在在几人面前,却不愿失了面子,只勉强露出一点笑:“你们夫妻感情好,我见怪什么。”
常远看殷婉苏脸色太过难看,怕她受不住坏了事儿,忙转移话题道:“不如让张当家带魏当家与夫人上船瞧瞧,看喜欢什么样儿的,也好早些入厂造上。”
霍劭颔首:“也好。”
不说霍劭传来的关于两域交好的意思,就单是他云阳馆订购的那一批商船,就不是个小数目,这么个大客户,张冀自然要仔细侍奉,这边停的几艘商船,都是市面是最大规格的,又比之普通船更多了些雕饰,看着更是气派华贵了几分
上了船,几人边走着,张冀边为几人讲解,殷婉苏贼心不死,乘着张冀的话又延伸了几句,得瑟完自己对船舶的了解,又开玩笑般的问殷颂知不知道些什么
殷颂才不惯她,推拒了两句,殷婉苏愈发来兴致的不依不饶,殷颂便只能“无奈”的挂着谦和的笑容,慢条斯理条理清晰的把商船、福船身上的知识点以大学教授讲课的气势统统扯了一遍,别说殷婉苏了,听得张冀都呆了呆,毕竟他这个商会老板也不是资深船工,也只知道大概的那些东西,哪儿比得上殷颂这个处心积虑丧心病狂的家伙
这之后,一行人彻底安静如鸡,除了常远不时隐晦的用探究的眼神看她,殷婉苏没再跟她说一个字
看完之后,霍劭没有立刻决定,反而说想去那边没有禁行的港口看一圈
那样拥挤的地方,华昌郡主自然不会纡尊降贵,再加上今天她被呕得要死,也没心思再看他们夫妻俩秀恩爱,哀怨的看他几眼,便走了
殷颂瞧着她的背影,估计今天她屋子里的瓶瓶罐罐都逃不过被摔碎泄愤的命运
常远今儿略微摸了摸霍劭的底儿,感觉有所发现,忙着回去证实自己的猜测,与霍劭约好出发前往岭南临江王府的时间后,也跟着告辞离开了
霍劭走到殷颂身旁,隔着大袖遮掩轻抚了一把她的腰,殷颂斜了他一眼,他却只是笑,又冲着张冀道:“劳张当家带路吧。”
张冀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腻歪的夫妻,想想刚才华昌郡主离开时的表情,一脸一言难尽的转身带路了
殷颂霍劭并肩走着,走了一会儿,殷颂忽然叹口气
“还是不够爽啊。”殷颂怅然道:“要是我顶着帝姬的身份,就能直接让她定在那儿行一个时辰的礼!”
什么阴谋阳谋的,我就以势压人,让你不服都不行!
霍劭听得忍俊不禁,把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俯首耳语道:“别不知足了,你刚儿不已经把她气得不行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殷颂摆摆手:“她那样的女人,可不是寻常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强得很!一晚上就能恢复了!明儿一睁眼又该琢磨着怎么勾搭你了!”
说到这儿,她迁怒般的瞥着身边的男人,气哼哼道:“就是你!天天给我招蜂惹蝶!出来谈个生意都能被人家看上!”
霍劭哑口无言,顿了顿,才叹息道:“是,是我的错。”
殷颂斜睨着他,男人身材修韧健壮、眸色沉稳深邃,只静静站在那儿,便有如沉渊般轩岳成熟的气场
其实她倒隐约明白为什么殷婉苏那个眼高于顶、看惯风月的女人会看上他
气质是不会骗人的,即使他顶着这样普通的脸、普通的身份,即使他刻意收敛过,也总会于无知无觉中发出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都说女人有慕强心里,有些愈是强势高贵的女人,愈是对能压制自己的男人有所动容,甚至就殷颂说自己,会爱上他,也不能说一点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想到这儿,殷颂突然问:“你觉得她和我像么?”
霍劭皱皱眉:“怎么这么说?”
“同样富有野心、渴望权势,擅于运用自己的优势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殷颂说着说着,便笑了:“真是越说越像,只是她手腕还青涩、格局还小,像个低配版的我,但比起寻常女子,也算是强了不少了。”
至少她见过的年轻女子里,殷玲卫娇娥之流的,都玩不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