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皓祯不愧是岳礼的儿子,这咆哮的功力绝对是遗传。
“阿玛……额娘……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富察皓祯只是好奇为什么自家爹妈找上门来了。
“奴婢雪梅叩见王爷,叩见福晋。”雪梅这个时候根本没有行福礼,直接跪地行了大礼,嘴里说着最简单的问候,别怪她反应不过来,她毕竟不是当初的白吟霜,如今能把皓祯牢牢握在手里,还有一部分小霜助攻的功劳。
“我们怎么在这?你看看,这是什么!皓祯,你太令我失望了!”雪梅的问候根本没有引起岳礼的注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把雪梅这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在岳礼看来,只要儿子还是他的好儿子,其他的问题,都好说。但雪茹明显不这么想,她的目光瞬间就钉死了雪梅:“就是你这个小狐媚子勾搭的我们皓祯?来人啊,给我好好教导一下她什么叫规矩!”教导二字说的尤为响亮。
旁边的嬷嬷立即领命:“嗻。”一个身材敦厚的嬷嬷迈着方步就走了过来,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对比跪在地上瑟瑟缩缩,想跑又不敢跑的雪梅,真是完虐的节奏。可是还没等那嬷嬷靠近,英雄救美的人就来了。
“你要干什么?雪梅,你跪着干什么,快起来。额娘,雪梅是我的心爱之人,我想和她携手一生,若您和阿玛能够成全,皓祯一定能孝敬您二老一生一世!”也就是说,雪梅才是最重要的,爹娘你们要是给个面儿承认了她呢,我就还是你们的好儿子,如果你们要是不承认她,我可就不一定给你们养老送终了啊……“呸”这是偷听中的人们的集体反应。
“什么?皓祯,你现在居然要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不要阿玛和额娘了?”岳礼非常震惊,眼睛瞪的快要掉出来了,看着面前梗这脖子“据理力争”的长子,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皓祯,听你阿玛的,快把这个狐媚子放开。”雪如福晋上前几步,对着皓祯一如既往的温柔劝导,一转脸看向皓祯怀里的雪梅:“都是你这个狐媚子勾搭的我们皓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能从雪梅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阿玛,额娘,皓祯并没有不要你们,只是雪梅是这么的善良又无辜,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她?我们只是真心相爱而已啊!”富察皓祯正气凌然,意味深长,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无奈感。
而此时,被富察皓祯拉了起来搂在怀里的雪梅姑娘又冲出来刷存在感了,她非常勉强的挣开了富察皓祯的搂抱,几步就冲到了雪茹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福晋,求您让我待在皓祯少爷的身边吧!我什么都能做,洗衣做饭打扫,我都能做的好好的。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不会再打扰皓祯少爷的生活,只要每天远远的看上皓祯少爷一眼就行,求求您了。您别把我赶走,您就当时养了一只小猫小狗,求您开恩……”你的存在本身,就打扰了富察皓祯,你知道么,雪梅姑娘。
“滚开!”雪如福晋可不管那套,“来人,教导一下她说话的规矩!”一甩袖子,立即有威武嬷嬷冲上来,为主子效力,扒开了抱大腿的手,顺便甩了她响亮的两记耳光。嬷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耳光不仅声音响亮,视觉效果也是杠杠滴,瞬间,雪梅的脸就涨红然后肿了起来。
“你们这群老刁奴,这是在干什么!都给我松开!”富察皓祯这会儿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心情,一抬腿就踹开了两位嬷嬷,把雪梅重新护在了怀里。
“好啊……好啊……这就是我的好儿子,这就是我骄傲不已的长子!”一直以“全大清最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继承人”而骄傲的岳礼,此时已经气得有些哆嗦了。“来人啊!把皓祯给我拉开!”岳礼带的人,可不是雪茹手里那些空有蛮力的嬷嬷,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即使是碍于富察皓祯的嫡长子身份,却也毫不迟疑。毕竟,如今他连西山军校都眼看着毕业不能了,那么爵位,究竟是他的还是别人的,这都未可知啊!
富察皓祯一被拉开,雪梅就又暴露在了狠手嬷嬷们的中间,立即被架到了旁边,教导起了规矩。雪梅毕竟不是开了挂的白吟霜,做不到挣脱众人投井自尽这样高难度的举动,但是挣扎之间,膀子却是露了出来。自从那次写着写着字就写道了床上,雪梅就时刻准备着和皓祯去床上交流感情——多那啥啥才能有身孕,才能更顺利的入府么!雪梅为了能和富察皓祯更加方便的那啥啥,所以衣服穿得并不紧,再和嬷嬷们挣扎撕扯一番,肩膀上的梅花烙印就赫然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登时,震惊的有之,惊讶的有之,似有所悟的也有之……不管众人如何反应,富察皓祯的咆哮背景乐却没有停下过:“阿玛,额娘,我和雪梅姑娘是真心相爱的,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阿玛,你同额娘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难道也不明白爱情的伟大么?阿玛,你也年轻过,你能理解我们吧!”
“嘶——”原本摸着美人小手看大戏的皇帝陛下在此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没错,就是皇帝陛下。从西山军校下通知书的时候,他就迅速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以出门逛逛为由,把皇后娘娘从孩子身边抢了过来,带着她直奔帽儿胡同,美其名曰:景娴,爷今儿个叫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人秀。
作为一个亲爹,弘历深知,通知书一下达,岳礼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帽儿胡同教训他的不孝子皓祯,而弘历并没有想太多,不过是想让景娴看一看他给她科普过的《梅花烙》真人版。本来看得津津有味,谁知道突然之间,原本在吃豆腐的手被景娴死死的扣住,疼是真疼,如果不是景娴为了带小五剪了指甲,此时指不定就要见血了。这是怎么了?转头一看身边的人,脸色惨白,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神空洞,已然僵直在那里。
“娴儿!娴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这会儿皇帝也顾不得是在偷听了,轻拍景娴的脸颊,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感谢富察皓祯不断咆哮的背景音乐,墙那边儿根本就没听见皇帝陛下呼唤皇后娘娘闺名的历史时刻。
“你听着,不耳熟么!”皇后娘娘此时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扭曲来形容了。富察皓祯的那一句句剖白,让她想起了当初也是“真爱”,也是“您也年轻过”,也是这样咆哮着求皇帝宽容大度理解。然后,皇帝就理解了,就明白了,也跟着真爱了……最后的自己,不也是因为皇帝的“真爱”而成了废后,连带着永璂也没得到好结局。
“娴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错了,你别这么对自己……”此时的皇帝才注意到,皇后双齿紧扣,那一只手攥着拳头,指甲深深的扣到了肉里,比握着自己的手的这只还要用力,身子还在不断的打颤,有一种随时会昏厥过去的感觉。可是,事情是他做下的,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不断的轻拍景娴的僵直的脊背,把人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安抚着,试图用体温来温暖已经周身发冷的景娴。
“你别咬着自己,你咬我!”皇帝非常心疼的把自己的胳膊递到景娴嘴边,他实在是不想看着景娴把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与其让她自虐,不如让她虐自己吧!景娴看着伸到眼前的胳膊,拉过带着薄茧大手,犹疑了一下,一口咬了上去,不从他的身上咬下块肉来,都对不起自己!
拼尽了全力,一口咬下去,很快就感到嘴里一阵血腥,下意识的,就松了口。不知道是血腥味冲淡了她的怒火,还是忍着疼还在不住的轻拍安慰的乾隆安抚了她激动的情绪。总之,景娴倒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你咬这边?”弘历看着景娴松了口,呆呆的坐在那里,还以为是景娴咬的累了,于是把胳膊翻了个面又递到景娴眼前。这回,景娴不咬了,扭过头过去看他,愣愣的,冷冷的。“你说……什么是真爱?什么又是爱情?为什么,在‘真爱’面前,一切道德伦理,礼义廉耻,社会纲常就都得让步?为什么!”
“娴儿,真爱,并不是罔顾人伦的挡箭牌,爱情,也不是抛弃自身责任和家人的借口。娴儿,当年……我……是被所谓的‘真爱’蒙瞎了双眼,迷了心智。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感动于所谓的真爱,我就是因为太渴求一样东西,而对于那样东西的存在所产生的不自觉的保护。我,不过也是个渴望爱情的人。但那个时候的我,忘记了爱情并不是免死金牌,你做出的任何事情,并不能因为‘真爱’二字就轻易得到原谅。否则,要法律道德何用?所以,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至少请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即使你不给我那样的机会,也不要伤害自己,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咬我也可以,千万别闷在心里,憋坏了自己。”皇帝一番感人肺腑的表白,除了皇后娘娘外没有一个人听见。粘杆处的侍卫们,早在皇帝把皇后搂在怀里的时候,就自动带上了棉球,背过身去了。即使有人不小心听见了什么,也会不断自我催眠:我是聋子,我是聋子,我是聋子……
“唉……”景娴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接话,“我要回去了。”
“好好,我们这就回去……”本来是想带着景娴出来散散心的,闹到如今这个局面,皇帝也心塞了。临走,布置了任务:“告诉十五,叫她动作快一点,这个月末之前,这事情必须解决!”
这变调的梅花烙,快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