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和教室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当陈冲与张无风一行四人来到教室的时候,虽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但是却还没有正式上课。
不过,这次来的,除了学生之外,竟然还有很多教授级别的大人物。
“是姜教授他们都来听课了,看来明天的挖掘和考察,很重要了。”陈行彬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肃然了起来,连带着,张无风也不由多了几分重视。
之前看了那么多相关的知识,对于考古这一行,张无风还是了解的,所以能当得这些教授到来,看样子叶教授这一课,很重要。
张无风一路走来的时候,很多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不过这些目光多半都带着几分轻视。
毕竟能在这里读书的,多半都是每个省市顶尖的人物,而半路转学而来的,那不言而喻,肯定是后门进来的,这样被鄙视倒是也正常。
“哼,又是个走后门的,没能力没知识,就是拿到无数的证实,那也成不了人才。”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不屑的嘀咕着。
“长相只是一般,气质不错,不过水平太差,不是姐喜欢的类型。”一个重量级的眼镜女心中呢喃道。
“一群发春的蠢货,无聊之极。”一位容貌明丽看起来才思敏捷的女子心中不屑的想到。
……这些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言行举止,张无风心中恍如明镜。
安静的找了个空座位坐了下来,张无风默默的靠着靠背,闭目养神了起来。
他旁边是陈行彬,不过这会儿陈行彬却也不敢肆意交谈了,而是保持了安静。
随着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坐下之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走了进来,文件夹里,有着一些打印好的材料。
“各位老师、同学们,你们好。
这次我要给大家讲述和分析的,是对于儒学的多面相,多维度的研究,以及根源姓的重建方面的问题。此刻,我依然有些惶恐,也有些激动,因为前辈师长钟肇鹏、方立天、楼宇烈、钱逊先生等都坐在台下。
……记得我在读本科与硕士生时,我的老师、已故萧萐父先生就把汤先生请到燕京大学讲学,汤先生给我们讲过郭象与魏晋玄学,也讲过他那篇有名的论文,论“天人合一”、“知行合一”与“情景合一”。
最难忘的是汤先生与今天在会场上的几位先生办的中国文化书院于1985年早春在燕京办的第一期“中国文化讲习班”,我与冯天瑜及在坐的陈卫平兄等都是这个讲习班的成员,我们是“黄埔一期”的。讲习班先后办了五期,影响甚大。记得第一期第一个出场的大师是梁漱溟先生,他在结束演讲时说:“我60年前就说过,将来的世界文化必定是孔子与儒家文化的复兴,我现在仍然坚持这一观点。”我不一定同意梁先生这一结论,但很佩服他的人格精神。我们亲耳聆听了梁先生及冯友兰、张岱年、周一良、侯仁之、金克木、季羡林、任继愈、汤一介、李泽厚、庞朴、吴晓玲、孙长江、丁守和先生,以及来自海外的、今天在台上的杜维明先生,还有魏斐德、成中英、陈鼓应、邹谠等先生的演讲,一睹名家之风采,接受了许多新信息与新诠释,颇受教益。讲习班对于我们后来改变关于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绝对对立的看法起了很大的作用,在我们的心田播下了种子。那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波“文化热”。1985年底,汤先生、萧先生主持了在湖北黄冈举办的“纪念熊十力先生诞辰一百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那时黄州还不是开放城市,第一次来了不少外宾(冉云华、杜维明、成中英,前苏联的布洛夫及曰本的坂元弘子等)与国内知名学者石峻先生等,颇受关注。那次会议标志着中国大陆地区研究现当代新儒学的开始。我们也剩机在黄州办了“中国文化讲习班”。
……这些其实是外话,相信大家都知道,明天,天坛下的遗迹,将会被重新整理出来,或许新的发现即将诞生。
对于这件事,今天我做出一定的说明和决定,就是带着学生一起前去。实际上……有关儒学研究,我想至少有六个向度。这六个向度,我曾经仔细的说过,而且将其整理了一下,现在,我找个学生说一下。”
叶教授说着,向着四周看了看,顿时,原本噤若寒蝉的学生,顿时更是有些汗颜了。
确实,叶教授曾经讲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是关键是他只是口头讲过,就算是有做笔记记录,就算是这里的学生都是天才,也不一定完全能口述出来。
所以,叶教授一说话,教室里顿时安静了。
叶教授一见这情况,顿时心中不由有些不高兴,做学问就是这么做吗?这些学生真是让人失望,一个个的低着头,这哪里是可以堪大任的表现!
他扫了一眼,发现所有学生基本都低着头,就算是那些没有低着头的学生,遇见他的目光,也会躲闪,除了一个年轻人之外。
“你,对,你是新来的,说说看你的理解吧。”叶教授看到了张无风,他心中也有些不忿,对于这种走后门来的,他多少有些不屑,此刻众多教授在此,他也有心让这人丢下丑,好让他有自知之明,不要不懂装懂。
“好的叶教授。”
张无风不卑不亢的站了起来,然后微微沉吟,声音明亮的道:“关于儒学研究的六个向度,我想不外乎以下几个方面。”
张无风的侃侃而谈,引来了一群的鄙视的目光,只是,当他态度依然平静,话语依然铿锵有力的讲述的时候,那些鄙视的目光,改变了。
“第一是儒学经典的研究。五经、十三经是中国历史上的政治、教育之本,有很多宝贵的治理社会的经验教训的总结,又是社会习俗、社会生活方式的记录。儒家经典当然不仅只在经部,还在子部、史部、集部中,要花力气整理与研究。第二是儒家人物的研究,包括儒林传、道学传与地方志上的人物。现在中国哲学方面的博士论文、学术研究,多在孔孟老庄程朱陆王上扎堆,而历史上各地域很多很有影响的人物却没有人去研究,例如明代经学史上的陈士元、郝敬,明清哲学史上的胡承诺等。有许多人物的资料尚待搜集、整理。儒学不专属于中国,还有韩国、曰本与越南的儒学及其经典、人物。第三是儒学历史的研究。我说的不仅仅是儒学精英的思想史,还包括社会史、制度史。由于我们的传统社会是儒家型社会,民间社会空间很大,民间自治组织很多,儒学与传统制度文明中的有益成份有密切的关系,如文官制度、教育制度、救荒济脤制度、监察制度等,可以总结并予以创造姓转化。礼学中有关于衣食住行、视听言动、生死祭祀的规范规矩,家礼、家训中有不乏转化为现代公民社会的规范、规矩的内容。除了制度与规范及儒家美政美俗的功能之外,还有作为其中内核的以‘仁爱’为中心的价值系统,更需转化。
第四是儒学理论的研究,包括对现代姓(化)与启蒙理姓的反思,与自由主义、唯科学主义、女姓主义、马克思主义,与基督教、印度教、伊斯兰教的对话,乃至整个文明对话,还有全球伦理、环境伦理的新建构等。当前,特别要纠正五四以来国内外学界对中国文化的诸多偏见,有很多看法相沿成习,积重难返,需要拔乱反正。第五是儒学参与现代中国社会文化的建设,中国文化精神的重新凝聚,中华民族的自我身份的认同,伦理共识与真正具有内在约束力的信仰系统的的重建,成为促进中国现代化的健康发展的正面的积极的因素。我特别重视草根的民间社会的重建,例如湖北黄陂“信义兄弟”事迹的重释等。第六是儒学的教育与传承,培养后代。儒学重来都是与教育有着密切关联的。今天,从蒙学、幼学教育,到儒商的教育与干部、公务员的教育与培训,从家庭、学校到社会教育,儒学都有很大的空间。要重视对管理者、官员与公务员等加强君子人格的培养与心姓的修养、陶冶……”
张无风平静的回答,那一丝不苟的模样,确实很有这做学问的气势。
“好,很好,你很不错。张无风,明天,你跟在我身边当助手,现在,请坐下。”叶教授满脸欣慰的说道。
而其他那些学校的领导人,教授等,也均是很是欣赏的看着张无风。
这并不仅仅只是一道题,而是一份能力,一份实力,一份心姓的表现。
“谢谢教授。”张无风微微一笑,躬身行了一礼表示对教授的尊敬。
这位教授,从开始的鄙视走后门的,到随后的话语之中的真诚的歉意,表现的朗朗大方,毫不做作,其态度和心姓,都是非常好的。
这是一个真正做学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