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肩膀挎着包袱,面对着柳家人站立,深深鞠了一躬,开口道:“哥哥嫂嫂们,小安走了。”
陆青柔和李文相携着抹了抹眼角泛出的泪珠,才半大孩子就要上京城,怎么放心的下。
柳平和柳安情绪要内敛些,朝着沈淮安点点头,“走吧,注意安全。”
沈淮安的目光落在柳乐脸上,看了几,才转身往门外走,月玄还在门口等他。
柳乐不自觉的跟上沈淮安的步子,一同往门外走,柳平几人也毫不迟疑的跟上。
沈淮安正握着缰绳,准备翻身上马,身后传来柳乐的声音。
“小…小安,等等。”柳乐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散在微风中,声音很小,他担心沈淮安没有听见。
沈淮安对柳乐的说话声、脚步声、背影甚至是气味都无比熟悉,尽管声音小,但他还是听见了。
停下翻身上马的动作,回身看向柳乐。
柳乐快跑几步,在沈淮安面前停下,手忙脚乱的想要将他一直戴着的碧玉银珠手钏取下来。
但越急,手越是笨拙,柳乐试了两次都没取下来。
“乐乐,不急,我来取。”沈淮安握住柳乐的手腕,细致的取了下来。
柳乐将碧玉银珠手钏往沈淮安的手上戴,喃喃道:“这个你保管好,我回来是要查看的。”
沈淮安欣然接受,将乐乐的贴身首饰戴在手上,他求之不得。
柳乐自然有他的小心思,手腕处不是什么隐私的地方,稍稍一注意就能看见,男子手上戴着哥儿的首饰,明眼人都能瞧出端倪。
没错,柳乐就是想用这个手钏给沈淮安挡桃花,他不在身边,手钏就替他盯着。
“好。”沈淮安柔声应道,克制再三还是没忍住摸了摸柳乐的侧脸,“那我走了,乐乐在家乖点。”
柳乐心里酸极了,眼泪瞬间溢满眼眶,无比可怜的看着沈淮安,满是挽留的意味。
但他知道,沈淮安必须去京城,他不能如此自私。
柳乐知道他两个哥哥和两个嫂嫂在后面,但事急从权,更何况他又不是真正的大周朝人,没必要如此死板吧。
柳平几人就看见,自家弟弟踮起脚双手环住小安的脖子,在侧脸落下一吻,还说了句什么。
知道情况的柳平和陆青柔只觉得柳乐大胆,没有哥儿的矜持,并不吃惊;但柳安就不一样了,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正想开口说话时,却发现柳平的神情十分淡定,估计两人已经报备过了,只能将嘴中的话咽了下去。
别说柳平几人吃惊,就连其中的当事人沈淮安也十分诧异,没想到他的乐乐竟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只两人单独在时,这些亲密的动作基本都是他主动,想让柳乐主动一次都得诱哄。
正因如此,也可见柳乐对他极度不舍的心情……
“记得想我。”柳乐亲完人后,在耳边轻声说了这四个字。
沈淮安的手指从柳乐的唇瓣上碾过,哑声道:“每时每刻都会想乐乐。”
道完别,沈淮安同柳平几人微微颔首,之后翻身上马,用马鞭打了打月玄,是加快速度的信号。
月玄很通灵性,马蹄迈的快,“哒、哒、哒”的逐渐离开了柳家村。
柳乐情不自禁的跟着跑了两步才停了下来,一直目送远去的一人一马……
“小乐,回屋吧,外面吹风太冷。”沈淮安走后,柳乐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陆青柔和李文见柳乐站的太久,担心吹冷风得风寒,两人才一左一右站在柳乐两边劝道。
站在柳乐旁边的陆青柔和李文这才发现,柳乐的脸上全是泪水,泪珠继续从眼眶里往外冒,但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李文担心的向陆青柔投以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小乐,不伤心了啊。”陆青柔用手帕温柔的给柳乐擦脸,“小安很快就会回来,他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办到。”
李文也在旁边敲边鼓,“是啊,小乐,你得相信小安。”
柳乐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道理他都明白,他也不想让哥哥嫂嫂们担心,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在陆青柔和李文的陪同下,柳乐回了屋。
早上沈淮安说的事情,下午趁着柳乐回屋休息,柳平将一切告诉给柳安三人。
几人听完,都愣住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小安…这身世可了不得。”李文小声感叹道,随后话锋一转又笑了起来,“但还是被咱家小乐给拿下了。”
他一早就瞧这俩孩子不对劲,很是怀疑,看来他的感觉真真不错。
“大嫂,你说咱们是不是要给小乐筹备喜服和嫁妆呐。”李文很是兴奋,早上见俩人难舍难分的模样,都是见着伤心闻着流泪。
更何况从小见证了俩人的成长,很是清楚柳乐和沈淮安不是那些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之人,基本如今认定了的就是终身。
陆青柔听完柳平讲述沈淮安的身世后,只震惊了一瞬,反过来想想,小安如此优秀,定不会只是普通的农家子。
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沈淮安依旧是沈淮安,几年的相处做不得假。
对于李文提到的喜服和嫁妆问题,陆青柔还没来得及开口,柳平先答应上了,“对,小柔和文哥儿可以适当的张罗张罗。”
“小乐这孩子不会针线活,要做嫁衣得提前准备,定要让小乐风风光光出嫁。”
陆青柔河里李文连声应了下来,之后两妯娌相携着出门打探如今出嫁的风俗制度了。
只剩下柳平和柳安坐在堂屋里,两兄弟相对而坐。
还是柳安先沉不住气,“大哥,你就这样同意小乐和小安的事吗?”
两人之前本是以兄弟相称,现如今要是结发为夫夫,定会引来不少的闲言碎语。
柳平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老二,你何时见过小乐像今日那般过?”
“小乐从小性子软弱,胆小,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阿爹和爹去世后,我就在想小乐这样的性子要找一个怎样的夫家才能放心。”
“后来,小乐带着小安回来了,性子变了些,有主见、有想法、脑子里还时不时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当时想哥儿这般有主意,夫家一定会介意的。”
“我依旧是发愁小乐的婚事,虽然我们三兄弟能够护着他些,但我们有老的一天,也就死的一天,那个时候小乐又该怎么办呢?”
柳安看着他大哥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哥虽是汉子但性子却随了阿爹,细腻、周全,作为兄长,他得承担起整个柳家的重担。
“小安同我们一起生活了这多年,脾性都了解,对小乐也是一顶一的好,对小乐的照顾不比你我少,像护眼珠子似的。”柳平细细的讲述着,“所以啊,又恰好两个孩子心意通,我们何不成全呢?”
“村子里的闲话没少传,这些年来都习惯了,不用在意这么多。”柳平开解道,“老二,我们是过柳家的日子,其他的不必在意。”
柳安有些羞愧,低头道:“大哥,我知道了。”
柳平起身走了几步,拍了拍柳安的肩,感叹道:“我们当哥哥的不能永远陪着小乐,还是得给小乐未来的相公让位置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