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晚上。
“皇上,张仙人新做的金丹成了。”秦公公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庆福殿内响起。
突如其来的禀告之声,打断了帐内寻欢作乐的丝竹弦乐,以及舞女唱歌调笑的声音。
庆祥帝只着了一身明黄色的中衣,头发也散了些,步伐虚浮的走了出来,“金丹给朕。”
秦公公想要说些什么,但庆祥此时此刻带着些被打扰的愠怒之色,最终是没有说话,而是毕恭毕敬的将东西呈了上去。
庆祥帝拿过装金丹的红木盒子,眼神里带着狂热的情绪。
盒子一打开,从中飘出一摄人心魂的香气,庆祥帝痴迷的将盒子放到鼻子前狂躁的嗅着。
秦公公弯着腰,低着头,不敢看一眼。
“好东西,朕还没吃,独独这香味就让朕神清气爽。”庆祥帝十分满意这次的金丹,迫不及待的将两颗一起服下。
“传朕旨意,张仙人制作金丹有功,为朕分忧,特赐凌云仙人的名号,位同副国师,赏黄金百两,云锻百匹。”
秦公公虽绝不妥,但也只能照旨办事。
他虽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宫里宫外的大臣后妃对他都得多几分尊敬,但归根结底他只是奴才,奴才的作用就是照规矩办事,不得逾越。
吃完金丹后的庆祥帝感到舒服极了,全身涌出一股热意,刚才与新得美人玩乐时,还有些力不从心,但现在只想好好发泄一番。
掀开内室帐幔,大踏步的走了进去,“美人儿,朕来了。”
内室又是一阵玩乐的声音,秦公公奉了旨意办事去了。
整整一个晚上,庆福殿的丝竹弦乐就没有停过。
第二日的早朝,庆祥帝以身体抱恙的原因,缺席,让左相陈元道主持。
朝堂上,越秦王项朔和闲静王项游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半个月前,现如今驻扎在南境的威武将军赵远千里迢迢的从南境进献了三位美人和一位声称有制作仙丹能力的张仙人。
自此,庆祥帝开始沉溺后宫,花在朝政上的时间越发的少。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不敢置信。
自庆祥帝即位后,虽不说殚精竭虑、夙夜为公,但还算是勤勉。
突然一改往日作风,着实让众人不敢置信。
没了皇上,左相陈元道作为臣子也只能简单问了几句,更多的事情必须得庆祥帝拿主意。
“王爷,请留步。”陈元道在身后将越秦王叫住。
陈元道是当朝皇后的父亲,是庆祥帝名副其实的国丈,而越秦王作为曾经争储的有力人选,两人自然是分属两派。
而今日陈元道竟会在下朝人来人往的地方将他叫住,两人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其他大臣的注意。
项游从旁边走过,停了脚步,先向陈元道打了个招呼,“左相。”
“八弟,我先行一步。”项游笑得潇洒,“雅居的好酒可等着八弟呢。”
说完,没有停留,大踏步的离开了。
从那晚项游、项朔两人交心聊过后,项游暗地里的动作加多,但表面上依旧那位好山水无心朝政的闲散王爷。
“左相,有何事?”两派一向不和睦,这是基本的共识,项朔也没必要同陈元道周旋。
陈元道出身寒门,通过科举一步一步坐到左相的位置,还将女儿捧上了后位。
从能力来说,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陈元道的为人,项朔不敢恭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最开始是通过姻亲关系入了京城大官的眼,但只要有了更大利益,他便能将之前的结发妻子下为妾室,另娶新人。
陈元道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王爷怎看今日之事?”
老狐狸!同这样的人打交道,必得打起十二分的精力,“何事?”
“今日早朝之事。”陈元道又进一步点明。
越秦王淡淡道:“早朝?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王爷可就与臣生分了。”陈元道腆着脸笑着道,“皇上缺席早朝,这事王爷怎么看?”
“本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皇兄自然有他的主张,作为臣弟,只要听从皇兄的吩咐便好。”越秦王滴水不漏的说着,陈元道此人一切以利为先,图利之人既好解决,又不好解决。
施以想要的利益,自然能够与其同盟,但若是有更好的选择,此人又会毫不留情的择木而居。
若非必要,项朔不想与此人合作。
陈元道没有被越秦王的态度劝退,而是继续进一步道:“王爷是聪明人,臣就爱和聪明人说话。”
“如今的皇上,相信什么所谓的张仙人,还将其提为副国师,但此人究竟几斤几两,臣相信王爷心中自定论。”
“金丹的巨大作用,臣不敢恭维,只知是药三分毒。”
“于臣而言,谁是皇上不重要,只要臣是臣就好。”
陈元道慢悠悠的说着,“王爷有约,微臣就不讨嫌了,先行一步。”
随后辞行,晃悠悠的走远了。
越秦王的目光落在陈元道的身上,含义复杂。
与虎谋皮,得慎重。
而陈元道自是那只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