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靳眉峰一挑,林楚楚那丫头,幸亏没被封郡主,要不就冲她那狗脾气,不早就闹翻天了?
“父皇,还有原因之三。”顾亦靳巧妙地截断了顾志民对于林楚楚命运的“纠结”,继续把话题引回来。
“哦,说,还有什么?”顾志民追问道。
“王御史,或者说,把王御史当枪使的背后主谋。”顾亦靳直言不讳,一脸认真地看向顾志民。
顾志民瞪大了眼睛,怒意腾得就起来了,一拍桌子,茶碗都到了,茶水四溢——
“混账!”
在外候着的心腹内官们都不禁吓得抖了一抖。
“我胤明国的御史大夫,应该是最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居然敢……”顾志民觉得自己差点儿一口老血被气吐出来。
“父皇消消气,”顾亦靳走上前,给顾志民又重新斟了一杯茶:“王御史到底又没有牵涉其中,我可以再暗中查探,但是,此次事件的幕后推手,其心险恶显然是昭然若揭。”
想借一个由头,引得顾志民以欺君之罪惩治林丞相,引起朝局动荡,甚至还能牵连波及镇守边关的镇国大将军,这次的幕后之人,野心昭昭。
顾志民抬眼,努力让理性压制住了刚刚宣泄出的怒火,一字一句道:“你怀疑,是荣王?”
荣王爷顾志荣,乃是当今“至尊皇太后”的嫡子,是顾志民的胞弟。
别看顾志民现在已是最尊贵的皇帝,但是其母早年是其父亲的贵妾。早在顾志民与一众死党歃血为盟揭竿而起,推翻前朝黑暗统治之时,其亲母就已经身故,后被追封为“圣母皇太后”。
而顾志民父亲的嫡妻,他当年的嫡母,至今仍居于慈宁宫中,坐享尊荣,其子顾志荣,被尊封为“荣王爷”,享良田千顷,子孙封荫。
算起来,荣王王妃孙氏之姐——孙冰,正是顾志民年轻时所取的贵妾,现已是暂管六宫事务的玉妃,也是大皇子的生母。
这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一旦捋起来,那真是令顾志民头疼不已。
“恕儿臣直言,”顾亦靳微微作了一揖,沉声道:“这么多年,荣王叔的暗地里搞过的小动作,父皇还不清楚吗?”
顾志民曾经打江山的时候,荣王年幼,跟随嫡母一起陪着顾志民南北征战,东奔西走。而一次军营偷袭中,嫡母好巧不巧在帷帐前,替顾志民挡了偷袭的一箭,这个恩情,一直记在了顾志民心头,因此对嫡母和幼弟顾志荣都厚待有加。
但荣王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又受到其母太后的挑唆教导,心中对于皇位正统颇有微词,对于大统之位虎视眈眈。
这么些年,从顾亦靳暗中打探来报,他暗地里贪污腐败、拉帮结派,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儿。
但是顾志民念及手足之情,默默在心中给他设了个底线,只要荣王一日不真正付诸行动,触及底线,他都可以尽可能的容忍,一方面是朝堂明面上的分权与制衡的需要,另一方面,反正私底下,顾亦靳也会处理掉很多事情,化解危机。
“父皇,所以,您这一次,依旧会包庇容忍荣王叔的所作所为,是吗?”顾亦靳站在桌前,嘴角勾起了一丝暗嘲的弧度。
顾志民阴郁着眼神,叹气道:“母后说到底,当年也曾在军营中,舍身救过我一命。这个恩,我一辈子都还不清。所以……”
百善孝为先,当年他欠嫡母的太多太多。所以,只要顾志荣没有真明目张胆地做谋逆之事,他都不会计较。
“我明白,父皇,所以林相此次黑锅是背定了,但是,这口黑锅的大小,要妥善斟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