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
那高大的身影微微一动,便是冲着杜白虹行过来。
杜白虹淡淡抬眼,视线扫过眼前人,却是一脸淡漠,内心不起涟漪,眼眸平静无波。
三年过去,顾独平没有很大的变化,甚至岁月更是赋予他一种成熟的魅力。
倒是顾独平,察觉到杜白虹眼眸之中的淡然之后,便是忽然瞳孔猛地一缩,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
“不许这么看我。”
那双眼眸,清澈无比,宛如寒潭,却是波澜不惊,那眼底,更是不含一丝情绪,便是连一点触动都没有。
而三年前的杜白虹,哪怕是他背着身体,亦是能够感受到她偷窥他的,那小心翼翼的视线之中,蕴含的感情。
顾独平紧紧地攥紧了手,忍不住上前一步。
杜白虹扫他一眼,却是径直轻转过身,避开了那瞬间逼近压迫感。
如瀑青丝于空中划过,荡起一阵幽然暗香。
顾独平鼻尖,便是萦绕着这久违的气息,那是独属于杜白虹的,身上那清雅草药清芳。
顾独平兀自愣住,杜白虹却是莲步不停,径直往外行去。
待到那抹暗香被微凉的夜风拂去,顾独平方才回过神来。
定睛一看,那抹身影,已然是乘坐上了一辆计程车,那车子很快便是启动离开。
顾独平回过神,便是面色一沉,一转身,便是快步走向停于一旁的骑士十五。
碰地一声甩上门,骑士十五,便是往丽苑外面驶去。
骑士十五一路缀着前方不远处的计程车。
计程车司机是个秃顶的中年大叔,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忽然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
“小……小姐,后面那辆车,是不是跟着我们的?”
闻言,杜白虹视线扫过后视镜,果然见到后面紧紧地跟着一辆黑色的骑士十五。
凑得这么近,都能见到顾独平那黑沉沉得同骑士十五有得一拼的面色。
杜白虹唇角微微勾了勾,红唇微启道:
“停在那边的咖啡厅前。”
司机师傅一副自己摊上大事的神情,听见杜白虹这么说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把车开过去。
后面的骑士十五见状,连忙尾随着跟上。
然而,便是于此时,忽然变了红灯,前方,亦是有辆车忽然变道,挡在了他的前方。
顾独平猛地踩下了刹车,随后便是侧首往杜白虹所乘坐的计程车望去。
只见那计程车,停在了一家高档咖啡厅门前,随后,一抹淡雅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车旁。
顾独平眼眸微微一缩,直到见到那抹身影,转身进入了那个咖啡厅之后,方才眯了眯眼。
此时,红灯变绿灯,他便是连忙调转了车头,往那咖啡厅驶去。
将车往旁边一丢,顾独平大步往咖啡厅之中迈步而去,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欢迎光临……”
顾独平猛地推开了拦在面前的那扇玻璃门,挂在门上的风铃,顿时叮当叮当地响了起来。
顾独平冷着脸,视线一扫而过,服务生面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无视了瑟瑟发抖的服务生,顾独平面无表情地转过脸,视线扫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便是面色一沉,直接大步向前。
“美丽的小姐,能否让我请你喝一杯咖啡?”
一位金发碧眼外国人,立于杜白虹桌前,笑着问道,望着她那恍如绸缎一般青丝,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
“恐怕不行。”
此时,一个十分冰冷声音,便是阴沉地响了起来。
不仅仅是这位金发男子了,此时,咖啡厅之中的所有人,皆是仿佛如坠冰窟,浑身抖三抖。
那金发男子回首,便是看见顾独平那铁青的脸。
“噢,抱歉,我不知道……”
金发男子在顾独平那冰冷的视线之下,显然是支撑不住的,他尴尬地耸了耸肩。
随后一个转身,也没有找个座位,而是加快了脚步,向外行去,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顾独平冷着脸,伸手拉开椅子,便是坐了下来,扑面而来一股极具压迫力的强大气势。
咖啡厅中的其他人,皆是惴惴不安地望了过来。
唯独杜白虹一人,神情淡然。
此时,顾独平那深邃的眼眸,便是直直地盯着杜白虹,冰冷之中,还带着隐隐的怒火,冰火两重天,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使人胆寒。
见到杜白虹没有什么表示,顾独平便是冷然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那么会勾引人了。”
闻言,杜白虹眼眸之中,便是闪过一抹冷然,她却是唇角微勾,抬眼扫过顾独平,淡淡地说道:
“就算是勾引,好像也跟你无关。”
闻言,顾独平沉下脸,冷声说道:
“你身为顾太太,怎会与我无关。”
杜白虹唇角的弧度不变,便是红唇微启,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几个字,她语气平淡,却是使顾独平瞳孔猛地一缩,手亦是倏然攥起。、
他看着杜白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只要我没有签字,你就一辈子是顾太太。”
说着,他便是定定地看着杜白虹,继续开口道:
“军婚,不是你想离就离的。”
闻言,杜白虹唇角,却是挂着一抹嘲讽,她随手执起放置于桌上咖啡,抵于唇边,似是想要轻抿一口。
然则,她手顿了顿,却是微微移开,抬眼望着顾独平,语气依旧平淡地开口道:
“我签字的那一刻,这婚就已经离了。”
“你!”
因着杜白虹的话,顾独平面色一沉,正想要说些什么,视线却是忽然死死地盯着杜白虹端着咖啡杯的青葱玉手。
“你的戒指呢?”
顾独平冷然盯着杜白虹的手,并没有在她的手上,看见原本该有的东西。
闻言,杜白虹唇角冷冷地弯了弯,红唇微启道:
“扔了,从签下离婚协议书那天开始。”
从那一刻,顾独平在她心里,已经死了。
不,不如说,是她已经心死了。
顾独平瞪着杜白虹,太阳穴上边青筋全都暴起,那俊美的脸庞,此时看着甚是骇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戒指戴上去。”
顾独平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冷又硬。
此时此刻,无人胆敢挑战属于赤焱大队总指挥,令无数恐怖分子闻风丧胆的顾大校的权威。
此时的顾大校,便是宛如那战场上煞神,一身的杀伐气势,锐不可当。
而顾大校此时,还是勉强压抑住,不释放更多,从他那暴起的青筋,还有绷得宛如一根弦的身体,便是可以看得出来。
然则,众人亦是感受到,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试图挑战他权威。
可惜的是,坐在顾独平对面的是杜白虹。
若是三年之前,见到顾独平这般模样,她恐怕是连话都不敢多说,只要是顾独平说什么,她都会乖乖地去做。
不过,那是三年前。
而如今的杜白虹,看着顾独平暴怒的模样,却是一脸淡然,眼眸都不曾闪动一下。
见到杜白虹这副神情,顾独平愣了愣。
杜白虹定定地看着顾独平,眼中不含丝毫情绪。
杜白虹注视着顾独平,开口道:
“我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闻言,顾独平便又是一愣,这一愣之后,看着杜白虹,他的神情,便是渐渐缓和了下来。
杜白虹淡然地看着顾独平,仿佛他此时做什么,都不会再引起她的一丝动容。
见到杜白虹的神情,顾独平不免眉间锁起。
“感谢你救了我的父亲。”
杜白虹看着顾独平,实事求是地说道。
听见杜白虹的道谢,顾独平的眉间,却是锁得更深了,于眉间,形成一块突起的峰峦。
通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调查,杜白虹已然是知晓,是顾独平救了父亲杜青山。
或者说,这背后还有更加复杂的原因,使得顾独平不得不这么做。
杜白虹抬眸,便是看着顾独平,说道:
“不过,三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听着杜白虹的话,顾独平目光闪烁不定,眼中的神情十分复杂,放在桌子上的手,忽然动了动,似乎是想要阻止杜白虹说下去。
然则,杜白虹却是兀自说了下去,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亦是十分平淡。
她抬眸,看着顾独平,缓缓地说道:
“曾经那个喜欢顾独平的人,已经死了。”
闻言,顾独平猛地瞪大了眼睛,手倏然攥紧,看着杜白虹的眼神之中,竟然显现了一丝错愕。
杜白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感到无趣,她便是将咖啡放了下来。
随后,便是径直起身。
杜白虹眼帘微垂,半遮住那一汪寒潭,淡淡地注视着顾独平,波澜不惊,涟漪不起。
从前,杜白虹从未如此俯视过顾独平。
从前的顾独平高高在上,杜白虹一直一直,都唯有仰视,或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做贼一般地窥视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无论是初次遇见他的时候,还是在顾家,还是在看见他同林新瑶亲密地纠缠在一起的时候……
思及此,杜白虹眼眸微微一冷,便是将视线抬起,不再注视着顾独平。
她冷然出声:
“从我离开都城的那一刻起,曾经的杜白虹就已经死了,如果你用以前的看法来对待我,你会后悔。”
闻言,顾独平瞳孔骤然一缩,抬眼望着杜白虹。
可此时,杜白虹的双眼,却不再停留在他身上。
看着这样杜白虹,顾独平的心,不免感到有些微微刺痛。
杜白虹没有低头,便也没有看到顾独平的神情。
她唇角冷冷地勾了勾,便是轻转过身,径直于顾独平擦肩而过,徒留一室暗香。
一向是所向披靡的顾大校,此时腰杆挺得笔直,还兀自坐在座位上,无人敢上前去打扰。
良久之后,他便是展开手心,指尖的铂金婚戒,于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而掌心之中,一抹殷红,极其刺眼。
杜白虹行出咖啡厅门外,脚步微顿,却是没有回头。
望着外面车水马龙,她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宛如万年不化的坚冰。
往事不过过眼云烟,随风而散。
未来,却是握于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