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想打扰他们,就在门边静静地站着。一位扫地的老太监拿着一柄长扫把,从左向右慢慢地有条不紊地打扫着。
过了一会儿,莫沾衣对那老太监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站得远,但莫沾衣还是能清楚的发现,老太监每扫一下,那个扫把并没有直接接触到地面,但是很大一片面积的灰尘与落叶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好深厚的功力!
想不到太皇太妃这儿藏龙卧虎,连个扫地的太监也有这等内力。怪不得那一天寒桀少帝如同发了狂似的瞪红了眼睛,要杀凌少白,连惠平公主劝架,也被推倒在一边。可是这太皇太妃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慢!”
寒桀少帝就乖乖将凌少白双手送上,随太皇太妃处置。莫沾衣以为寒桀少帝只是因为太皇太妃的辈份,现在她在心里推翻了这个结论。寒桀少帝一定是因为忌惮这位太皇太妃,这位太皇太妃一定有很不寻常的背景。
宝儿却一直盯着那个青衣人看,有点像平儿姐姐,又有点儿不像。因为平儿姐姐是盟主哥哥的侍女,他们两个人互相熟悉得很,不会像现在这么生疏的样子。而且虽然看不到盟主哥哥的脸,但宝儿还是可以看到他的手,他的手放在被子上,食指轻轻地点着。宝儿知道,那只是盟主哥哥在极度不悦的情况下才有的动作。而平儿姐姐比起沾衣姐姐更为千灵百巧,深得盟主哥哥的欢心,盟主哥哥又怎么会生她的气呢。
盟主哥哥的为人宝儿最知道了,他和寒桀少帝不同,是一个非常大度的人,一般人根本没有法子惹到他生气。他对身边的人包容度更大,所以宝儿伴在他身边多年,调皮捣蛋,也没让他生过一次气,何况是一向知情识趣的平儿姐姐呢?
可是,这背影又真得很像是平儿姐姐。
宝儿正呆立看着,有一丝丝出神,突然盟主哥哥的手抬了起来,指向门口。
这对于盟主哥哥的温和性格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从来不会给一个女孩子这种难堪。宝儿睁大了眼,想知道能成功地让永远微笑的盟主哥哥这么生气的人是谁。
那个青衣人回过头来,居然真是平儿姐姐。她看到宝儿,愣了一下,旋风般走了过来。
“平儿姐姐!”宝儿愣愣地喊,还没有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你,你已经贵为王妃了,就请自重一点,和魁首断得干干净净的。你这算什么?红杏出墙吗?”平儿眼中全是怒火,口里也吐出一堆骂人的字眼。
宝儿闭了嘴,不作声了。她不明白平儿姐姐为什么骂她。她不是很懂男女之事,但也知道红杏出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你算是什么东西,没有资格在这里对宝主子大呼小叫的。”莫沾衣见平儿武功不弱,上前一步,站在宝儿身边,反唇相讥。
“哼,什么宝主子,不过是皇上三宫六院里的一个女人罢了。你自己贪恋皇家富贵,自愿进的宫,为什么现在还不放魁首一马,你安得什么心?”平儿继续对宝儿大骂:“这个皇上也真好笑,居然让情敌住进自家的后院,还派自己的妃子天天去安慰情敌的寂寞,我看皇上头上的帽子也绿油油的了。”
“帽子?”宝儿这辈子基本上没有多少和人家吵架的经验,最可怕的是现在吵架的人还是她一直很尊重的平儿姐姐。平儿姐姐怎么了,发疯了吗?
“你嘴里放干净点!”莫沾衣也是个不喜欢吵架的人,现在心里悔死了,早知道把绯儿带来,绯儿的嘴最伶俐,一定不会让宝主子吃这个亏。
“干净!这种脏事她都做得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说。”平儿愈骂愈过份。
宝儿的心里难过死了,如果是静安太妃这类人骂她,她还要好受些,可是平儿姐姐,是她很喜欢的一个人,也是个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宝儿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被平儿姐姐这样唾弃。
看着宝儿扁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莫沾衣动了真怒。这个叫平儿的女孩子明显就是在忌妒!一点没有品!
莫沾衣是个极聪慧的人,眼睛一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打蛇打七寸,骂人也是一样,不在乎骂的声音有多大,骂的句子有多长,只要切中要害,就一句也能伤得人体无完肤。当下,莫沾衣笑笑道:“平儿小姐,你真可爱!”
平儿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莫沾衣就接着说:“这么水灵的一个人,可怜你没人爱!你心里大概巴不得这些事是你做的。可惜,如果换了你,皇帝肯定是没有胃口,你嘴里的魁首,他大概也会吐吧!”
面对这种挑衅,平儿实在是受不了了,她直截了当地动起手来,手捏兰花,对着莫沾衣上上下下虚虚实实,转眼间就拍了十八掌。这正是凌少白自创的沾衣十八掌。且不说攻击力如何,只是那飘逸的步伐与姿态就已经有凌波出尘之感。
莫沾衣主要是因为宝儿站在身后,只能硬挡不能闪躲,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的。
宝儿突然见到盟主哥哥的食指对着她勾了勾,显然是让她进去。她对这两人的武功都熟,沾衣姐姐的内力更精纯,武功也更高一点,但平儿姐姐的实战经验丰富,江湖阅历更多些,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个高下的。再说两人只是吵架,对彼此没有仇恨,这两人的人品都不错,是不会性命相搏的。当下轻灵灵地转了半个圈子,越过激战中的两人,直奔盟主哥哥而去。
一进了屋,见到凌少白还是如昨天一样斜卧在床上,俊眼中闪着愉快的光芒,嘴角抿着,但能看出心情不错,和刚才判若两人。
“盟主哥哥,这是我今天早上特地为你采的花儿。”宝儿献宝似的从头上拔出一串蓝色的小小的香花,递给凌少白。她是叫不出这花的名字,但是在惠平公主的芷兰宫里,挂着一架子都是,听说是稀有的上古香花。宝儿特地采了,也没处放,只好先别在自己的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