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嘟起嘴,见人都走光,还有点不高兴,她本以为有人能陪自己玩呢。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分散了,蒋玉把幻影开了回来,从后备箱拿出两个大塑料口袋。
口袋里装着的正是纸钱香蜡,另外还有瓶白酒,是林知书让蒋玉从家里酒窖随手拿的。
欣欣小跑过去要帮忙,嘿呀嘿呀的非得提口袋。
但是当她看到口袋里的东西时,沉默了。
她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只是之前沈崇一直没与她说实话。
不久前她才与林知书一起回京平参加了林家祭祖,这些东西她都认得。
她提口袋的手一下子松开,然后冲回来抱着沈崇问爷爷『奶』『奶』是不是已经死了。
瞒不过去,沈崇只能瓮声瓮气的告诉她真相。
欣欣的眼睛猛的红了,瘪着嘴想哭。
虽然从未见过爷爷『奶』『奶』,记忆中只有外公外婆,但她是个聪慧的孩子,知道爷爷『奶』『奶』与自己是什么关系。
“我……我都没看到过爷爷和『奶』『奶』。”
她眼睛越来越红,讲话的语气里也带着颤抖。
沈崇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紧紧抱着,将她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他本以为欣欣不会太难过,却没想到小孩子竟如此敏感。
旁边的林知书心绪也很复杂,沈崇的双亲本已经过世很久很久,甚至早在她认识沈崇之前,但人的情绪会传染。
“爸爸,爸爸你不要难过,你……你还有我和妈妈。”
欣欣突然坐直身子,用衣袖来擦拭沈崇并没有流泪的眼睛,用小大人的语气坚强的说道。
沈崇有点想笑,但眼睛却又有点湿润。
他亲了口欣欣的脸蛋,“嗯!对!”
点燃香蜡,烧纸,再挂上一副白飘,“一家三口”于坟前三拜,各有心愿述与先人,但都藏在心底。
让林知书和蒋玉先带着欣欣到山清水秀的附近散心,沈崇自己从黄茂的皮卡上翻出个铲子,将被挖出来的缺口补好。
这事他上次本就该做,但因变故而搁浅。
当时对付完鳝妖之后他稍微考虑了下,故意留到了今天。
不然以那些人的『尿』『性』,绝对能说得出自己在污蔑他们的话来。
黄茂几人想帮忙,但沈崇拒绝了,这本不是什么麻烦事,自己一个人弄就行。
黄茂等人倒没闲着,顺势就用手里的砍刀在外圈帮着除草。
大家今天都带了家伙,没砍人,倒用来干活了。
添上最后一块土,再压实了,沈崇说道:“各位兄弟,今天的事多谢了。”
“嗨,谢什么。你这也太客套了。”
黄茂锤了下他肩膀。
沈崇倒被弄得不好意思,“也对,我的我的。”
大家毕竟以前都是一起胡混的兄弟些,没什么正形,趁着林知书不在,没聊到几句话题就给歪楼了。
黄茂没『乱』开腔,另外几人却都挺混的。
“沈哥,你给咱们说说呗,你是怎么撩到嫂子的啊?你这也太威武了。”
“就是就是,传授我们点经验呗?”
“传授个屁!你丫娃都快读初中了!要点脸!”
沈崇打着哈哈,“缘分,哈哈,都是缘分。”
你们问我怎么撩到的?
我也想知道!
今天老林实在表现上佳,别人肯定都以为他这“两口子”夫妻恩爱,不然沈崇都想直接扯谎说已经离婚了。
现在嘛,这谎撒不出口。
有个平头小伙不信邪的问,“沈哥你这缘分也太犀利了,我们听你大表……哦不,听那个沙雕书记说嫂子是什么大老板,身家几百亿,真的还是假的啊?”
沈崇想了想。
他自己从没问过,升林集团暴『露』在网上的资料不算多,但就以林一工业表现在外的市值,好像这身家是差不多?
但现在他又不知怎么说,众人好生羡慕的样子,可他自己却一点儿不为此感到骄傲。
几人正聊着,林知书和蒋玉又带着欣欣回来了。
蒋玉手中还提着一大包整条烟。
原来,刚才林知书带人离开的短暂当儿并未真去游玩,而是回到保镖车上拿烟。
她自己的车上从不备烟,她不需要给任何人发烟。
幸好保镖队里有人抽,时不时还需要用烟来伪装成普通人潜伏,正好拿来送人。
在人情世故这方面,除非是遇上沈崇这坑货,林知书是真没得挑剔。
她对敌人如秋风少落叶般无情,对自家人却又能轻易的照拂得面面俱到。
起码现在,她正难得的扮演着贤妻良母,做事精益求精,演戏要演得像。
不管沈崇以后和这些人还有多少交集,但现在,她是贤内助。
每人一条,见者有份。
几人一接这烟就美了,连声道谢。
三百多一包,一条近三千的高端货!
“嫂子好!”
“嫂子威武!”
“多谢嫂子!”
众人嘴上喊得热乎,林知书也笑盈盈的招呼妥当。
等把这边忙乎到差不多,约定中午一起在镇上手艺最好的饭店吃饭之后,黄茂一行人先各自回家。
沈崇几人则要回他的老宅看看。
上次没空进门,这次既然回来齐了,欣欣说想去看一眼爸爸长大的地方,那就去吧。
他以为得换mpv,结果林知书还是让他开幻影。
不愧是特别改装过的防弹家伙,就是结实,别看车头和左侧后门伤得厉害,里面竟一点问题没有。
二表婶搬着石头把吃『奶』的劲都砸出来了,变形的其实只是外面那层铁皮,里面的防弹装甲毫无动静。
上车时,林知书让蒋玉带着欣欣坐后排,她自己坐到了前排。
沈崇正小心翼翼的选路,孩子妈够彪悍,开车过这段坑洼路时直接冲,沈哥勤俭持家,学不来她那么野的路子。
“你会不会觉得我下手太狠了?”
林知书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沈崇想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没有啊,还好,你这招办法我都没想到。如果是我一个人回来的话,肯定用不出来。”
林知书有点想吐槽他,但又忍了。
你说的不废话吗。
就你那破车,就算别人给你全砸了都不能让人赔个痛。
“对了,你车呢?”
“呃,上次回乐县时不小心开河里了。”
“噗!”
林知书猛咳嗽几声,都快给他气死了,我刚在酝酿气势呢,你这样我还要不要面子!
过了好久,等沈崇重新开上大道,她才又说道:“其实今天这件事你做得有点莽撞,如果我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就算你当时心里舒坦了,后面还少不得麻烦。”
沈崇心道,她老『毛』病又犯了,又想说教自己。
我怎么和你解释。
你那所谓的麻烦只针对普通人,在斩妖成员的范畴里,这点事根本算不上麻烦。
算了,看在你好心的份上,我忍!
“对啊对啊,是要多谢你。”
“谢我做什么,只要你一天没给欣欣找个……算了,总之现在你的确是我男人。我不能让你被人骑在头上,谁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今天你负责如数奉还,我负责变本加厉。”
沈崇果断给她点赞,“对!讲道理你后面这套『骚』『操』作真把我秀到了。”
“爸爸你刚刚说妈妈什么『操』作呀?”
后面正偷听两人说话的欣欣突然问。
沈崇马上改口,“好『操』作!”
林知书白眼瞟他一下,心里却有些想法。
他竟完全不聊钱的事。
正常人的话,听到自己孩子妈几百亿身家,怎么都该有点触动,可沈崇却连丁点正常人的反应都没有。
刚才她虽然走开了,但李鸿牧可离得不远呢,对讲机一直开着。
他哥们提的时候,他也只是很敷衍的哦哦,还好还好。
你这么淡定的啊?
还是装的呢?
“那个,那个胖子书记说的事情你怎么看啊?”
“什么事?”
沈崇一脸茫然。
林知书一口气差点给堵住上不来。
搞得我好像事情过去了都想强行创造机会炫耀一样!
突然,沈崇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林知书:“你又知道什么了?”
“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几百亿能长生不老吗?我的观念是够花就好。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压力,很淡定的。”
沈哥果断吹牛『逼』。
我淡定个屁!
不是跟你吹,我做梦都想比你更有钱!
你不要慌,现在it产业正在起飞,本大手子有无敌记忆,我挖空心思也能想到办法赚够钱,赶明儿我把你家公司收购了,你得给我打工!
我现在这么讲,那都是为了麻痹你!
他还生怕自己淡定的态度表现得不够,又补充道,“再说那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钱。我堂堂七尺男儿,还能花你的钱不成?”
林知书直翻白眼,你要真肯花,我倒不介意给你,问题是你不开口,我又知道你『性』子犟,不好主动说。
唉,伺候你伺候得好辛苦。
她靠在椅背上直撇嘴,“去去去,能有点追求吗?你真以为企业家眼睛里就盯着钱?”
沈崇呵呵一声,“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前些天刚看了不少鸡汤。鸡汤里面说嘛,有钱到一定程度时,钱就只是些不轻不重的数字。豪商巨富真正在乎的并不是手里有多少钱,而是自己能施展多大能力,能掌握多少社会资源,自己能用这些资源为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做多少事。只有最大限度的实现人生价值,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个人财富,对不对?”
“咦?看得不少嘛。你有什么雄心?什么计划?说说?”
“并没有什么计划,我现在只想安心上班。我刚说那是你们的目标,不是我的目标。”
“我们先不聊个人目标,继续说你对现在的财富分配的看法?”
“好吧,现在很多成功的商人都觉得自己最出『色』,所以无论是为了个人,还是他心中所谓的为了时代,他都想去争夺更多资源,掌握更大权力,让自己的企业对时代拥有更大影响力,这就是商业竞争,国际贸易上的博弈。但我对此不完全认可。我认为很多巨富都是时势造英雄,现在掌握财富与分配财富的,未必就真是最出『色』的那一批。”
林知书点头,“你这观念我赞同。所以竞争不可避免,强者顺势而起,逆流而上,弱者,哪怕短暂的借助时势腾飞起来,但也终将被淘汰。谁能笑到最后,笑得最久,起码在这一段时期内,他是引领时代的。但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企业可以说自己永远不会被淘汰,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历史,就是这样层层叠叠一浪一浪滚滚向前。”
“大了,我们聊太大了,你说这些离我好遥远。我只要欣欣开心就好。”
林知书小拳拳攥得紧紧的。
她发现自己有时候也很扭曲。
她又希望沈崇真能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安心当个好爸爸,但内心始终又希望他更上进,所以今天才下定决心与他聊那么多,结果又给他绕回去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金钱上最终的追求到底是什么呢?今天你总应该看到一点金钱的力量了吧?”
沈崇点头,“钱,我当然要挣。你非要问我目标的话……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比你更有钱!”
噗嗤……
林总又笑了。
你以为我真的只有几百亿吗?
天真的家伙!
沈崇也在笑。
我就怕你信了呢!
“你为什么要笑!我觉得我很严肃啊!”
“没什么没什么,呐,孩子爸,加油,我等你喔。”
“你能正常一点吗?”
噗嗤……
沈崇不想吐槽她了。
是你问我的,我就和你客套才回答你。
我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这个好吧?
一副洞察世事把我看扁了的样子,好气。
你还不是有很多事不知道咩?
穷得瑟什么啊!
嘎吱,车突然停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沈崇的老宅,但他家门口却已经围了好多人,好些个都是先前见过的亲戚。
这些亲戚正急匆匆的指挥着,许多人正从里面火急火燎的往外面搬东西。
看着这些从里面搬出来的人,沈崇的眉头一下子拧紧。
他将车停在路边。
艹!
真的是日了狗!
这群畜生!
“怎么了?”
林知书问。
沈崇重重一跺脚,“这群渣渣,居然把我家租给别人当销魂窟了!那边的情况少儿不宜,孩子妈你们在这边等着。”
他下车的同时又『摸』出手机,给黄茂打电话,“黄『毛』你开车到街上我家这边来一下,你那二锤我还得用!”
等这次自己一走,再回来最早也得明年清明。
这房子留着也不痛快。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没有两个表叔牵头,别的亲戚尝过甜头终究会舍不得这滋味,回头这群人又要死灰复燃回来占便宜。
妈蛋,我全给砸了也不让你们占便宜!
等等,好像这房子不是纯砖混,有钢混结构。
“黄『毛』你干脆帮我联系个拆迁队!要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