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就是另一世的南京。是朱棣把都城定在北京顺天府时,应天府才叫的南京。
葛家村离应天府四十里地。
村子里有七辆牛车,一早就准备好了。五十几人装了行李、日常用品,和家人乡亲告别出发。
简植和马胜、曹一二、曹十二四个人,单独坐一辆驴车。
三天前,简植和曹一二去了应天府,租了三处小店铺和一处院落。昨天赶回来的时候,冯寡妇也定好了人员。晚上和里长葛大壮碰头,决定今天就走。毕竟房子租了,每天都是费用。
葛大壮一拍即合,连夜通知大家准备。因为简植从他那拿了三十两银子当本钱,告诉他是入股钱。估计葛大壮也没弄懂股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买卖赔了,简植就不还他钱了。
可不能小瞧三十两银子。今年在应天府当守卫的士兵,年饷只有十两银子。
简植拿出来老爹留的一百七十两银子,和葛大壮的三十两,一共凑了二百两当本钱。这就是总投入了。
另一世的洪武年间,为了方便管理,朝廷规定庶人离乡十里就需要路引。严厉时,只要没有路引,当场就会被抓起来,或者充军,或者砍头。现在天下初定,这个规定还没有颁布。
傍晚入城。冯寡妇领人收拾住处,吃晚饭。
这个院子在北门桥。很大,花了简植四十两银子。
院子原先是个镖局。因为南北都在打仗,远路押镖的生意几乎都没有了。就是有一、二宗生意,镖局也不敢接。这镖局黄了,院子算是便宜租给了简植。
前院是镖局接镖谈生意的地方,保持原样。中院,两排厢房安排大家住下。厢房原先就是镖师住宿的地方。每个厢房一溜的通铺,正好住人够用。
最好的,是还有个小后院儿。后院不大,刚好够简植摆下他用驴车带来的一些物件。
第二天,曹一二去购买面粉、鸡蛋、蔗糖、蜂蜜等物品。简植和马胜、曹十二,在两排厢房的中间垒砌了一个大烤炉。装上魏铁匠打制的三块生铁板。三层铁板,两层炭火,就是上下两层的巨大烤箱。
下午材料备齐,开始试制面包。
蛋液打得均匀,面包才能松软好吃。为了打蛋液,简植专门找了木匠,做了一个加速旋转的打蛋器。打蛋器就是木匠行业用的钻子。在钻头的位置上,加一个横棒,蛋液打的又均匀又细腻。
加了蛋液、蔗糖的面团发的很好。面团需要留出来一些,当做老面。下一次发面的时候,有老面会节省很多时间。
两层炭火的多少,可以控制烤箱上下两层温度。适时的调整面团的摆放位置,面包烤的又快又好。
冯寡妇挑了几个沉稳心细的人,作为面包师傅。其他人也定下职位分工,就准备试营业了。
卖面包还需要两辆驴车。买了驴车,简植和曹一二游走在应天府的街道上。
另一世的史书记载,明朝中期时,应天府有人口一百二十万。虽然现在国家初定,战事频仍,简植估计这城里也应该有三十万人口了。
随着天下安定,洪武之治很快就会到来。这活着的方法,简植还得再重新盘算一下。
路过北门桥桥口的时候,简植看到一个算命的先生。
先生瘦长脸。左边眉毛是半浓半淡的半截眉,右边的眉毛却是一浓到底,很是粗黑。颌下五缕长髯刚到胸前,一身旧长衫干干净净。
另一世,简植看到过不少算卦的,特别是医院门前,街边上有很多。简植知道那是骗人的。骗得了病心慌的人保命钱,那心不是一般的黑。
这一世,简植还是第一次看到算卦的,玩心大起。装模作样的上前,要算算哪天开业好。
“这位居士所算何事?”算命的说。
简植心想,还好你没说你算什么东西,不然还真没法接话。也不知道这一世,‘你算什么东西’是不是骂人的话。
简植:“本人有几家面食店铺要开业,来讨个黄道吉日。”
“几家面食店铺,居士的生意不小啊!”算命的说。
简植:“别!几家是几家,可每家不过三步宽的门脸。你可不能黑我卦钱,我不富裕!”
算命的说:“呵呵,小友说笑了。起卦只要十文,童叟无欺。”
简植:“不会说我有灾有难,再要十文吧?”
“老夫岂是这等人?”算命的吹胡子。
简植:“好好好,您老别生气,您算吧!”
“不知几家店铺在什么方位?”
“竺桥一个,文德桥一个,再一个就在咱这北门桥。诺,就是对面红纱包着匾额那家。”简植说。
算命的把手缩在袖子里,一动一动的掐诀。半晌抬头看看简植:“小友这一卦不太好断啊!”
简植说:“来了来了。只能加十文,再就没钱了。”
算命的摆手:“非也非也。只是小友一卦双相,着实是奇哉怪也。”
“吓死我了。当今圣上刚登基,你要给我算个有龙虎之相,我现在就杀你灭口。”简植直拍胸口:“我就算个开张的日子。你要信口胡说,信不信我掀你卦摊子?”
“小友莫急,莫急。下个月初二,就是一个黄道吉日,宜起灶、宜开张。小友是面食店,开张之日选在初二最好不过。生意定能烈火烹油、日进斗金。”算命的说。
“看看,这么说话多好。本来我就是来你这儿讨个口彩,这十文是卦金,这五文是赏你的口才。”简植摸出来十五文铜钱儿,顺嘴又问道:“老先生怎么称呼?下次也好给你介绍生意。”
“老夫刘基。”
简植的手一哆嗦,赶紧叉手行礼作告辞状。回身拉着曹一二就走。
边走边想:刘基?诚意伯刘基刘伯温?这老头不好好在朝廷上班,装什么算命先生啊!我特么还赏了诚意伯五个大子儿。
“驴车驴车!”曹一二指着拴在旁边树上的驴车喊。
简植赶紧去解开绳子说:“快,家有不少活儿呢,回了!”
五月初二。开业大吉。
早晨,一挂不长不短的鞭炮响过,扯下红纱,三个店同时开业。牌匾上,都是同样的‘冯氏面包坊’。只是因为地点不同,分别是:‘冯氏面包坊竺桥店’、‘冯氏面包坊文德桥店’、‘冯氏面包坊北门桥店’。
鞭炮声落下,两行女子从店内走出来。个个都是白色衣服,白色厨师帽,就是简植另一世的那种高高的厨师帽。挎着篮子,篮子上盖着白色棉布,左右分开向街上走去。边走边喊:“面包,早餐面包,十文一个。”
面包女渐行渐远。
新商品,新开业,生意肯定不会火爆。等大家都知道了面包,还得一段时间。昨天简植就嘱咐冯寡妇了,不要做多。以后每天做多少按销量增加。
看完早上开业,简植就回了北门桥的院子。冯寡妇过来问,面包卖十文是不是太贵了。市场上卖的炊饼才两文一个,做一个炊饼的面,都够做三个面包的了。简植给她解释:挣钱就挣独家的钱、挣优品的钱、挣新花样的钱、挣有钱人的钱。
道理讲的简植口干舌燥。冯寡妇听了摇头,说:人啊,心不能太黑。
简植喝了口茶,安排母女俩去街上买蜜饯、果脯、葡萄干,准备做新产品。冯寡妇扭身就拽着小玉去市场了。说话归说话,听简植说新面包能赚钱,冯寡妇的行动很迅速。